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崖下了山,將蕭初庭的話語仔細回味了一陣,暗自思忖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就連蕭家都知道鏜金門南下的消息,青池宗為何無動於衷,任由鏜金門在蕈林原肆虐?」
念頭一動,李通崖心中漏跳了一拍,暗自道:
「壞了,萬家一滅,汲家便將我李家堵在大黎山中,唇亡齒寒,項平必會祭出法鑒出手,也不知現下如何了,本應速速歸家才是。」
「只是這蕈林原如今已是四處烽火,若是繞道又路途遙遠,還不如等上兩三天來得快。」
想着這些事,李通崖的眉頭漸漸皺起,卻聽一聲高呼:
「通崖兄!」
李通崖訝異地轉過頭,便見蕭雍靈急忙忙地從後方追了上來,笑着就拉住李通崖的手,叫道:
「好些年不見,通崖兄到了蕭家怎地也不來尋我?我在那破酒館周邊巡了好幾天也不見兩位。」
「對了,怎地不見萬兄?」
李通崖輕輕嘆一口氣,回答道:
「我離家時途徑萬家便不見萬元凱,又聽聞鏜金門南下,如今怕是已經攻破了華芊山,萬兄……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蕭雍靈頓時一滯,神色也有了些戚戚,長嘆道:
「哎,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自是無能為力的事。」
同李通崖在山下的坊市逛着,蕭雍靈閒聊了幾句,這才正色道:
「我聽聞通崖兄修成玉京多年,距離胎息巔峰的靈初輪只有一步之遙,不知可備好了練氣期法訣,又準備吞服哪種天地靈氣?」
李通崖苦笑一聲,輕聲道:
「不瞞蕭兄,家中唯有一套二品功法《天元練氣訣》,這法訣也是吞服那小清靈氣的練氣訣,家中又無什麼採氣之法,恐怕還要去坊市中購買小清靈氣,也是頭痛得很。」
蕭雍靈頓時愣了愣,他從小到大都是算着丹毒的累積時間服用丹藥,按照自己的喜好量身定製法器,功法秘法更是隨意選擇,李通崖的回答明顯出乎了過慣奢遮日子的蕭雍靈的意料,一時間竟震得他說不出話來。
李通崖倒是不在意,默默盤算着今年的收成,除去上繳供奉的兩百斤,儲物袋中還剩下兩百六十多斤靈稻和七枚白元果,大約值上四枚靈石。
家中的三隻吳柞蟲五年中吐出十二次絲,打成了三個絲棉,價值半塊靈石,至於李尺涇留下的那靈中符法,李通崖研究了五年,卻才剛剛掌握了一些訣竅,畫出過一兩次成品,至今還沒敢真的用符紙來畫。
李通崖與李項平持家精打細算,那符紙一枚靈石只能買上三十張,而這胎息境的符籙通常一靈石三張,十張中要成功一張才夠回這符紙的本錢,這還沒算上符墨,自是不敢隨意來畫。
李通崖正想着找一處地方將手上這些靈物賣了,卻聽一旁的蕭雍靈一臉複雜地開口道:
「這小清靈氣通常需要四十靈石左右,通崖兄可備好了靈石?」
李通崖搖搖頭,笑道:
「我卻是不急,這小清靈氣價格昂貴,足足要抵上我家五十年的收入,且先攢着靈石看看罷,胎息境的壽命往往長達一百二十年,我有的是時間。」
蕭雍靈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輕聲道:
「通崖兄三十歲修成玉京,又練氣在望,天賦也算得上不錯了,卻為家族所累……實在可惜,若是生在世家,必定勝過雍靈百倍!」
李通崖挑了挑眉,見蕭雍靈頗為感慨,哂笑道:
「哈哈哈哈,這叫什麼話?世事艱難,向來是抱團取暖,你別看我李家如今局面窘迫,卻也是先祖百年積蓄才夠着這一點機緣越入仙門,談不上家族所累,反倒是家族所成。」
蕭雍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道:
「雍靈受教了。」
李通崖笑着搖了搖頭,目光從攤位上緩緩移過,正色道:
「雍靈兄,這練氣功法……不知作價幾何?」
「若是那七八門大路貨色的散修功法,恐怕要不了幾塊靈石,路邊的攤位上可賣着。」
蕭雍靈又指了指前方的閣樓,解釋道:
「若是要買上二品以上的正法,還須去上幾家店面,大抵買上幾十上百靈石不等,有些店面面將功法與天地靈氣一齊售賣,省卻尋找與採氣的時間,卻要貴上許多。」
「當然,還有些古法秘法,價格高低起伏不定,全是因人而異。」
李通崖皺了皺眉,疑惑的反問道:
「古法秘法?」
蕭雍靈輕輕一笑,解釋道:
「萬法皆源於一氣,若尋不到法訣中所求之氣,那法訣便無從練起,往往時易世變,或是丟了採氣法,或是被毀了誕生天地靈氣的環境,有些天地靈氣再也找不到,因而許多配套的法訣缺了一氣,便成了無用之物,這類法訣便喚作古法。」
見李通崖聽得專注,蕭雍靈點點頭,笑道:
「還有一類法訣,喚做秘法。」
「有些家族或宗門繼承了些神異不已的古法,卻又因缺了一氣無處練起,便一點點改了法訣,用另外一氣或兩氣代替,稱之為秘法。」
李通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接着他的話眼兒附和道:
「這法子不錯。」
蕭雍靈搖搖頭,心中的傾訴欲大熾,笑道:
「後人草草改就的法訣哪有前人千百年錘鍊來的保險,這類秘法弱了原版一籌不說,往往還有這樣那樣的缺陷,我蕭家就有幾個練了秘法的打手,修煉慢還是算好的,有些還須丹藥吊着命。」
「原來如此。」
李通崖這才點點頭,笑道:
「管他什麼古法秘法正法,我囊中空空,卻也什麼也買不起。」
蕭雍靈搖頭正色道:
「通崖兄莫要妄自菲薄,宗內令弟天資卓絕,族內又有通崖兄克儉持家,用不了幾年這黎涇李家的名聲便會響徹這古黎道了。」
李通崖苦笑着搖搖頭,客氣了幾句,心裏卻暗自思忖道:
「這青池宗行事詭譎,伏殺仙府傳人一事中多有隱秘,只希望涇兒在宗內能平平安安,莫要卷到那些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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