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動物,多愁善感。
曾經不想正視李校長的那張肚肺臉,現在看這習慣,一天不見着,吃到嘴飯菜都沒胃口。長時間和李校長的情感磨合,兩個人對彼此之間又覺得優勢互補。李湘怡離不開李校長,李校長也同樣離不開李湘怡,如膠似漆,如同初戀,新婚。
對李校長來說,除了李湘怡,外邊女人有的是。對李湘怡來說,除了自己男人孫道良,她在縣城這個巴掌大地方,非李校長不可。女人對愛情的執着和瘋狂,那是男人招架不住,不用說你可以。在女人身上敗下陣的男人,多如牛毛。
而女人,她始終給你的感覺,是一隻餵不飽的鷹。
男人女人,對彼此都有會上癮。
上癮男女關係,才是牢不可破的鐵哥們關係。夫妻,如同親人。而真正的夫妻關係,那是很鐵的鐵哥們。什麼鐵哥們,兩肋插刀,生死置之度外。李湘怡和李校長從見面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他們倆這一輩子拴在一起了。
不久,孫道良在深圳,收到來自縣城寄過來的離婚手續。
不難發現,那是李校長在別背後出謀劃策。孫道良只能肯定主動和他離婚,絕對不是他老婆李湘怡的主意。兩個孩子,因為從小是李湘怡和她母親一手帶大,孫道良沒有資格索要孩子們的監護權。
但撫養權孫道良必須拿出一半,夫妻倆共同承擔百分之五十。針對兩個孩子的成家立業,以及相關費用全部包括在內。直到她們倆各自成家立業。家產,縣城歸李湘怡所有,馬家盪孫道良老家的房產,繼續歸孫道良所有。
也就是說,孫道良在老家馬家盪的房產,李湘怡不要,但她不代表孩子們將來不去爭取。對孫道良每個月支付的一萬塊,由他直接給兩個孩子打過去。至於怎麼分配,是孫道良自己的事,李湘怡保證不參與。
縣城的房產,歸李湘怡,將來李湘怡有處理和決定權,與孫道良無關。
銀行存款,各人歸各人。孫道良賺錢再多,李湘怡無權干預。李湘怡存款再多,孫道良也無權干預。孫道良將這些條條框框,一概拿給楊曉楠過目,看得楊曉楠心裏甜蜜蜜的。「哇塞,孫道良,你是不是給人家李湘怡灌迷魂湯了啊?居然不要你一份資產,太傻了吧?」
她手裏拿着李湘怡從老家郵寄過來的離婚協議書,傻笑着帶着質怪的口氣試問孫道良。
「哪能啦!我回老家半個月,擔心丈母娘會逃不過這一關,詫異的是,我不回去道罷了。去醫院的第二天,老丈母娘就出院了。老太太精神飽滿,反倒為我問寒問暖。在深圳生活習慣不?會不會水土不服啊?
一個男人在外,沒一個女人照應,熬到哪一年是個頭啊!要不,索性不要你那份工資了,回來和兒女在一起......你聽聽,老人家總是為我擔心。我也不迴避老丈母娘是過來之人,對兒女情長,她老人家深有體會。
異地分居,導致的矛盾重重,老丈母娘是心中有數。她亦或是為了自己姑娘的幸福作為出發點,我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心裏酸溜溜的,你總是擔心李湘怡總會有一天發現咱們倆在深圳有家,現在怎麼樣,我孫道良沒騙你吧?」
從楊曉楠手裏奪過李湘怡寄過來的離婚協議,從內容上看,孫道良感覺那不是李湘怡的心裏話。
在李湘怡的背後,孫道良預感到有一股力量在促使他們倆離婚。夜長夢多,兩頭哄騙的日子孫道良也心力交瘁。何不,借住李湘怡的離婚協議,自己簽上名字一了百了。他唏噓的,帶着心裏的不平衡,使盡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孫道良的名字。
並在下面附上:為了表達自己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他自覺自愿一次性支付李湘怡三十萬,作為青春損失費。沒有跟楊曉楠商量,哪怕楊曉楠就站在自己邊上。按理說,孫道良高興才是。不知道為了啥,孫道良臉色凝重,悶悶不樂。
楊曉楠反倒笑不出來,有可能她不是那種幸災若禍的人。
受過高等教育的楊曉楠,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她也是女人,對孫道良在自己身上的付出,與李湘怡相比較,楊曉楠倍感對不起李湘怡。可惡的孫道良,在和李湘怡有兩個孩子之後,隱瞞了自己已婚的事實,又和她結婚生子。木已成舟,孫道良才選擇合適時機,對自己坦白。面對欺騙,大勢已去。
深深地愛上孫道良,是因為自己的介入破壞了李湘怡和孫道良的美好婚姻,還是因為孫道良這個人的人品原本就有問題。如此這般推敲,孫道良這樣的人並不可靠。這山望着那山高,男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地選美。當然,這裏的前決條件,莫過於具有一定物質基礎的成功男士。
也不迴避女性中也有人有這種訴求,至少,他楊曉楠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李湘怡明知道自己是個受害者,為何主動請纓離婚訴求?
難道,她知道孫道良在深圳有家庭了嗎?見得孫道良簽完字,將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几上。楊曉楠拿起離婚協議書,心裏詛咒孫道良:這渾蛋,又不知道背着孩子們一點。萬一,被兩個孩子見到這離婚協議書,問起前因後果,我看你孫道良在孩子們面前怎麼解釋。
她順手撿起離婚協議書,進入房間。
倒不是想安慰孫道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在楊曉楠腦海里不停地浮現。
她只是想知道,孫道良這一次的馬家盪之行,究竟給李湘怡帶來什麼樣的壓力,使得一個深深地愛着他的女人,一個為她堅守貞潔的女人怒髮衝冠,什麼也不要,主動提出離婚。語氣生硬決絕,令楊曉楠倍感負罪。
孫道良躺在床上,雙目呆滯。
儘管他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瞞不過在深圳和她朝夕相處十多年的楊曉楠。
她以一種挑逗性的語氣問孫道良:「怎麼樣?難受了吧!想哭,別憋着。憋着,會生病的。看你這難過勁,我倒替李湘怡感到幸福。一個被自己拋棄的男人,還這樣執着地愛着自己,她應該知足才是。
說說吧,你是怎麼迫使李湘怡主動要求和你離婚的?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想解脫十多年的夫妻情感,李湘怡這勇氣確實可以。如果,我是說如果放在我身上,絕對很難做到。每一次你和李湘怡的通話,我們體會到一個遠離丈夫的妻子,帶着兩個孩子的艱難。
唉,生活就是這麼不公平。老公,難受,我能理解。不理解的是:提出離婚的為什麼偏偏是他李湘怡,而不是你孫道良?」楊曉楠將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他們床頭櫃的抽屜,等着孫道良給自己一個答覆。
首先聲明,楊曉楠沒有為孫道良排憂解難的意圖,只是對李湘怡主動提出離婚,表示不理解,且帶點詫異。孫道良一雙眼緊盯着自己的手機,那只是為了隱藏自己內心裏的煩惱。楊曉楠問得,何曾不是他孫道良現在正在苦思冥想的問題。
從離婚協議書的字裏行間,孫道良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不是李湘怡的本意。因此,孫道良心裏,一直也在想這樣的問題:難道,他絕對信任的老婆李湘怡在老家也和男人劈腿了?
楊曉楠問話,直戳孫道良心窩。他被擊中要害,心煩意亂跟楊曉楠大吵一架以示發泄。轉念一想,他不能這麼做。兩個老婆,離婚一個,他不能再給楊曉楠留下不好的影像。壓住自己內心裏那股醋酸味,悶悶不樂,但又充當情緒夯奮。尷尬的強裝笑顏,對着楊曉楠笑一笑。
「怎麼啦?她主動提出離婚,難道不比你要我提前提出離婚要好幾百倍嗎?
如果碰到我是李湘怡,才不主動提出離婚呢!要離婚,得給我經濟補償金,不是我提出三十萬。而是深圳所有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你,楊曉楠不會不同意吧?」孫道良反問楊曉楠,用反證法,證明楊曉楠的問責過於製造麻煩。
「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在深圳的家當。李湘怡,她不知道親愛的,你不要忽視這一點。退一萬步,李湘怡真的知道你深圳有這麼大家當,她會主動提出離婚嗎?除非,她是個有了心儀中的男人。女人,走出主動離婚的這一步,是在經受婚姻家庭的千錘百鍊之後的才做出來的決定,迫不得已!」
楊曉楠憑着自己對女人的敏感,她在孫道良最難過的時候,給孫道良心窩上扎了一刀。我們不能說楊曉楠是行為故意,純粹是誤打誤撞,憑自己作為女人的角度去領會,的確對李湘怡有利。她的立場突然偏向李湘怡,使得孫道良意想不到。
以為,楊曉楠看到李湘怡寄過來的離婚協議書,一蹦三尺高,才符合楊曉楠的心理訴求。
因為,她等待這一天,已經十多年了!
每一次楊曉楠的提出要和李湘怡離婚,孫道良總是花言巧語地應付過去。真的當這一天來臨時,楊曉楠突然反戈一擊,我的那個姑奶奶,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孫道良難以捉摸。離婚不是不離婚也不是,楊曉楠,你到底要我孫道良怎麼做你才心滿意足啊?
孫道良在內心裏問道。
李湘怡的直截了當,孫道良被擊垮了,他搖搖頭尷尬而又傷感地說:「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李湘怡在老家肯定有人了?出了這樣的猜測,你李湘怡還能有什麼其他判斷嗎?依我看,李湘怡不至於是那樣的一個人。我相信她不會怎麼做,至少,對我孫道良她不能這麼做。」
「那,你對她呢?自己做不到的事為什麼要求別人去做到?嘿,孫道良,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呀!我只是憑自己是女人,站在女人的位置去分析,不帶任何導向性。你,不要對號入座好不好?自尋煩惱,生悶氣,可不是楊曉楠招惹你的吆。
我才沒那閒心事,為一個不值得操心的人去浪費口舌。離與不離,不要扯上我。以前,我曾經逼過你離婚,那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嗎?搞得我至今還瞞着爸爸媽媽,親親友友。人家,都以為你是童蛋子、光棍漢和楊曉楠結婚的呢!
誰知道,你這是個二鍋頭,我楊曉楠不過是個撿破爛的。切,甩臉色給誰看啦,捨不得就不離唄,又沒有人強迫你!」說話間,楊曉楠吧唧打開電視,不想再和孫道良繼續這樣的話題。也不想聽孫道良解釋自己回馬家盪的經歷,她不想在晚上睡覺前,令自己帶着遺憾與不悅入眠。
電視記憶昨天的宮斗劇,繼續播放。那皇后為了達到自己目的,將皇妾生的兒子,換成自己生的女兒。偷梁換柱,尤為歹毒。楊曉楠看到這裏,觸景生情。心裏想:孫道良,能瞞李湘怡這麼多年,和自己在深圳成家立業。你能保證孫道良不會遇到比他楊曉楠再好的女人,他重蹈覆轍?
在另外一個城市複製自己和他在深圳的一切,她不是和當下的李湘怡,成了一路貨色被人拋棄?楊曉楠腦海里突然間冒出這樣的問號,是杞人憂天,還是生活的必然,楊曉楠誠惶誠恐。孫道良拿過遙控器,將電視調為靜音。
「你,還想不想聽我講述在馬家盪的經歷?想,就認真地聽。告訴你吧,我用二十六根金條在深圳換回現在住的房屋,那真的不是我通過努力所得。而是在給李湘怡他們家裝潢時,偶然得到的一筆意外之財。
我知道你嘴上替李湘怡說話,實質上你是逆向思維,歷來反話正說,特容易迷惑人。別人不知道,我孫道良和你過了十多年,諳熟在心,你也不必謙虛。主動給李湘怡三十萬,那不是我的孫道良的錢。
包括我這棟房子,以及在建築工地請客送禮的鋪底資金,都得益於二十六根金條的支柱。比起給李湘怡的三十萬,你說,是我孫道良賺了,還是他李湘怡虧了?遺憾的是,這一次不但經歷醫院、派出所的人日夜看護着。
倘若,我不實話實說,恐怕,要被懷疑於境外敵特組織有牽連。唉,想通了。意外之財,差點送命。還是交給國家最安全,不過,不包括二十六根金條在內。」
「啊,你住進醫院......」
「嗯,要不然呢!」孫道良點點頭,楊曉楠這才緊張起來。她從孫道良身上找過來,摸過去。癢得孫道良從床上蹦起來。「啊喲,楊曉楠,你,你這是要從我身上找到什麼?傷口,在頭上呢,你在我胸口找毛線?哈哈哈......」兩口子都笑了,她們倆的笑聲,驚動了兩個孩子。
「嘭」房門被推開。
「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麼呀,笑得人家都難得做作業。」
「唰......」兩口子嚇得立刻鬆開手:「哦,寶貝,對不起哈,吵着你了。」楊曉楠走過去,摟着楊梅節。為什麼孫道良和楊曉楠的孩子,要跟楊曉楠姓氏?還不是因為楊曉楠他們家是獨生女。否則不然,她爸爸媽媽怎麼可能同意楊曉楠嫁給孫道良?
哪怕,他錢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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