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寶感覺心臟好疼,被揪緊得好疼好疼。
她勉強忍住眼淚,哽咽道:「嗯,我幫七舅舅整理。」
蘇雲朝頓時鬆了一口氣,又變得開心起來:「你還別說,我還沒穿過軍裝回家呢!」
「粟寶可要幫七舅舅整理得好一些呀。」
粟寶點頭:「嗯。」
她的手撫過沾滿鮮血和泥土的衣裳,撫平凌亂的口袋和衣領,將缺了一個大洞的衣服撫平,重新變成新的着裝。
她抬手捧着七舅舅的臉,慢慢的揉揉,將他臉上的傷痕全都揉掉,缺了皮肉的臉重新變回原本的俊俏。
他的手指也被燒傷灼傷,有些焦黑,粟寶握了握,讓他的手恢復如初。
粟寶就這樣一遍一遍、一點一點的整理着,一次次的將眼淚壓下去,努力的露出一個平常的笑容。
「七舅舅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粟寶夸道。
蘇雲朝抬手看了看自己,又摸摸臉,檢查着裝,還很驕傲的說道:「那是!國家檢驗過的審美,哪個不帥呢?」
粟寶忍不住笑了出來,笑着笑着眼裏又有淚水,她失控了,實在沒辦法控制住她的情緒。
一直以來她開心就笑了,傷心就哭了,第一次滿懷傷心,卻又要做出一臉笑容。
太難了……
季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倆後面,默默的看着。
粟寶看到他,忍不住崩潰:「師父父,這太難了,這對我來說太難了……」
「眼淚它總是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它,師父父你幫幫我好不好,嗚嗚……」
粟寶痛得蹲在地上,禁不住蜷縮。
蘇雲朝鼻子發酸:「粟寶……」
季常心也疼得不行,上前輕輕抱住了她,將她整個籠罩,替她遮掉了紛紛揚揚飄下的雪花。
「乖,不哭。」季常大掌撫在她後背,一道又一道金光亮起來:「沒事的,離別只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粟寶壓抑的哭聲從胳膊里泄出,小小的肩膀顫抖不已。
季常不厭其煩的將金光籠罩在她身上:「沒事了,沒事了……」
這時蘇老夫人的聲音在屋內傳出來:「粟寶……粟寶?」
粟寶立刻站起來,臉上還有淚痕,雙眼也紅腫得掩蓋不住,她着急道:「怎麼辦?」
蘇雲朝也着急:「呃,要不我們先躲一躲!」
舅甥倆都有些慌慌張張的,蘇雲朝看起來跟生前沒什麼兩樣。
季常疼惜的揮了袖子,等寬大的衣袖拂過,粟寶的小臉已經恢復了白白淨淨,還有些粉嫩透紅。
「沒事了,進去吧!」季常道:「別讓你外婆擔心。」
粟寶感覺好了一些,勉強忍住悲傷,又在師父父的安撫下漸漸鎮定下來。
蘇雲朝不確定道:「我沒什麼破綻吧?」
他趕緊檢查,又看看最容易被忽略的鞋子、行李袋,幾次確認沒問題還是有一種準備進考場的緊張。
「七舅舅,很好,沒事的!」粟寶說道。
她牽起七舅舅的手,蘇雲朝也握住她的手,兩人都互相給彼此鼓勵,然後準備到主樓門前,一起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容。
蘇老夫人剛開門出來了,風雪讓她哆嗦了一下,又探頭往外看:「粟寶?」
旋即她就看到了粟寶和蘇雲朝,兩人手拉着手,蘇雲朝還貓着腰,像是要準備做什麼壞事一般。
她立刻就想到昨天粟寶藏在蘇一塵大衣里製造的驚喜,不由得笑罵道:「你們兩個調皮的!我說怎麼出來那麼久沒回來呢!」
「還有你們這幾個,在門口守了那麼久都沒看到他們倆人嗎?」
門口趴着蘇何問蘇梓晰,他們看粟寶很久沒回來,所以出來找,可不知道為什麼又站在門口不動。
「都多大人了,還跟小孩似的。」蘇老夫人嘮嘮叨叨:「什麼時候到家的?躲在外面那麼久在密謀什麼。」
「這麼大的雪還這樣貪玩,傻呀?趕緊給我進屋!」
蘇老夫人一邊說一邊要出來,下意識想接過蘇雲朝手裏的行李袋。
蘇何問衝出來,搶過蘇雲朝手裏的行李袋:「奶奶,我來拿!」
蘇梓晰道:「七叔,快進來!大家都在猜你幾分鐘到家。」
蘇雲朝爽朗的笑起來:「是嗎?那誰猜對了?」
他進了門,抖落了一身風雪。
神色如常的拍拍身上的衣服,將大氅脫下放在一邊——這是粟寶臨時給他加的。
剛剛貓着腰就是粟寶給他加衣服,她說這麼冷的天,只穿着一身軍裝不太符合環境,會露餡。
沒想到剛穿好大氅,老太太就開門出來了,嚇得舅甥倆都差點跳起來。
蘇贏爾第一個嚷嚷:「喲!老七回來了!哎真的是,我沒猜對!」
蘇落看了看時間,勾唇一笑:「我猜對了!七分鐘。」
蘇越飛一臉懊惱的樣子:「嗯,我就差一分鐘。」
蘇老爺子上上下下瞧了瞧蘇雲朝,說道:「顯擺呢?看着不錯!快坐下來吃飯吧!」
這是大家第一次見蘇雲朝穿軍裝回來,十分稀奇,都沒看出異常。
涵涵哇了一聲:「我叔真帥啊!」
蘇錦玉卻久久的愣在原地,完全不能反映過來,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好在她本來就是鬼,臉白一點不算什麼。
大家都在打趣着蘇雲朝,蘇一塵本來也在看蘇雲朝,無意中回頭看到蘇錦玉的臉色,忽然心底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怎麼了?」蘇一塵湊近,低聲問道。
蘇錦玉如墜冰窖,就算是個鬼了,也感覺到一片寒冷,心痛得她說不出話來,眼淚使勁的憋在眼眶裏。
不明所以的蘇老夫人走到一邊拿了溫毛巾過來,又繼續嘮叨道:「坐呀,傻站着幹嘛呢?」
「不是說過完年才回來嗎?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讓你大哥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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