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皇宮的偏殿之中,馬超和劉禪相對而立。
而馬超也向劉禪講述了自己的意思。
「陛下的心思末將理解,也明白陛下是真的有心了。
但末將也希望陛下能夠明白一個問題,如今的天下已經不是當年的天下了。
其他人末將還不好說,但就以末將來說。
當年末將雖然被稱之為扶風馬氏,伏波將軍之後。
但是末將從記事兒開始,並非是在扶風馬氏,而是跟着父親在山間砍柴,日子過得也是頗為不容易的。
之後末將略微成年了,能夠在家中照顧家裏,父親和叔父這才能夠外出做些事情,從而讓家境稍稍好轉。
當年父親雖然在羌胡之中名聲不小,可這名聲也不是靠着討好和奉承得來的,從小到大,末將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場場的廝殺。
從懂事兒開始,末將就跟着父親揮舞斧頭,之後更是跟着父親上山時不時也要和小獸搏鬥。
之後稍微大一些了,更是經常會跟着父親出去廝殺,有時候是賊寇,有時候是羌胡,甚至有時候還要面對一些...呵呵。
再後面父親和叔父去從軍,又因為和涼州鬧翻之後乾脆併入義軍之中,末將就更是要看着家中。
雖然沒有父親和叔父廝殺的那般慘重,但那個時候涼州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不知道多少流寇悍匪和羌胡乃至朝廷兵馬盯着我等。
廝殺更是沒完沒了,甚至還要...還要被人偷襲,連末將的生母都死在了偷襲之中。
可也就是這沒完沒了的廝殺,讓末將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那些年末將不是最勇猛之人,不說那曾經差點殺了末將的閻行,就算是龐令明也是真正的驍勇善戰,弓馬嫻熟之人。
但他們仍然不是西涼軍中最勇武之人,可...他們卻是活下來的人!」
馬超的話讓劉禪也陷入了沉思,這段時間他當上了皇帝,自然也需要接觸一些事情,比如...設立之前並沒有設立的史官。
尋找一些當年的人來寫一些先皇創業之時的事情,這也是必須要做的。
不是為了炫耀什麼,而是為了給後人留下些許經驗,看一看前人的經歷和生活,從而能夠總結出些許經驗為自己所用。
所以,在這著史之時,劉禪自然而然也要跟着學到一些東西的,比如...當年他父親走到這一步是何等的艱難。
又失去了多少精兵猛將,有的是離他們而去,可是有的是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劉禪才更加能夠理解馬超的話語。
而馬超也繼續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當年我等能夠走到這一步除了運氣之外,還有一點是天下大亂,各路諸侯雖然各有優劣,但整體而言並沒有太強。
不說西北,就算是整個天下也是各路諸侯混戰罷了。
多則佔據數州之地,少則佔據幾郡之兵,互相爭奪廝殺,其麾下兵馬也不過數千上萬罷了。
能夠動兵萬人都已經是傾盡全力了,地方小,兵馬少,這廝殺的次數自然是多了。
就如先皇當年一般,關將軍無疑是天下名將,可同樣來說這關將軍也是屢戰屢敗之人,若是將關將軍當年的一場場廝殺拿出來。
不敢說是百戰百敗,那也絕對是敗多勝少。
可算得上是勝的,當年斬殺顏良靠得是荀攸的謀劃,絕北道各自說辭但關將軍折損恐怕也不是小數。
只是我等更加偏向關將軍勝了。
再就是這襄樊之戰藉助天時威震華夏了。
但這般將領為何會稱之為名將?
就是因為這屢戰屢敗四個字上,哪怕是先帝當年沒有什麼底蘊,但因為民生斐然,總是能夠從各方湊出兵馬繼續交給關張兩位將軍。
加上先帝更是常年坐鎮軍中,這一場場廝殺下來,哪怕他們沒有讀過什麼兵書,得到過什麼大將的教導。
但這充足的經驗也足以支撐他們走到這一步了。
這就是關將軍的能力。
一場場廝殺之後走出來,活下來的本事。
但是現在不同了,天下已經三分,即便是如今和那曹魏與江東廝殺,真正的戰場都是數萬乃至十餘萬將士之間的廝殺。
之前廝殺靠得是勇武,一將之勇可扭轉戰局。
但是現在不同,如今廝殺看重的乃是雙方將士們的甲冑兵器之精良,是主帥的指揮之能,是將士們的勇武與否。
這些才是決定戰場勝敗的原因。
如今的天下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條件,也沒有了讓他們一步一步來的可能了,相反是那些真正的世家豪族出身,有着充足家學和長輩教導的人。
在這方面才更加的有優勢。
很不幸,我大漢...沒有這等世家。
而末將也是這個路數,陛下想要讓末將教導他們,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末將需要問問陛下,陛下打算用多少機會,又能夠接受多大的損失。」
「......」
劉禪看着面前的馬超,這一次他是真的沉默了。
道理他都明白,甚至也知道馬超所說的那都是真理,但真要是讓他來做這個選擇...
「朕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陛下之果斷,末將早就領教過了。」
「嗯....朕也是一個非常心狠的人!」
「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末將自然也是明白的。」
「所以...朕已經決定了。」
「陛下打算如何?」
「等相父回來!」
「....」馬超看着面前的劉禪,一時間有些發愣,不知道剛剛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然後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劉禪身側,那更加熟悉一些的鄭度身上。
看着鄭度那一臉「果然如此」的模樣,馬超這心裏就更加的迷茫了。
「陛下,此事雖然事關他們的性命,但若是連這點考驗都過不去,那他們日後恐怕也沒資格上戰場殺敵了。」
「嗯..朕知道!」
「既然如此,那陛下自行決定...
」
「如今相父還在,朕自然是要聽相父的。」
「...可是丞相如今還在荊州...」
「那就去將相父請回來啊!」劉禪說完之後,那臉色還忍不住垮了下來,「朕都一個多月沒見到相父了已經....」
這一刻,馬超滿臉呆滯,鄭度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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