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境內,世間極惡邪魔關押之地。
嶙峋山石之上吊着一個個牢籠,牢籠內一片哀鴻遍野,叫罵哀嚎。
其中一個隕鐵石鍛造的牢籠內,一個女人趴在裏面,看似了無生息。
「沒想到堂堂昊皇大將軍的女兒也會和我們這些妖魔邪道關在一起!」
「金姝啊金姝,你也有今天,平時最疼愛你的滄瀾師尊呢?他怎麼忍心把你關在這裏呢?」
「哈哈哈金姝,當年你廢我修為害我淪落至此,如今你也與我一樣如豬如狗一般的關在這裏,金姝,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籠子裏的女人奄奄一息,趴在滿是血水的石板上,抬頭看着眼前那一眼看不到邊的黑暗。
師尊,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恍惚間耳邊的羞辱聲好像消失了,緊閉的虛無之境緩緩開啟,皎潔的白光之中徐徐走出一抹風華絕代的聲音。
銀色長袍,腰佩紫笛,面容清雋,一如初見那般驚艷。
「師尊」
她看着他,心底湧起一絲絲希冀。
恨意放在一邊,她仍然在想,師尊是不是心軟了,來接她離開這裏了。
逆着光,男人的聲音好像是從雲層中傳出來的,沒有任何真實感。
「金姝,你可知錯?」
「徒兒何錯之有?
那靈草本就是我找到的,而她孟靈犯的錯為什麼要用我辛苦尋來的靈草去彌補?」
金姝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即使如此她仍然是倔強的昂着頭看着面前的男人。
「孟靈乃是你的師妹,同宗同門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你只顧着一己私慾惹怒西王母,害的你師妹如今神魂俱損奄奄一息,也讓西王母從此記恨上本門所有弟子。
大義面前,你只顧自己,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知悔改!」
「呵呵呵呵呵」
金姝忍不住笑。
無法言喻的絕望和心涼竟然讓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無比可笑,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愛慕了千年的人。
她的聲音游離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即使如此那語氣仍然帶着執着堅定。
「靈草是我犧牲了一臂辛苦得來的,是我修復靈根的唯一希望而您,明明曾答應用它助我恢復靈根。
身為師尊,言而無信的是你,背信棄義的是你,可現在藏有私心卻滿嘴荒唐大義的也是你!」
「不知悔改,為了一己私慾不顧同門情誼,事到如今仍一意孤行,必將遭到反噬!」
「日後無需師父教誨,徒兒要死了。」
金姝費力的翻身,清楚地感受到意識的渙散。
就在這時,男人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你還不能死,靈兒重傷,邪氣入體,需要你的血來淨化她的靈脈。若你乖乖配合,本尊考慮減輕你的懲罰。」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幾道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來。
她曾經最親密的同門師兄弟,第一次踏入這道門,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卻是。
「師妹,你與靈兒同門一場,如今天下大亂之際,唯有靈兒能擺平一切,就算為了天下大義你也不該拒絕。」
「師姐一向深明大義,這個忙她不可能不幫的。」
「金姝師姐的,當時若不是你搶佔了靈草,靈兒師妹又怎會被邪魔所傷,今日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一旁籠子內的邪魔陰邪的嘲諷着。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盼着你死呢!金姝,你快點死吧!」
「被利用完了你也就是個一個隨時丟棄的垃圾!還不如我們呢!」
「當年的金姝仙子多高高在上啊可惜現在命如草芥,只能做別人的替死鬼了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中金姝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她冷笑,看着面前的四個男人。
一個,是她尊敬的師尊,她放在心裏默默喜歡了數千年的男人。
另外三個,是與她一同長大的師兄弟,往日情誼之深堪比一母同胞。
現如今這四個人卻只想要她的血去救另一個女人。
「若我說,我不願呢?」
清冷的聲音不帶半點憐憫與慈悲,只剩下無邊的冷冽。
「若你不願,那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呵呵呵呵呵死路一條?」
早在她被關進來的那一刻,她就沒打算活着出去了。
死又何懼,活着才最可悲。
隔着牢籠,金姝猛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隕鐵所制的利刃,決絕的,果斷的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這一刻,她總算是見到了師尊眼中的慌張。
可惜這一抹慌張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那捧在掌心中呵護的小徒弟。
「金姝!!你瘋了!!」
幾個男人齊齊奔上前,金姝卻不給他們任何機會,咬碎了牙喊了句。
「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如願!」
金姝想過無數種死法,走火入魔,戰死沙場唯獨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自取性命。
意識渙散,魂歸天際,她的世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姓名:金姝。
性別:女。
年齡:四千五百八十三歲。
種族:仙族
神識契合度:百分之百。
確認接入。
接入中…..1,2,3接入成功。
四十八小時系統綁定成功。
人間與仙族時間流速比為7:1,四十八小時系統自動升級中。
升級成功,294小時已經升級完畢。」
「鑑於你生命值歸零,檢驗到宿主求生欲望強烈,系統自動綁定。
宿主金姝,你好,我是你的時間代理人,阿諾。
希望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毫無感情的機械音讓金姝從噩夢中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掙扎着坐起身來,呼吸急促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室內清光明亮,入眼之處皆是純白之色,簡約乾淨的屋內一張梨花木書桌,一副竹製桌椅,窗外有風吹來,懸掛在窗外的銀鈴之聲隨着輕風入室。
鼻間,是熟悉的鳳鳶花香。
金姝呆呆地看着左右,腦子裏一片混沌。
她僵直着手,緩緩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下。
指尖濕潤,是淚。
她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夢中一切都恍如真實發生的一般,驚心動魄,現在回想起來也仍然覺得心尖震顫,那真實又刻骨的絕望悲痛,如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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