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過去。
酒足飯飽的三位女眷將轉移至旁邊的沙發接着聊天,剩下兩位男人留守餐桌,解決所剩無幾的殘羹。
聚點滴之儉,添光盤之彩。
作為祖國的老花和小花,積極響應國家「光盤行動」號召,陸見言和陸悠表示義不容辭。
好吧,其實是這廚師的手藝着實不錯,一手粵菜深得精髓,色香味俱全的同時,又不失清淡之意,於紛繁的口味中凸顯食材本身的鮮與嫰。
幾口菜下肚,陸悠感覺自己被飯堂油膩飯菜糟塌的身體都得到了淨化。
月省人還是習慣吃粵式菜啊!
解決完最後的魚頭,陸悠仰面倒在椅背上,長出一口氣。
「吃飽了沒?不夠我再叫人加菜。」陸見言適時問道。
「不用,已經很飽了。」
陸悠摸着略微顯懷的肚子,感慨道:「沒想到,我居然能在首都的歐式酒店吃到正宗的粵菜,當真是頭一遭。」
陸見言將一盒濕紙巾擺到陸悠手邊,道:「正常情況下,你是吃不到的。」
陸悠抽出一張濕紙巾,細緻的擦拭手上的油漬,好奇道:「你做了什麼?」
「有錢能使鬼推磨。對面有家粵菜餐館,我請了他們的廚師過來。」平淡的語氣,盡顯陸見言一如既往的行事風格。
錢能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擺明坑冤大頭的另當別論。
「不愧是老爸!」陸悠朝陸見言豎起大拇指,由衷讚嘆道:「非常符合你霸道總裁的身份。」
陸見言扭頭看向後方在和唐婉有說有笑的沈餘音,臉上多出幾分柔和的笑容,補充道:「主要是你媽腸胃不好,吃不慣當地菜。」
得,這下連刻板印象都符合了!
陸悠將濕紙巾對摺,順帶把嘴也擦乾淨。酒精殘留在嘴唇周圍,帶來絲絲涼意。
陸見言的目光重新移到陸悠身上,又道:「如果我沒記錯,大學的教學方式和高中有很大出入,你學得還習慣?」
陸悠輕笑一聲,笑容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揶揄。
「你是在關心我學習?」
「我當爹的,關心兒子學習不很正常?」陸見言理所當然道。
「我初中成績差那會可沒見你關心過一次。」
陸見言聽出了陸悠話語中質問的意味,卻沒有自恃身份選擇逃避,而是正面回答。
父子誤會,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袒露心聲,好面子、擺父親威嚴,只會適得其反。
「不是不關心,而是沒資格關心。我是過來人,我也上過學,知道朝六晚十的辛苦,再者,我跟你媽的成績都不咋樣,又憑什麼要求你學得好?
但現在不同,你考進了我想都不敢想的大學,且明顯有繼續深造的傾向,此時學習的好壞會直接影響你的前程,我不得不關心。」
陸見言直白的袒露心聲,陸悠聽着膩歪之餘,也不免感動。
從小到大,陸悠和沈餘音最親近,至於和陸見言,高情商的說法,全家第二好,低情商的說法,不咋地。
在陸悠的成長過程中,陸見言就像一棵高大的樹木,可以為他遮風擋雨,但他又只能仰望。
對於他們這並不太親近的父子,開門見山的交談實屬罕見。
陸悠穩住心湖中泛起的漣漪,回道:「我的學習自有一套路數,高中到大學的教學方式轉變影響不了我,你無需擔心。」
陸見言點點頭,沒再多問。
自打高中以來,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陸悠未曾沒令他失望過。
包括當初自己頗有微詞的早戀,陸悠也成功證明,他的眼光沒問題。
諸多因素疊加,陸見言自然對陸悠抱有十分的信任。
「也就是說,你確定走數學這條路咯?」
「不然呢?我都開學一個月了,還能中途轉專業不成?」陸悠無語道。
「我主要是想告訴你,在學術圈,我認識的人不多,沒有積累起人脈,萬一你遇到困難了,我未必能幫到你,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走。」陸見言語重心長道。
陸悠撇撇嘴,略顯不屑道:「說的好像你幫過我一樣!我的成績不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來的?」
陸見言的表情逐漸收斂。
好聲好氣跟你談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沒幫你?你穿的衣服、你讀的高中、你住的房子、你用的電子產品,就連你追女朋友的錢,你敢說有一樣不是我掙的?」
陸悠二話不說,果斷的低頭認錯。
「對不起,是我狂妄了。」
沒辦法,在經濟獨立之前,腰杆硬不了一點。
陪家人逛了一小時街,又強行扯下抱着自己腿哭鬧要一起睡的陸靜姝,終於在晚上九點半左右,陸悠與唐婉一起回到了家。
陸悠有嘗試邀請沈餘音上樓住一晚,被她強烈拒絕了。
理由是,有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住,誰稀罕擠百來平米的小房屋。
唐婉將今晚逛街的戰利品放到一邊,仰面躺倒在太妃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大聲喊道:「好—累—啊!」
陸悠端着水壺走進客廳,隨後把水壺擺上底座,按下加熱按鈕,嗡嗡嗡的聲音在客廳內響起。
「累?你白天曠課耕田去了?」
唐婉眼睛瞅向陸悠,有氣無力道:「不是身體累,是心累。」
陸悠坐到唐婉身前,伸手貼上她臉頰,輕撫道:「你在學生會裏被人穿小鞋了?」
「沒這回事,學生會裏的學長、學姐待人都挺好的。」
下一秒,一道令人生厭的面孔在腦海中閃過,唐婉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不對,有個人例外,那人你也見過。」
「哪個?男的女的?」
「還記得學生會面試那晚嗎?」
唐婉這一提醒,陸悠立馬有了印象,道:「是不是莫名其妙罵我們那女的?」
沒有特別的理由,陸悠能記住她,單純是被噁心到。
本來和唐婉開開心心來面試,結果門沒進去,就被人先攻騎臉輸出,想不記住都難。
「沒錯,就她!」
唐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憤慨道:「回回碰面都給我甩臉色,真不知道我倆什麼仇什麼怨!好在我倆不是一個部門的,我頭上還有舍長罩着,不怕她耍手段。」
「你舍長和你不是同一屆的嗎?大家都是新人,她怎麼罩得了你?」陸悠疑惑道。
唐婉俯身貼近陸悠後背,雙臂環住他脖子,回道:「這一屆的學生會會長和我舍長是高中校友,他們高中就認識了。」
感受到背後兩團極具壓迫感的不明物體,陸悠稍微挺直了腰杆,以便更全面的感知唐婉的柔軟。
「既然學生會沒問題,那你心累的理由是什麼?」
「唉!還能是什麼理由?」
唐婉嘆了口氣,將下巴擱在陸悠肩膀處,憂愁道:「當然是因為阿姨啊!和阿姨聊天很累人的!」
陸悠挑了挑眉,這理由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和我媽聊天累?可我看你們聊得很開心,隔幾米遠我都能聽見你的笑聲。」
唐婉眼神幽幽的瞥了眼陸悠,反問道:「你打樁的時候開不開心?」
「開心。」
「打完樁累不累?」
「懂了!」
唐婉把臉埋進陸悠的脖頸間,悶聲道:「阿姨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但她再好相處,終究是我未來岳母。
在她面前,我得時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跟走鋼絲一樣,壓力拉滿了!」
陸悠側頭看着唐婉的頭頂。
距離唐婉染髮過了好一段時間,原先髮根處的暗紅色已然變回純黑。
估摸過個一年半載,陸悠就能再度擁有一個黑長直女朋友,要是算上染髮劑掉色的情況,時間還能縮短不少。
「六月初,你在我家住下,八月尾,我們離家來學校註冊,近三個月的時間,你還沒習慣?」
唐婉重新抬起頭,白皙的臉上印了幾根捲曲的髮絲。
「我在家大部分時間不都和你待樓下?也就吃飯上一會客廳。」
「你晚上不是經常陪我媽看劇?」
「看劇只要坐着看就行,又不用說話。」
「好了,知道你辛苦了!」
唐婉不是個喜歡沒事找事的人,當她開始訴苦的時候,就說明她在尋求關愛,跟貓咪主動往人的懷裏鑽一個道理。
陸悠捏了捏唐婉的鼻尖,道:「下周一,薛之謙會在鳥巢開演唱會,我弄了兩張前排的票,想不想去?」
唐婉眼睛一亮,驚喜道:「真噠!?」
「我幾時騙過你?」
「老公對我真好!」
唐婉利落的親了陸悠臉頰一口,隨後一把摟着他,釋放自己滿腔的愛意。
「演唱會啊!我還是第一次去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唐婉滿懷幻想道。
陸悠斟酌片刻,道:「論音質,不如高級音響,但氛圍非常好,還有機會和歌手互動,總的來說,很有意思。」
陸悠去過演唱會,唐婉絲毫不意外。
有錢人家的孩子,經歷肯定比常人豐富許多。
「你去過哪些歌手的演唱會?」
「還挺多的。」
陸悠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比如冷門歌手、蔡依林、鄧紫棋、王力宏、劉天王、歌神、醫生等等。」
「你覺得誰的演唱會最好看?」
「那必然是歌神!」陸悠毫不猶豫道。
「為什麼?」
「歌神的演唱會不僅可以聽歌,還能看警匪片,節目效果槓槓的!」
兩人又閒聊了好一陣,直到陸悠看向牆上的掛鍾。
「這都十點了!聊着都不知道時間過。」
陸悠回頭看着唐婉,道:「該洗澡了,你先還是我先?」
唐婉眨了眨眼睛,道:「能不能」
「不能。」
「我都沒說完!」唐婉噘着嘴,一臉的不滿。
陸悠嗤笑一聲,道:「還用等你說完?每周放假回家,你腦子裏除了搞黃色還有別的東西?」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呵呵。」
陸悠懶得與唐婉爭辯,起身道:「你不洗我洗。」
說完,陸悠邁步往房間走去。
唐婉連忙拽住陸悠手腕,急切道:「等一下!」
「還等什麼?」
唐婉手指勾住衣服領口往下一扯,露出一小片雪白且深不見底的溝壑。
「時隔多日,難道你不想與你女朋友的酮體來個親密接觸嗎?」
陸悠用力把手抽回,面無表情道:「洗完澡再接觸也不遲。」
開玩笑,今天的氣溫比往日都低,晚上更是跌至個位數,如此情況下和唐婉一起洗澡,純粹就是生豬肉焯水。
「給我個理由!」
「我還不想當熟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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