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就過去,我們還怕了他不成!」
此事茲重,牽連甚廣,暴龍明白耿龍是勸不動了,便乾脆給「黃樓眾」漲漲聲威。
「沒錯!我們還怕他一人不成!」
「就是!我們『黃樓眾』從來都是一條心,共進退,死都不怕,還怕誰。」
「大傢伙走——」
……
一群人聲音喊得響亮,可卻沒有一個走在耿龍前頭,都非常遵規蹈矩地跟在耿龍後面,望着葉世界,口角有些發乾。
此時,大戰剛過,死的人數不勝數,除了被喪屍們吃得一乾二淨的人兒,其他的死人都需要進行簡單地安葬,一來讓他們入土為安,二來還可以順便拉攏拉攏人心,最重要的是現在人心惶惶,很多都被嚇怕了,要是留着屍身隨處丟,絕對會對疏浚人群產生不小的阻力,更何況這些死人裏面有不少一部分是他們「黃樓眾」成員,是曾經跟他們一起喝酒吹水不要錢的鐵哥們,一起扛過槍,嫖過娼。
按他們「黃樓眾」比較正式的話兒,那就是他們敲斷了骨頭都連着筋的親人。
親人死了,他們務必要進行安葬……
哪怕安葬得十分簡單,純粹就是將他們的屍身丟進鐵甲蜘蛛鑽出來的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當然,活着的人兒不少對這種簡單的安葬並不感冒。
自己私人掏腰包出力氣,將他們在意人兒的屍身搬到外面操場上埋好,甚至壘砌出一個小土堆來充當墳墓,有人常常不負責任的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事實上墳墓就是墳墓,那種悲傷淒涼的氛圍是婚姻如何都渲染不出來的,最起碼婚姻還能有後代有未來,而墳墓卻沒有,它只有淒涼乃至荒涼。
或許,若干年後,有人來上一炷香,才能夠將這種淒涼到荒涼的氛圍減弱少許。
但,就目前而言,這些有個小土堆的人兒無疑是極其幸福的。
因為在大戰之後,疲乏不堪的人兒還強忍着身體透出的乏力感,為他們這些死人營造一個墳。
哪怕僅僅是一個小土堆,他們都應該驕傲了,尤其是那些普通人堆砌出來的。
相對於那些經過混沌之氣改造過的人兒,普通人的體力本就不多,加上之前嚇得屁/滾尿流,手腳無力,搬動一具死人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們要搬動的距離絕非是幾步幾十步的問題。從避難所內部到操場,就是小跑都要十幾分鐘,如今搬個死人,這過程有多麼任重而道遠便可想而知。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過程的艱難,才體現了這些小土堆的幸福。
看着這些倔強而有愛的人兒,特別是那群皮包骨樣的小蘿蔔頭,很多人都禁不住唏噓搖頭。
一直在疏散的人群一邊,好讓這些特殊人群順利通過。
死者已矣,活人還在。
僅僅受到驚嚇還好,那些被喪屍抓傷甚至命在旦夕的病號可就慘了。
雖然看着「黃樓眾」的醫護隊伍一直在料理他們,但葉世界卻已然讓小李牌飛刀潛伏在他們周圍,電影上都有得播映,被喪屍抓到咬傷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那是毋庸置疑的,不過,葉世界不得不佩服那些料理的醫護隊伍人員素質之高,居然都罕有畏懼之意。
只是想想當初那些喪屍抓着紫晶鑽護甲,咬牙切齒,卻連人家的皮都抓不到,葉世界便也表示理解。
「葉同學,看到這副不堪的情景,有沒有什麼感想?」
「生死有命,我們怎麼感想都改變不了人死人傷的局面,倒是你們,打算對那些病號怎麼處理?」耿龍一行人朝着自己走過來,葉世界用心眼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哪怕到了耿龍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葉世界還是左擁右抱,上騎後跟,望着那些呻吟慘叫的病號,頭也不回。
「黃樓眾」高層自是臉有不滿。
可他們打算來留住葉世界,自不能人還沒留,就先翻臉將人趕走。
葉世界自然察覺到他們臉上的不自然。
可惜他們又不是葉世界的女人,葉世界自不會死皮賴臉去哄他們綻放回花樣笑容。
耿龍不禁搖了搖頭,但還是回到:「還能怎麼處理,現在藥品奇缺,基本上就只能等傷口自己癒合了。」
「呃……那要是變喪屍呢?」
因為倖存者都將「墮落者」叫做「喪屍」,葉世界也便入鄉隨俗,逐漸習慣了「喪屍」的稱呼。
「你是不是打算找茬啊!這個『生化霧氣』很明顯不是病毒,所以那些喪屍才不怕陽光,不會感染,你不是跟那些喪屍經常交手,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別告訴本護法你沒被喪屍擊傷過,連身邊的人都沒有傷過哈。」暴龍本來見到葉世界對耿龍這麼無禮,心中便有怒氣,如今聽他的言語簡直就是人人不齒、鬼神共憤的扯蛋,當即便怒喝而出。
「就是!那些傷者又跟你無冤無仇,葉同學何必趕盡殺絕。」林璇璇怒目而視,母老虎般扔了一句。
「是啊,雖然末世了,可人還是應該將人當人看。」
「嗯——,都這個環境了,還不團結,不團滅才怪。」
「大家此言差矣,葉同學以前是怎麼個存在,本舵主相信大家心知肚明,試問,要是置身處地,你們會不會對其他其他人深惡痛絕,巴不得他們全死光?」
許靖見到葉世界的言談舉止引來眾人的不滿,當即抓住機會,煽風點火。
「這……」
「黃樓眾」高層不少迅時便被煽動了,林璇璇望着葉世界,眼中更是透着一股朽木不可雕的痛心疾首。
葉世界卻依舊淡然如初,在眾人氣得不知說什麼的時候才開口淡淡說道:「還真是不好意思,我以為被擊傷會變成喪屍,一直很小心,還真沒被抓到過,所以才一直以為被擊傷會變成喪屍,真失敗!」
其實葉世界學會「柔軟件操」之後,哪怕被喪屍抓到,都能控制住屍毒擴散,根本兒不會變成喪屍,只是他能避過,自然不可能選擇去被抓,便也一直留着這個誤區沒清掉。
在場聽到的人兒聽完葉世界的話,當即紛紛露出一副見鬼的模樣。
能跟喪屍甚至進化生物交手那麼頻繁,居然還不負傷,居然還恬不知恥說「失敗」。
要是那叫做「失敗」,那他們不是失敗中的失敗,簡直都失敗死了,叫他們情何以堪呢?
「咳咳——,葉同學果然是人中龍鳳,耿某佩服至極。」
耿龍不愧是擁有無敵聖光的人兒,在別人還深深地糾結在腦海里,在心裏,在葉世界的聲音里之時,他已然開始為後面的話題打鋪墊。
「謝謝你們的誇獎啊,可惜人呢,總是一種喜歡先入為主的生物,無論你們嘴上說得多麼好聽,試問你們心中真的徹底抹掉了我以前的形象,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如許靖公子所說,我以前是個什麼存在,大家心知肚明,我如今的作為也肯定是跟以前密切相關,我沒有否認,我覺得說得很對,一個人的作為不可能跟以前完全斷開,只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將人全殺了,你們又耐得了我何?」
「黃樓眾」高層臉上紅白交加,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同時還有一種被說中的心虛。
一時間,氣氛十分詭異。
耿龍見狀,思索片刻,便說道:「古語有云,寒門多將士,葉同學本身無疑就是一個很好的詮釋。」
「可惜啊,我不是什麼將士,我還是以前的那個『華清之恥』,我覺得挺好的,『華清之恥』。」
「不,葉同學今天的壯舉有目共睹,不僅僅為我們華清學府留下火種,更是為我們人類的生存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耿某深感不如,葉同學你不但不是『華清之恥』,相反的,今天你畢其功於一役,是我們當之無愧的『華清之光』,大家說對不對?」
耿龍故意將聲音說得極其響亮。
他的詢問便迴蕩在避難所的空中,傳入每一個倖存者的耳中。
本來還吵雜不停的避難所瞬時間鴉雀無聲,個個望向聲音的來源之處。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喊了一句「華清之光」,之後「華清之光」的呼聲此起彼伏,猶如滾滾浪潮一般席捲了整個避難所,就連那些負傷的病號都有不少忍痛高呼着「華清之光」,場面蔚為壯觀,「華清之光」的呼聲一浪接着一浪,朝着葉世界打來。
葉世界從小飽受冷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譏諷,那是跟吃飯一樣的常事。
可在人山人海面前被褒獎,被認可,卻是人生第一次。
葉世界要說心無波瀾,那是騙人的。
曾幾何時,嘗遍辛酸的他也有過這樣的一個夢,在無數人的面前,接受褒獎,獲得認可。
而當這個夢真的到來的時候,葉世界着實無法拒之門外,看着自己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可,哪怕他們有很多只是抱着拍馬/屁,尋求庇佑的心思,可葉世界心中還是禁不住泛起漣漪,這種感覺還真真是不賴,怪不得那麼多人兒為此不惜放棄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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