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軍山不敢托大,立刻將笑女的受脅迫的事分享給冉冉他們。
笑女身體虛弱,自然是沒辦法將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更不能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情緒波動。
「又一個與非調局敵對的組織。」冉冉若有所思,「他們威脅你要做的,是讓你潛入恐洞殺死探索者?」
笑女緊咬着唇,低頭看不清神情。
陽光大為震驚,「那之前和你一起出任務的那些探索者…都是被你殺死的?!」
笑女慌忙抬眼瘋狂搖頭,「不是!螟蛉路是我第一次接到來自黑曜的任務!」
「原來是第一次對同伴下死手啊。」冉冉拉長語調感嘆着,「想必在選定我為目標之前一定做了很多心理建設?」
笑女再次垂下頭,低喃着對不起。
冉冉還是第一次收到來自別人的道歉,自下山以來她聽過很多「謝謝你」,對不起真的是第一次聽,但不知為何她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很久之前有人也曾這樣對她低喃過。
是逆轉之前的記憶嗎?冉冉心裏突然升起些許煩躁,沒人能對過去一片空白這件事保有平常心。
神仙也不行。
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被截斷了未來的人,因為她不完整。
冉冉沒心思再對笑女進行惡趣味審判了。
情緒以後有的時間發泄,當務之急是保住性命從恐洞離開。
冉冉轉眸看着失魂落魄的真子,這個【基石】到底要動搖到什麼程度才能讓恐洞徹底消散呢?
天邊不斷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顯示着真子內心正發生着的巨大變動。
冉冉凝神等待着,那巨大的震顫卻漸漸平息了。
她冷笑一聲,「看來是之前的話刺激程度還不夠。」她伸手抬起真子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媽媽的味道怎麼樣?」
真子的臉倏然失了血色。
冉冉隨意地撒開手,話中是純粹的好奇,「你明明知道桌子上擺的是什麼,但你還是能心安理得地思念母親…這太神奇了。」
真子緊抿着嘴唇,看起來委屈極了,但她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洶湧的淚水在她臉上流淌。
屋外巨大的轟隆聲再次響起。
冉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說對了方向。
真子是那麼思念母親,她甚至會跟冉冉成為朋友,只因為冉冉同樣擁有思念母親的人設。
在冉冉他們來到駱家這短短的時間裏,真子已經因為母親哭泣了好幾次。
可她在桌子上吃下那些【菜】時又是那麼理所應當、享受其中。
那麼冉冉大概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真子她不知情。
這簡直和古代伯邑考做成的肉餅有異曲同工之妙,以此來攻心,甚好。
冉冉還在繼續,「我真想知道你在吃下那些的時候,腦子裏想的是什麼,應該不會滿腦子只有真好吃吧?」
「你有沒有一瞬間想過你的母親?」
真子終於壓抑不住了,發出低微的啜泣聲。
冉冉攤攤手,「答案顯而易見,你完全沒想過,你只是一個嘴上叫着媽媽媽媽,實際根本沒有良心的孩子。」
「你對媽媽的情感,只有在你需要她時才會生效,其餘時間都處在失效狀態。」
真子尖叫一聲,「夠了!」
冉冉聽見屋外幾乎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滿意地止住話頭。
「想要我不說當然可以。」冉冉立在黑暗中朝真子伸出手,「請先拿出真正的姿態來面對我吧,真子小姐。」
真子聞言緩慢地抬起頭,她的臉上沒有淚水,也沒有笑容。
無喜無悲,冷冰冰的完全不像人,可冉冉卻覺得她終於見到了真實的真子。
執念能夠強化到這樣的地步,並和外來力量結合在一起形成恐洞,真子絕不會是天真可愛的小朋友。
真子就該是這樣的——被執念折磨得快要發瘋、瀕臨崩潰,以至於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巨大的轟鳴聲戛然而止,就好像整個世界終於完成了重組再造。
所有人都能肯定,恐洞已經產生了變化!那這個變化是不是就是他們逃出去的契機?!
沈定海面露驚駭,剩下的人也一樣,他們的驚訝不只是對真子的改變,還有對冉冉的…
陽光的兩隻眼睛像是完全粘在冉冉身上一樣,他一邊呆呆地看一邊用手肘戳沈定海,「你的堂姑,是真牛!一下子就確定幕後大BOSS是誰了。」
「我好像越來越相信她真的能帶着我們出去了。」
真子面無表情地看着冉冉,「為什麼是我?」冉冉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你還糾結這種事?」
「我盯上你,不就像你盯上我一樣自然嗎?」
沈定海摸着鼻子小聲吐槽,「遊戲快通關時候的BOSS盤問環節?」
真子一步步靠近冉冉,兩人之間像形成了一層別人都插不進來的結界。
「從你來到這裏我就注意到你了。」真子盯着冉冉的眼睛緩緩道:「那時我也關注着跟在你身後的男人。」
沈定海猝不及防被提到,整個人一激靈。
「你們的表現和其他人很不一樣,你們並不慌亂。」
冉冉迅速抓住重點,「根據我接收到的消息,我們四個是進入螟蛉路的第一批探索者,真子小姐卻能拿我們跟其他人比較…」
陽光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指着自己,「我以為這個其他人說的是我們呢」
冉冉直接道:「如果只是在我們四個中間比較,真子小姐又怎麼能得出我和二侄子的表現是更好的呢。」
她斬釘截鐵,「她知道更多的探索者。」
定軍山眉頭一皺,「可我們確實是第一批進入的探索者,螟蛉路這個恐洞才形成不久,從形成到確定探索,都在非調局的掌握之下。」
「我們四個是名副其實的先行者。」
冉冉神秘一笑,「我可沒說我們四個不是先行者。」
「我只是在表明真子知道的探索者明顯比我們多。」
沈定海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兩種說法不是矛盾的嗎?」
「不矛盾。」冉冉平靜道:「誰說恐洞感知外來者就只有發現他們進入這一種途徑呢。」
「沒準恐洞和恐洞之間也會傳遞消息,就像我們人之間會互相說話一樣。」
她突然提出的這個觀點,不可謂不震撼,可又好像是合乎情理的。
畢竟非調局已經有Q市恐洞正在匯合的傳言。
沒有意識的東西,能夠做到這些嗎?
真子看着冉冉露出慘白的笑意,「你說的很正確。」
「我的朋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