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藥味瀰漫,卻掩蓋不了蠱蟲的味道。
蘇若棠眼底暈染冷意。
河神娶親,果然和程舟有關。
府醫看到管家,急得眉頭緊緊皺起,「還有百年血參嗎?」
不等管家說話,蘇若棠清麗的嗓音響起,「他呼吸低弱,內臟皆虛,強補之下能暫時吊住他一晚性命。」
「六個時辰一過,必死無疑。」
府醫冷哼一聲:「哪來的黃毛丫頭,不懂裝懂。」
他急切地看向管家:「快找人參來,不然就來不及了。」
管家猶豫了地看了眼蘇若棠。
「快點啊!你難道真的相信一個黃毛丫頭?」
管家不再猶豫,轉身。
剛跨出一隻腳,蘇若棠的聲音傳來,「想他死,就儘管去。」
輕飄淡漠的聲音,不似府醫那般急切怒吼。
卻讓管家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他默默轉身:「姑娘,你當真能救公子?」
蘇若棠不語,轉身進入內屋。
床榻上,一名約莫十七八歲。
五官俊逸,臉色煞白。
唯有唇瓣,極為嫣紅。
他不時發出低咳,絲絲縷縷血絲順着唇角滑落。
「都是你耽擱時間,公子又吐血了!」府醫追着進來,看到程清舒吐血,頓時朝蘇若棠大吼。
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真的害死他們了!
管家眼中也帶着慌亂,拔腿就往外跑。
「閉嘴!」蘇若棠冷冷看了眼府醫,拎着衣擺走到床邊。
她取出銀針。
「你干……」什麼?
府醫剩下的話,在蘇若棠輕飄淡漠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哪來的女人?
眼神那麼恐怖!
蘇若棠一手捏在墨瑢晏腕間,一手迅速捏起銀針,隔着衣物扎入程清舒心口大穴。
「哎,哪有你這樣扎針的?」府醫看她眼也不眨,隔着衣物就下針,頓時驚呼。
「再說話就滾出去!」蘇若棠聲音冰寒。
府醫瞬間住了口,一臉糾結。
片刻後,他一甩衣袖向門外奔去。
他要去找城主。
哪有這樣隨隨便便給人扎針的!
府醫離開,一屋子的丫鬟小廝對上蘇若棠冷冽的俏臉,竟是一句話不敢說。
蘇若棠讓他們做什麼,他們便乖乖做什麼。
院中。
府醫撒腿以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速度奔到程舟面前,喘着氣,「大人,那個女子簡直胡來!」
「隔着衣物給公子扎針,她是想讓公子死得更快啊!」
尾音落下,他對上墨瑢晏清寒淡漠的目光,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程舟目光淡淡看着他:「百年血參能救公子?」
府醫嘴唇囁嚅了一下,低下頭,「公子五臟巨衰,就算用百年血參,也只能暫時吊住公子性命......」
程舟輕飄飄打斷他的話:「暫時是多久?」
府醫頭皮一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墨瑢晏嗤笑一聲:「蠢貨。」
府醫仰頭張口。
再度對上墨瑢晏淡漠無聞的墨眸,頓時偃旗息鼓。
娘啊!
這又是哪尊大佛?
眼神怎麼這麼恐怖?
只一眼,就讓他心底發寒。
程舟眉頭微微擰起:「令夫人當真能救舒兒?」
墨瑢晏指尖漫不經心把玩着小玉貓,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程舟眼尾一眯,周身瀰漫着寒意,「舒兒出事,你們也陪他吧。」
墨瑢晏挑起眼尾,淡淡的威壓伴隨着他的話音傾瀉而下,「程城主,你府中下人的生死你能掌控,因為他們的賣身契在你手中。」
「但本公子的命,卻不是你能掌控的。」
程舟眼中寒意更重:「你究竟是誰?」
墨瑢晏語調不咸不淡:「程城主與其關心我是誰,不如關心一下......」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吐出兩個字,「河神。」
程舟瞳孔猛地一縮,眼底浮現冰寒殺意,「我聽不懂公子在說什麼。」
墨瑢晏勾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那城外翻身的地龍想必是條瞎龍,竟然沒把程城主壓死。」
府醫和周圍下人聽着墨瑢晏的話,頭皮發麻。
百姓們盛傳河神是人假扮。
此時又聽到這樣的秘密,他們還能活嗎?
程舟袖中手指微蜷,黑色的蠱蟲順着手臂爬出。
恰好此時,程清舒貼身小廝又哭又笑從屋內跑出來,「大人,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舒兒醒了?」程舟眼中染着不可置信。
府醫一臉難以相信:「公子死脈已現,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公子。
話未說完,他猛地捂住嘴。
完了!
他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雖然救不了公子,早晚都是死。
但他想死前好好吃一頓,做一個飽死鬼的。
果不其然,一道冰冷如霜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若非年事已高,腿腳不利索,府醫絕對被這道視線嚇得跳起來。
程舟目光冰冷地注視着府醫,平靜的語調讓府醫不寒而慄,「舒兒若是死了,你也休想活。」
音落,他轉眼冷凝着墨瑢晏,「如果你的夫人能救舒兒,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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