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秦戾忍不住說,「你怎麼辦?」
雪豹高大的身影和現在的她合為一體,秦戾喜歡她身上鮮活的氣息,不願意看見她難過。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她不被任何人束縛,自由的生活在這個並不完美的世界。
秦戾的眼神有些複雜,裏面大多數都是擔憂。
「到時候再說吧,」虞真沒考慮太多,說到底,要是沈默真的變成喪屍死掉了,她能不能活着也還是兩說呢,「走了,以後有機會找你玩。」
然後走了兩步後,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你記得找一找白隊長提過的那個國宴大師,我想吃他做的飯。」
秦戾:怎麼感覺豹大人好灑脫的樣子。
秦戾:是他太優柔寡斷了嗎?
秦戾:豹大人喜歡沈默,真的不是因為他做飯好吃嗎?
不過,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也說不定。
他沒有在說什麼,看着沈默將大半個身體靠在虞真身上,緩緩消失在視野中。
沈默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
「我做飯肯定比國宴大師好吃,你不要去。」
「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自己做飯比大師還厲害?你廚師證有沒有?」
「」
「沒有你說什麼?要不你趁着還沒死的時候找個大師學一學?」
「」
「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想怎麼找人學。」
「行,還算有點志向,我看你現在的狀態挺好的,爭取多活兩年,不要喪屍化那麼快,知道嗎?」
「我努力。」
秦戾忍不住在內心腹誹:這是光靠努力就能成的事兒?
自那次之後,秦戾許多年都沒有在看到沈默和虞真的身影。
他回到了基地,等到了自己的心愛的人,和她一起組建了家庭,自從七階喪屍事件之後,周圍的高階喪屍不知怎麼的少了不少,世界開始變得稍微好一點了。
只是偶爾,他一個人出任務的時候,還是會想起當年那隻身形矯健的雪豹,還有那個目光全在雪豹身上的男人。
還會想到沈默的廚藝,他之後找到了白隊長提過的國宴大師,花了高昂的貢獻點讓國宴大師親手做了一桌子婚宴菜,請了相熟的人一起吃吃喝喝。
國宴大師的做的菜確實好吃,秦戾覺得比沈默的手藝要好。
但他卻總是會想起沈默做的烤肉。
有些煙火氣的烤肉,還有雪豹吃得噴噴香的樣子,老是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沈默雖然做的菜不如國宴大師,但那一手烤肉確實是非常優秀,讓他說比國宴大師也差不了多少。
他還會想到沈默和虞真究竟怎麼樣了。
沈默真的變成喪屍了嗎?豹大人會真的殺了喪屍化的沈默嗎?
如果沈默死了,為什麼豹大人不來找找他敘敘舊?
他早就給國宴大師打招呼了,以後肯定還要麻煩人家做好吃的招待豹大人,豹大人胃口那麼大,肯定要做很多,最好還是能夠打包帶走,讓豹大人一次吃個夠。
只是他卻一直都沒有看到那道灰白斑斕的身影。
直到他女兒都三歲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秦戾打開大門,剛把手中的東西放下,便聽見一陣歡快的女童聲。
「爸爸、爸爸!」
年僅三歲的秦暖暖穿着一身粉色的兔兔裙跑到他跟前。
她長得十分可愛,臉蛋圓圓軟軟,因為被保護得很好,一點末世人臉上的絕望麻木都沒有,像末世前的小朋友一樣,可可愛愛沒有煩惱。
「爸爸!爸爸!這是什麼呀?」
秦暖暖手中拿着一本動物插畫集,秦戾一把抱起小閨女,走到沙發上坐下,垂眸看着閨女胖乎乎小手指着的畫。
「這是小鴨子,這是小兔子。」
秦戾耐着性子給她解釋。
「那這個呢?」秦暖暖點了點一隻橘色的小貓咪。
秦戾:「這是貓咪,基地里也有人養,這種毛色叫橘貓,貓咪身上的毛毛有很多的顏色,還分很多的品種。」
「你要是想要看,爸爸過段時間帶你去顧叔叔的家裏看看,他家裏就有一隻藍白色的貓咪。」
「貓咪有白白灰灰的嗎?」秦暖暖好奇的說。
秦戾想了想,說:「有,還有黑色的、三花的、挺多的。」
「爸爸!爸爸!那我今天看到大貓咪了!」
秦暖暖有些興奮的比劃着自己的雙手,兩隻手都打開到極致,卻還是沒有達到她心目中的寬度,眼睛圓溜溜認認真真的說:「辣、辣麼大!」
「撲哧」。
秦戾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把手放到女兒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亂了她的頭髮:「那麼大?你是不是做夢看見的?」
「不是!不是!是真的大貓咪!超大、超大的一隻!」
秦暖暖板着小臉,看着秦戾的樣子有些生氣:「爸爸不要笑!暖暖沒有騙人,暖暖也不是在夢裏面見到的!」
她有些惱了,繼續說:「爸爸它真的超級大!超級好看!眼睛是金黃色的,像你送給媽媽的戒指一樣亮亮的!」
「尾巴好大好長,可以整個把暖暖捲起來!」
「身上香香的!還有一個大哥哥跟在她身邊,看見大貓貓和我玩兒,大哥哥還有些不高興!」
秦戾越聽越不對勁。
他有些激動的抓着秦暖暖的小胖手:「你真的看到大貓貓身邊跟着一個大哥哥了?」
「真的!爸爸好笨笨,暖暖都說了好多遍了!」她有些得意的從隨身的小包包里摸出來一顆閃亮亮的東西,「大哥哥還送了暖暖一顆亮晶晶,比爸爸給暖暖的還要漂亮!是紅色噠!」
秦戾看着小胖手手裏的東西,本來只有三分的確定變成了十分。
那是一顆艷粉色的晶核,他現在的實力已經是六階,這顆晶核的等級他一眼便看出來,也是六階沒跑了。
因為高階喪屍的減少,現在一顆六階晶核在基地中可以換取的資源十分多。
甚至連他自己手裏也不過兩三顆,為的還不單單只是提升異能,還能在戰鬥時異能消耗得太多的情況下快速補充異能。
女兒從小就喜歡這些閃閃亮亮的小東西,他確實也給了她不少,但大多都是一二階的,沒有這麼粉,這麼好看。
「爸爸好沒用,大哥哥送我的亮晶晶比爸爸送我的好看!」
秦戾忍着被女兒嫌棄的心酸,繼續問:「你在哪裏看到他們的?那個大哥哥有對你說過什麼話嗎?他的眼睛是、是什麼顏色的?」
「眼睛?大哥哥的眼睛當然和咱們一樣是黑黑的!只有大貓咪的眼睛是金色的!」秦暖暖皺着小眉頭想了想,歡快的說。
在聽到秦戾再次詢問在哪裏看到大貓的時候,她雙手叉腰看着秦戾:「爸爸之前還不信暖暖呢!」
「是爸爸錯怪你了,爸爸跟你道歉,現在可以告訴爸爸了嗎?」秦戾好脾氣的說。
「在家裏看到噠!」暖暖指了指後院,「就在咱們後院!貓貓大大!哥哥帥帥!」
這熊孩子,夸豹大人也就罷了,怎麼還誇起來沈默了?
怎麼他就是哥哥了?明明他和沈默歲數也差不多,出去人家都叫叔叔了!
秦戾:「那不是哥哥,下次遇見了要叫叔叔。」
「可是他就是大哥哥啊!」秦暖暖撇撇嘴,顯然有自己的是審美,「爸爸才是叔叔!隔壁小虎子哥哥就叫爸爸秦叔叔!」
被漏風小棉襖背刺的秦戾更心酸了。
但自己的閨女,除了寵着還能怎麼辦?
然後他就聽見漏風小棉襖繼續說:「對啦!大哥哥還說要請爸爸吃飯飯噠!」
秦戾:「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秦暖暖:「誰叫爸爸不信暖暖!暖暖不高興!大哥哥還請爸爸吃飯,明明暖暖比爸爸好看,我也想吃大哥哥家裏的飯。」
「你媽媽知道了會傷心的,」秦戾點了點閨女的鼻子,「大哥哥是爸爸的朋友,爸爸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那爸爸要去嗎?」秦暖暖從小包里摸出一張小紙條,「大哥哥說把這個給爸爸。」
秦戾接了過來,裏面有一個坐標,他想了想便明白過來。
「要去的。」秦戾磨蹭了一下手中的紙片,連眼神都變得溫和下來。
秦暖暖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爸爸可以帶我過去嗎?我好喜歡大貓貓,咱們可以跟大哥哥說一說,讓大貓貓住到我們家裏來嗎?」
那沈默不得瘋了?
「閨女啊,你可得記住了,那大貓貓確實好看,但你要是跟你大哥哥說了要那隻大貓貓,你大哥哥肯定得生氣。」
「生氣了之後就不會再帶你去看大貓貓了,咱們要長線發展懂嗎?」
秦暖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懂了爸爸!放長線釣大魚!讓大貓貓離不開暖暖!」
「然後就能甩了大哥哥!跟暖暖一起回家家!」
秦戾:她閨女看見個喜歡的東西就想拐回家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治好?
秦戾:隔壁那個撿來的小虎哥已經是個意外了,他愁啊!
他一縷一縷掉頭髮啊!
那臭小子!年紀才五歲就知道哄暖暖高興做些小點心什麼的,肯定不安好心!
**
這天夜色很好。
月亮極大。
秦戾到地方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沈默正背對着他坐着。
他身前生了一小處篝火,上面正烤着什麼東西,散發出霸道的烤肉香氣。
他感到自己的眼眶突然變得有些熱,站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他這才深吸一口氣往前面走去。
腳踩在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來了?」
沈默沒有回頭,手上卻翻轉了一下烤肉。
秦戾默不作聲的坐在他旁邊,心緒像狂潮,不斷的衝撞,他有着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一問他。
他和豹大人這三年來都在什麼地方?
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好了?
他們這些年過得好嗎?
但看見沈默的側臉,這些問題卻像是哽咽在喉頭,好像說不說都不太重要起來。
他嘆口氣,看着遠處的風景,心緒漸漸平緩下來。
不管怎麼樣,看沈默的樣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他高興之餘心中始終懸起的大石頭漸漸降落下來。
有些事情好像頓時就不重要了。
「拿着。」沈默遞過去一根樹枝,上面一整隻烤雞焦黃焦黃的。
秦戾輕笑一聲,接了過來。
狠狠咬下一口,頓時傳來焦脆的咔擦聲,沈默又甩了一瓶啤酒過去。
秦戾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滿嘴流油,有些快活。
「豹大人呢?」秦戾看着沈默,那些時光帶來的距離感竟就在這一口肉一口酒中消失不見,「你們去我家也不坐坐,光顧着逗我閨女了。」
「現在好了吧,我閨女喜歡上豹大人了,天天跟我說要摸大貓貓。」
沈默勾了勾唇角:「她說要吃點野味,一會兒就過來。」
頓了頓又說:「你的女兒很可愛,但是讓她別想了。」
秦戾:「我閨女的醋也吃,不愧是你。」
沈默:「防患於未然,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秦戾又笑了出來,他舉起手中的啤酒罐衝着沈默揚了揚:「碰一個?」
「叮噹」一聲。
啤酒罐在半空中相撞。
沈默默默喝了一口,說:「我還以為你會問這些年究竟怎麼樣了,我又為什麼沒有死。」
秦戾擺擺手:「我也看開了,只要你活着和豹大人好好生活就行了。」
「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我很高興你們都在。」
「沈默,你的運氣真的很好,沒幾個人能遇見一個豹大人。」
秦戾有些感慨,說到這裏時,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甚至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沈默「嗯」了一聲,也笑了出來:「我也覺得,我很幸運。」
「砰」的一聲輕響,一隻野兔落到了沈默跟前。
緊接着便是一雙手臂,環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背上,有些懶洋洋的看着秦戾:「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她還是那般鮮活,一雙眼睛裏像是被陽光盛滿了。
秦戾咬了一大口肉,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在說豹大人魅力不減當年,只是一面就把我閨女的心給勾走了。」
「哈哈哈哈,你女兒真的很可愛,我和沈默也打算在附近定居下來,到時候帶你女兒過來玩。」
秦戾點頭:「好。」
默默收拾兔子的沈默頓了頓,忍了忍,還是說了一句:「不要太頻繁。」
秦戾「哈哈哈」大笑出聲。
今天的夜晚美得像一幅畫。
有酒有肉,有篝火,有舊友。
秦戾想,他會永永遠遠的記住今天這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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