阮開原以為楊寧會在車上。
可他走到近前才發現,車裏空無一人,而且......
滴!
這八面漏風的破車特麼的居然還在叫。
這把阮開嚇了一跳!
他拖着自己那條瘸腿一個激靈往旁邊跳開,拿出魂盤一看,驚愕無比的發現——
「草,現在車都有陰魂了?!」
仿佛是在回應阮開這句話一般,那黑色靈車一邊搖晃着車身,一邊「滴、滴、滴」連叫三聲。
沒看見楊寧,阮開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上這輛車。
咔!
車門自動打開。
同時,阮開耳邊響起了楊寧的聲音:「上車,磨磨蹭蹭的,兩個銀屍就把你難為成這樣,丟人!」
聽着這親切無比的聲音,阮開沒有一點猶豫,麻溜地鑽上黑色靈車。
想了一下,他又往旁邊爬了一下,避開了之前楊寧坐過的位子。
「滴!」
一聲鳴笛,黑色靈車關上車門,在暴雨中向着前方駛去。
看着那自動打轉的方向盤,以及自動踩踏的油門,車上的阮開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自己剛剛才打贏了銀屍,可不想就稀里糊塗地栽到這一輛靈車手裏。
下着大雨的夜間路上基本沒有什麼車,黑色靈車逐漸加速,沒多久就出了樂魚縣城。
看着周圍夜色中越來越少的建築,以及逐漸出現的農田,阮開疑惑道:「這是要去哪啊?」
咔咔——
汽車內的車載廣播響起:「美麗的塵湖之畔有一個寧靜的小鎮,與湖同名,塵湖鎮看似普通,實際上卻是整個湘南最大的棺材批發市場。」
就播放了這麼一句,廣播便停止,
這應該是某一段廣播新聞的片段,現在被靈車用來回答阮開的疑問。
阮開:「......」
沉默了幾秒,阮開還是沒能壓住自己心裏的疑惑:「那東西,還、還能走批發的?」
「買家是誰啊?」
車載廣播:「塵湖鎮的棺材享譽四方,買家遍佈海內外,一個小鎮每年依靠棺材就能創下數百、甚至上千萬的經濟效益。」
阮開:「......」
現在阮開對那塵湖鎮不感興趣了,他盯着靈車裏的廣播看了半天。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問道:「你,是人是鬼?」
車載廣播裏響起一陣悠揚的背景音樂:「各位司機朋友大家好!歡迎收聽本期的『走近科學』欄目!」
阮開點頭喃喃自語:「嗯,科學,科學......」
......
樂魚縣城東南方,大約十幾公里外,塵湖安安靜靜地坐落於此。
塵湖對於樂魚縣來說,有着一點特殊的情懷價值。
因為從古代開始,這個縣的人死後都要葬在塵湖裏。
因此,樂魚縣的人也把塵湖視為自己的至親湖。
但即便是至親湖說到底也是個湖,既然是湖就免不了一種人群的存在:釣魚人。
即便是在這樣的下雨天,即便是在這凌晨的時候。
幾個亮光的魚漂浮在落着暴雨的湖面上,三五個釣魚人坐在岸邊自己搭建的簡易釣台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關注身前的魚竿。
他們或是打着傘,或是穿着雨衣,彼此相隔數十米到上百米不等,互相也不說話,只專心垂釣。
所以,縱使有着這些釣魚人的存在,暴雨中的湖岸邊除了那雨滴打在湖面上發出的聲音以外,倒也非常安靜。
但這種安靜很快就被打破。
嘩啦!
一陣水波蕩漾的聲音在暴雨劈打的湖面上並不顯眼,可下一秒——
「啊!!」
一個釣魚人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引來了周圍其他幾個釣魚人的目光。
有人笑道:「怎麼了老周?遇到蛇了?」
「估計就是,釣魚佬還怕蛇?我也是醉了......」
「別提了,能見條蛇我也知足!我這一晚上怕是要打空槍了!」
空槍的意思就是一條魚也沒釣到。
對於釣魚人而言空槍就是莫大的恥辱。
一聽有人要空槍幾個釣魚人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隔着老遠討論開來,渾然忘記了剛剛發出慘叫的那個釣魚人。
但很快,「啊、啊!!」
一連兩聲慘叫,還是剛剛那釣魚人!
「怎麼回事?!」
「即便是蛇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老周!什麼情況?說話!」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
這一下幾個釣魚人紛紛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放下手裏釣竿走過去看是什麼情況。
幾個釣魚人走上前,發現那名為「老周」的釣魚人正癱坐在湖邊的淺水中,眼神直直盯着前方湖水,一臉驚懼無比的樣子!
隔着老遠,其他幾個釣魚人並不能看清老周到底看到了什麼。
有人上前想要拉老周的胳膊。
結果,胳膊還沒拉住,那人先看到了前方湖水中——
一張蒼白無比的死人臉就泡在水面下方。
那人先是一驚,隨後笑道:「嗨,我當是什麼呢?」
「老周,這是塵湖啊,估計是哪家的木樁沒弄好,讓大者浮上來了。」
大者是當地對離世親人的尊稱。
那人一邊拉着老周往岸上去,一邊說:「就這就把你嚇到了?」
「看你那點膽氣?!慫貨!」
他回頭看向身後其他的釣魚人,「過來幫把手!老周太沉了!你們——」
「你們在看什麼呢?」
拉着老周的釣魚人忽然發現,那幾個和自己一塊過來支援老周的釣魚人,此刻一個個全都面色蒼白地愣在原地,一個個雙腿直打顫!
他頓時就笑了,「看你們那一個個慫樣!怎麼,都沒見過湖裏漂上來的死人?」
「老子五歲的時候就見過了!」
一個釣魚人艱難地做出咽口水的動作,結結巴巴說:「那你、你、你......」
「你什麼你?!過來幫忙!」
拉人的釣魚人有些吃力,畢竟他拉着的是一個活生生、一二百斤的人。
但接下來,前邊人的話讓他後背猛地一涼:「那你見過,會動的死人麼?」
嘩啦!
拉人那人手沒抓緊,一下將拉着的老周扔回水裏。
同時,「啊、啊!!!」
悽厲無比的慘叫聲再一次從老周口中響起。
「死人、死人!那個死人在動啊!在動!」
「好多、好多的死人啊!」
拉人的釣魚人回頭看向湖水中!
只見,一張又一張死人臉從湖底浮上來,漂在水面上,然後......
那一個個死人緩緩向着岸上走來。
死人的數量很多,非常多。
乍一看,暴雨中的湖面上,滿湖儘是死人臉,密密麻麻!
這一刻,所有釣魚人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句塵湖本地的坊間傳言——
塵湖裏的死人,比塵湖的活人還要多。
前一個塵湖,指的是這個湖。
後一個塵湖,指的是這一片地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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