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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估計也是知道自己再不下就得等明年了,因此顯然非常有幹勁,斷斷續續的下了三天之久。
家裏人不放心路寰在這種天氣直飛大西北,她只好收拾收拾去學校當學生。
影視相關專業的學生請假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但她卻依然以開學半年前後請假累計兩個多月的傲人記錄名列前茅。
值得注意的是,導演系二年級以下的只有她一個人請假一周以上……
老師們要求也不嚴,就是偶爾過來報個到,確認下不是失蹤人口,完了之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考試你得給我過啊!
為了不讓自己理論課的成績不再慘不忍睹,路寰的隨身包里總會裝着幾本專業課本,一有空就掏出來看,拼盡全力讓上面的字跡滾進自己的大腦深處。
說真的,專業文字知識特別無聊,甚至有點枯燥而乏味,而且她的成長經曆本身就跟絕大多數的同學們截然不同,比起文字和書本知識,她更早接觸也更熟悉的反而是實踐。
徐曼、隋岑、劉進、巴蒂斯特,甚至是搞音樂的路錚,他們都在有意無意中提前為路寰展示了娛樂圈中必要的一切,沒有任何遮攔和花哨,直擊中心。
就算是之前並沒親手實踐過的導演一職,她也因為跟隋岑的接觸,以及和劉進、巴蒂斯特的合作有了遠比其他同學更深刻的認識,對基礎的操作和流程也都爛熟於心。
所以在年前第一學期考試的時候,路寰不亞於親身經歷了一場兩極分化:
跟她光輝燦爛的實踐作品考試成績相比,理論成績簡直一塌糊塗到慘不忍睹,無一例外的低空飛過。
有些概念和定義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用貼近標準答案的語言去描述,寫出來總是很糾結,顯得有些亂七八糟。
久違的在教室里看到她的身影,上到老師下到同學,大家的表情都顯得驚訝又意外。
有一個老師進門之後習慣性的一抬頭,甚至非常不確定的問,「同學,你哪個班的?」
路寰:「……」
好吧,這位老師的課排的比較靠後,而且數量又少,頻繁請假的路寰迄今為止還沒跟他打過照面。
而當另一名老師進門之後頭也不抬的點完名後,路寰有氣無力的舉起手表示,「老師,你沒點我的名啊。」
「哦!」老師先是一愣,然後看清是她之後就很爽朗的笑了,「呀,路寰啊,來上課啦?」
路寰也笑,「對啊對啊。」
老師笑着點點頭,「來了就好,點名什麼的就不要在意了,反正估計你也待不了多久。」
路寰:「……」
她長久不來上課,本就沒來得及形成的同學關係更加的疏遠,除了少數幾個人能跟她平靜交流之外,其餘的要麼敬而遠之,要麼熱絡的可怕。
高中時期那種融洽有趣的學習環境一去不復返,她安靜的坐在前排的角落,跟最近的同學不過隔着幾張桌子,可感覺卻像是遊走在外,從不曾靠近,也無法靠近。
12個人的課堂,竟有些像是11+1了。
再一次聽到三排之外的兩個同學用自以為低的嗓音討論自己,路寰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神遊天外。
大概也跟個人的成長環境有關吧,書韻學院的大家非富即貴,情況大同小異,一個個心高氣傲的孩子們湊在一起反而比她現在的情況好得多。
她甚至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到這裏來求學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上學無非是為了學習知識,以備今後之用,但貌似她的學校里能學到的,在外面照樣可以學到,而且更加的直觀、簡單。
為了拓展人際關係?
她下意識扭頭一看,卻見正盯着自己的後腦勺嘀咕的兩個女同學迅速埋下頭去……
唉。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個考驗好了。
而且,高中畢業說出去,總不是那麼好聽……
下課之後,作為班長的洪清主動走過來,「路寰,好久不見,一切還順利吧。」
路寰對他這種堅韌不拔的精神和舊友重逢一樣的慰問語氣並不是多麼感冒,但是跟其他明顯疏離的同學相比起來,洪清的態度簡直可以給個a+了。
於是她笑了笑,「還好,大家也還好吧?」
見她這麼給面子,洪清也微微鬆了口氣,然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地說,「很好。對了,還沒當面恭喜你呢,《織錦》大獲成功。」
有他開頭,其餘幾個尚在觀望狀態的同學也三三兩兩湊過來,有一句每一句的插話,氣氛倒也顯得很融洽。
過了會兒,蘇少秦提議,「好不容易今天人來的齊,下課也早,不如咱們出去聚餐?」
大一的課業比較緊張,除非周末一般都是上到下午五點多,今天是周四,下午只有一節大課。
本來蘇少秦是挺看不慣路寰的,後來成了同學,這人也是三天兩頭請假不上課,覺得她就是仗着爹媽渾水摸魚的,怎麼想怎麼讓人煩躁。
不過後來多少也有了點接觸,再加上在望燕台大學裏混了大半年,蘇少秦的中二期接近尾聲,對她也就不再那麼牴觸。
路寰欣然應下,又說,「我總不在學校,很多集體活動也沒辦法參加,一直以來都麻煩大家了,不如這次我做東。」
學生嘛,又是還沒進入社會,沒有什麼收入的學生,除非家庭條件特別好,否則在望燕台市生活絕對會緊巴巴的。
而望燕台大學的各影視相關專業又是出了名的燒錢,除了各種專業器材和資料之外,你的穿着打扮也絕不能太差了,不然不說遭人排擠,不受歡迎是肯定的。
在這種大背景下,出去吃喝玩樂就成了讓同學們甜蜜又痛苦的糾結。
誰都喜歡享受,但享受過後卻沒幾個人願意面對高額的賬單……
因此在校園裏,你往往會發現這樣一個現象:
各種活躍的小團體裏的中心人物,或者說人緣兒最好的,往往就是那個最後結賬的。
其實導演班也有幾個家境很不錯的,但能在娛樂圈的微縮小社會混了大半年還神采奕奕的,絕對沒幾個傻子,所以路寰這麼主動要求,大家紛紛群起響應,給足了她面子。
年輕人永遠都是活力四射的代表,一出校門就開始撒歡兒,折騰的天翻地覆。
到了晚上八點半,已經疲憊不堪的路寰見他們正處在興頭上,只好找了個理由先走,臨走前還不忘拜託店方將賬單發到紀清潭郵箱裏去。
她很意外卻又不那麼意外的意識到,哪怕是在外面熬夜工作也比跟這些不熟悉的人在外娛樂來得痛快。
回家的路上,她還在感慨,貌似自己已經未老先衰,越來越跟不上年輕人的娛樂節奏了……
第二天,也是有日子不見的鐵三角重新聚在一起,圍着熱乎乎的暖桌吃涮鍋。
鍋子是牛大骨熬的湯底,乳白色的濃湯香氣撲鼻,裏面零星點綴着枸杞紅棗等補氣血的材料,紅白相映,非常好看。
湯汁足足熬了一天一夜,倒進鍋子之後再燒開了,大水泡一個個從下面湧上來炸開,咕嚕嚕響。
正在組建工作室的高露整個過程都眉飛色舞,興奮異常,「真不容易,總算也有自己的班底了,你們不知道,為了這個我都兩個月沒購物了。」
路寰聽後很驚訝,「你竟然還能兩個月不血拼?!」
司遠沒說話,只是很認真的打量了下她的手包,「哦,上季的款。」
「你這什麼表情啊,」高露不服氣,單手用筷子插着一個魚丸據理力爭,「我也是有事業的人啊,總要先賺了再花啊!」
最近她也進行了反思,確實認識到自己應該改改這個花錢如流水的臭毛病了,不然得是什麼樣的金山銀山禁得住這麼耗啊!
想起來以前的事情,高露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心不在焉的撥弄着碗裏的勺子,推着丸子咕嚕嚕轉,「年前我跟我媽一起去做頭髮,我看見她都有白頭髮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變得低沉發悶,眼睛裏水潤潤的。
路寰和司遠對視一眼,難掩驚訝。
一直以來的小妞兒,竟然要變成大姑娘啦!
三個人又吃了會兒,差不多半飽了才繼續聊。
「對了,」高露忽然又露出一種含羞帶怯的表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臊的,雙頰泛紅,「阿玉,你幫我參詳參詳唄。」
「啊?」司遠給剝了好幾隻大蝦,路寰正埋頭吃呢,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有點懵,「參詳什麼,你工作室不已經弄好了麼?」
「誰讓你參詳這個啊,你個既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的!」高露忍不住抬高了嗓門兒,完了之後又越發的臉紅,「我,我前陣子交了個男朋友,你給我看看唄……」
「啥?!」路寰刷的抬頭,嘴巴外面還露着一截蝦尾巴,「男朋友?」
不要說她了,就是司遠也有點哭笑不得的,「你的男朋友,她看什麼?」
「哎呀你別亂吃醋,」高露沖他一揮手,「我們女孩子的話題,你插什麼嘴呢?」
司遠一挑眉,很認真的澄清,「我沒吃醋。」
但高露根本不信,特別敷衍的點點頭,「成成成,你沒吃醋,是喝醋。」
司遠:「……」
高露年前去國外演出,表演完之後跟當晚在同一個劇場演出的另外幾個人一起交流了下,臨分別時還跟其中幾個比較談得來的互換通訊方式。
結果這一來二去的,她就跟其中一個小提琴手對上眼兒了。
現在說起來,高露顯然還是非常幸福的感覺,「你們應該也認識他,他是非常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叫柏立夫杜坎,波蘭人。」
「哦。」對面倆人都點頭,確實很有名氣。
不過再一細想,路寰就低呼出聲,「但是,那個杜坎不是已經27歲了嗎?!」
高露今年還不到十九呢,相差將近九歲!
「是啊,」高露倒是很不在乎,「年齡不是問題啊,我主要是擔心他的人品。」
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雖然杜坎完全不需要通過炒作跟她的戀情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但高露還是有點擔憂,生怕對方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毛病……
路寰和司遠知道是知道杜坎這個人,但是圈子不同,根本沒說過話,更不要說了解了。
他們腦海中僅有的一點信息還是來自於網絡:
柏立夫杜坎出身音樂世家,父母就是國際知名的樂器演奏大師,本人也是從很小就顯示出了過人的音樂天分,小學開始就登台演奏了。
他倒是跟大部分的音樂家一樣自律,從不去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至少外界從未傳出過對他不利的□□來。
可僅靠外媒來了解一個人,那不開玩笑麼!哪個國家的媒體都差不多,有幾個有節操的?
不計較對方剛吐槽自己吃醋,司遠率先建議道,「總是要見過面之後,才好下判斷,不然對你對他都不公平。」
路寰也點頭稱是,好歹見一面,雖然不敢保證能看破人心吧,多少也能從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和談吐中窺得一二。
俗話說相由心生,見面聊聊總比隔海相望抓瞎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