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在官道旁的土坡飛速閃過。
在他們背後,金色線芒窮追不捨。
轟如雷鳴的巨響沿路盪開,大有不將二人刺穿絕不罷休之意。
「大離夜主!」
幾乎將真氣壓榨到極致的裘朔發出一聲怒吼,「你真要與我同歸於盡?」
而那已是渾身浴血的白衣身影絲毫沒有交談的打算,在裘朔分心開口的瞬間,速度竟是更快一線!
「好……好!」
意識到自己逃不出大離夜主的追殺,裘朔咬緊牙關,騰出手來按在眉心。
體內的真氣瘋狂泄出!
無窮劍光透體而出,盤旋飛向背後那道身影!
嗡嗡嗡!
楚秋揮動無咎劍,將迎面而來的劍光全然擊碎,身形受阻的片刻,裘朔已躍出數十丈,再度拉開雙方的距離。
他這拼命一擊,也令那柄金色短劍逼得更近。
楚秋轉過身,百年刀順勢一斬,將那柄金色短劍劈開同時,身體化作離弦之箭,倒飛向裘朔逃去的方向。
金色短劍依舊保持着那不死不休的架勢,隨着它吞下的天地之氣越來越多,劍身上的金色光澤變得更為璀璨奪目,速度激增的同時。
力道更添幾分兇猛沉重!
楚秋的眼眸全是冷意,揮起雙兵。
雙重碎星轟然爆發!
噹噹噹噹當!
密集的光痕與金色短劍激烈對撞,令得周遭土地翻騰,官道都被這一片激蕩氣勁所摧毀!
裘朔聽到背後傳來的交手聲,卻沒敢回頭看去。
魔門殺器的效果確實如他所料,可大離夜主的本事也遠遠超出他的估計!
「不能有變數!」
他心底一沉,果斷外放氣機,感應那位『易大人』的方位。
既然對方在為自己掠陣,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大離尋安王真想『兵不血刃』就廢去這氣候已成的夜主?
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
氣機瀰漫之時,裘朔喉頭湧出雷鳴般的聲浪。
「助我!」
這一聲驚天怒吼迴蕩四野。
攔住那道金色短劍的楚秋眼神一凜,手中刀劍同時斬落。
雙重墜日!
宛若烈陽隕落般的刀芒降下,背後卻是如月清輝。
兩重氣焰交織環繞,將那把金色短劍重重劈落!
沿途吞了這一路的天地之氣,又被楚秋以蠻不講理的招數斬中數次,這把魔門殺器早已到了極限。
終於發出不堪重負的顫鳴!
刀劍對撞的同時。
楚秋雙手的皮膚也一同裂開。
鮮血滴滴落下,向前踏步,一腳踩住已經浮現裂痕的金色短劍。
隨即,朝着身側看去。
百丈之外,一雙雄目正在與他對望。
那面容清雋的男人負手而立,周身氣機與此方天地相連,透出一絲圓潤和諧的意境。
不難看出,在他年輕之時,也曾是風姿卓越的人物。
但那雙冰冷眼眸里毫不掩飾的殺意,卻破壞了這份意境。
咔嚓!
楚秋腳底的金色短劍不甘地彈動起來,又被他一腳踩了回去。
「用五名四品神通,一把能吞天地之氣的兵器來消磨我的氣機。」
他笑了一聲,拭去唇角的血痕:「護國司如此懼我?」
那男人放下雙手垂在身側,緩緩邁步走來,口中輕道:「你還有幾招的餘力?」
楚秋眯了眯眼,一劍刺向地面的金色短劍。
短劍當場發出一聲悲鳴,從中斷成兩節。
無數天地之氣直衝雲霄,掀動驚天動地的巨浪!
楚秋置身於氣浪中央,被天地之氣多次沖刷的傷勢固然嚴重,臉上的笑意仍不改狂態:「想知道,拿命來試。」
一句交談。
男人已來到五十丈之內。
他緩緩抬起右手,氣勁盤旋,攝住一股天地清輝,淡聲說道:「本官易太初,大離護國司司主,待你回到大離,你我便是一朝為官的同僚。
今日,不必非要見個生死,但也該有一個交代。」
說完,他已經靠近到二十丈的範圍。
天地清輝隨着他的腳步移動,仿佛為他周身披上一層浩光。
楚秋望着那道不斷靠近的身影。
難得露出真正的凝重表情。
此人暴露出的氣機,與蕭鐵衣在伯仲之間。
若是自己沒有被那把詭異靈兵纏住,與他正面交手,勝負幾乎沒有懸念。
但經過一番堪稱奢侈的消磨,自身損耗加劇。
此時再想撬動天地之氣,又能撬出『幾年』的份額?
十年?
二十年?
楚秋眯了眯眼,按住無咎劍的劍柄,忽然明悟道:「你有自己的打算。」
易太初清輝加身,雙眼已被光芒所覆蓋。
他停住腳步,聲音重疊激盪:「交出監察司暗樁的名字。」
楚秋聞言。
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
抬手拔出無咎劍,「我已經給過你們一個名字,林聽白這三個字,你們護國司是認不出來了?」
易太初站在十丈之外,似乎不意外自己會得到這個回答,輕嘆道:「國師說得沒錯,你總是會選擇『最難』的那一條路。
尋常人趨利避害,有意無意都會做些輕省之事,而你,總是會選擇最費力的那條路,不撞南牆絕不回頭。」
他攥住手掌。
掌心仿佛有風雲匯聚,平淡說道:「或許,這也正是方獨舟當年看中你的真正原因。」
楚秋沒再說話。
而是以行動回答。
渾身如同浮起血紅焰光,三十年壽命當場蒸發!
他的身軀各處都傳來不堪重負的『摩擦』。
一腳踏碎金劍殘骸,冷眼望着護國司主易太初。
「你不過是尋安王的一條狗,也配提起老頭的名字?」
易太初面色不改,迎向洶湧的天地氣機,邁出一步。
打破了十丈之限。
淡淡說道:「世間的路有千萬條,你卻選了『匹夫勇武』這一條,就算今日苟活下來又有何用?」
兩人目光相觸。
再無多餘的言語。
各自傾身而動。
撞向彼此!
喜歡長生:從紅塵獨行,到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