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陳宇指着鼻子罵,那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人,依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驕不躁,不氣不餒。
他微笑着向陳宇頷首致意,
「居士真乃性情中人也。」
「雖居士對貧道頗有成見,然貧道萬萬年如一日。」
「言行舉止,亦是早已無法改變,還望海涵。」
「居士可知,此處為何處?貧道,又是何人?」
陳宇不屑的笑道,「你不就是一個苟延殘喘,該死卻還沒死透的活屍嗎?」
「你把我拉進幻境之中,想對我說什麼,就別跟我打啞謎了。」
這老登雖然一副仙風道骨和藹老人的模樣,但陳宇卻知道其本質。
星界之中被吸食一空的萬萬真神,便證明了祂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此刻不過是忌憚陳宇,或者對陳宇有所求,才會如此和顏悅色。
經過小聖女的多重洗禮,陳宇已經明白了這些老狐狸的套路,也明白該怎麼應對他們。
那就是,任你搖唇鼓舌,我自巍然不動。
就算你嘴皮子說破了我也不聽,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講究的就是一個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喜歡玩計謀陰人的貨,一句話十個字有九個是坑,剩下一個字是巨坑。
只要你和他對話,跟着他的思維走出第一步。
那麼對不起,你已經上套了。
但你不按照他的套路來,他自然就拿你沒有辦法。
在簡單的無法提前佈局的場景中,這就是戳老狐狸肺管子的絕世妙招。
果然,白髮老人有些錯愕。
顯然他也沒有料到陳宇會如此直白。
他頓時明白,自己準備好的一些說辭,一些謀劃,對陳宇應該是起不了作用了。
所謂的計謀,實際上就是一齣劇本。
不管好劇還是爛劇,至少要演員配合才能把戲唱下去。
如果演員不配合,那完犢子。
「既然居士不喜言辭,那貧道也就不再與居士打機鋒了。」老者說道。
「貧道,號九合天尊,幸得合道聖人之尊位。」
「為雲荒聖界九聖之首。」
「然……修為不敵歲月,神通不及造化,雖然未曾投身大道之爭,得以安度無量量劫,卻依舊落得個此等下場。」
「……」
說着自己的過往,九合天尊面露黯然之色。
這種失落,不是裝出來的。
身為主宰,曾經是何等風光?
時代崩滅之後,卻只能躲在星界之中苟延殘喘,等待死亡,或者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來的新生。
如此巨大的落差,沒有任何情緒才是不正常的。
反正陳宇也不差時間,所以樂得聽九合天尊講述往事。
當然,也就聽個樂,了解一些大概。
想要仔細分析,甚至從中找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還是算了吧。
不用想,那肯定是老東西在下套,就等着你往裏鑽。
雖然無法肯定九合天尊是不是喜歡陰人的類型,但不妨礙陳宇把他當成老六對待。
雲荒聖界,是九合天尊對於他所在的時代的稱謂。
「世界」也好,「紀元」也行,「時代」也罷,這個時候指代的都是同一個意思。
至於「合道聖人」,就是雲荒聖界對於主宰的稱呼。
「合道聖人」之下,是「天道聖人」,對應主神。
其下是「洞天上仙」,對應圓滿真神。
然後是「羅天上仙」,對應上位神。
九合天尊講故事時候,陳宇聽得很認真,但卻沒有閒着。
雖然意識在幻境之中聽老道士瞎掰,但星界之中的深淵之觸,依舊在對主神星辰發動猛烈的攻擊。
現在已經擊潰了一顆主神星辰的防禦,將其分食,正在合力對付第二顆。
期間,甚至在試探性的攻擊主宰星辰。
九合天尊仿佛沒有任何察覺,依舊在不緊不慢的講述着。
陳宇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老道的一生,倒也精彩。
崛起於微末之中,得大氣運眷顧,激流勇進,最終成為一代天尊。
單拎出來,都能寫一本起伏跌宕扣人心弦的修仙小說了。
「那麼,你在我面前說這些,又是想要做什麼?」
聽完講述之後,陳宇饒有興趣的問道。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九合天尊苦笑道。
「貧道寄生於小混沌之中,卻無大道聖人那般開天闢地之能。」
「最終,也只能隕落於此。」
「小友的誤入,也不過是讓貧道的寂滅提前了一些時日罷了。」
「所以呢?」陳宇問道。
九合天尊一聲嘆息,「貧道雖寂滅,卻不忍玄門道統就此煙消雲散。」
「若小友有心,貧道願將一身修為贈與小友,只求小友能看在傳法緣分上,為貧道承襲道統。」
「好啊,我這個人,最喜歡助人為樂了!」陳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此便好。」九合天尊如釋重負般的嘆了口氣,「貧道一生,也算是就此圓滿。」
「不負師尊重託,不負天道眷顧。」
「居士,這裏便是貧道一生所學——」
九合天尊將一卷玉簡交給陳宇。
「貧道還有一些時間,居士不如現行過目,若有疑問,趁着貧道一息尚存之際,也可為居士答疑解惑。」
「好,沒問題,那就多謝了。」陳宇接過玉簡,認真瀏覽起來。
……
星界入口。
真實的星界雖然已經被陳宇破壞得一塌糊塗,但星界入口的景象依舊是一片歲月靜好。
一顆顆星辰燃燒着,釋放着無比誘人的氣息。
一眾大魔神,晨昏君主,三大熾天使,正在埋頭苦幹。
眾多圓滿真神之中,修為最高的,是來自深淵的毀滅大魔神。
這位大魔神一共領悟了兩條圓滿法則,神力方面也比其他圓滿真神要強出一籌。
沉浸在法則之海,以自身神魂為觸角,試圖尋找真實星界的毀滅大魔神,突然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的所在。
這個位置的法則氣息格外濃烈。
無數法則在這裏交匯顯化,其中一條不知名的法則格外活躍,仿佛有了生命意識一般。
「只有主神所掌控的法則被調動,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毀滅大魔神暗自思忖。
「可是,三大主神之中,卻沒有任何一個掌握了這道法則。」
「而且,如此恐怖的法則交匯點,肯定匯聚了無數真神,那麼……」
毀滅大魔神睜開雙眼,看向星界入口中,那一顆顆閃耀的星辰影像,嘴角勾勒起一抹狂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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