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好了,我不再害怕了。文字谷 www.wenzigu.com」木寧渾身哆嗦。
顧知胤把她接去京城後,給她找了心理醫生,治療過一段時間,醫生說她不需要再做心理輔導了。
「顧叔叔,這是我的家鄉,我想帶你來見我媽媽……」
她哽咽得語無倫次,顧知胤把她帶回了車上。
老王見她哭了,開口想問,顧知胤皺眉搖頭,老王立刻識趣地閉上嘴。
顧知胤讓老王開車去周邊隨便轉,遠離了那個棟房子,在顧知胤的溫聲細語中,木寧漸漸停止了顫抖。
她眼裏還有淚光,仰起小腦袋問顧知胤,「顧叔叔,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走。」
顧知胤觀察着她的情緒,語調平緩,「確定還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木寧垂眸,「我只是有點好奇,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
「因為你回頭了。」
木寧一愣,這才意識到,他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因為木寧在下車時,回頭了。
她走了幾步,又折回去,原本顧知胤讓司機開車走,沒想到木寧又回來了。
她敲開了車窗,比雨夜還要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充滿期待得問,「以後我還能再找你嗎?」
顧知胤沒有立即給她答案。
她失望地走了。
她走了以後,顧知胤在車裏怔坐了很久。
沒有他的命令,司機不敢擅自開車走。
他在想,一個半點大的丫頭,憑什麼。
憑什麼讓他留下,憑什麼讓他滿腦子都在想她。
他心煩意亂地讓司機開車。
司機卻在這時,看見慌張跑出來的木寧,「顧先生,那丫頭又跑出來了,看起來好像是來找你的,該不會捨不得你吧?」
顧知胤嚯得睜開眼,轉頭看見踉踉蹌蹌朝他跑來的小丫頭。
她的傘呢?
雨很大,路燈很昏暗,他卻看見她一張小臉慘白。
他心裏似乎在一瞬間感應到,出事了。
顧知胤下車去,就見她撲棱過來,摔倒在他腳邊。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拉着他的褲腿,慘兮兮得求他救命。
顧知胤原本是想拉她起來,突然看見一道人影急速衝來。
那把刀是要捅向木寧的。
顧知胤沒想那麼多,當時他只想讓那個男人死。
木寧昏迷了兩天,他幫她的母親料理了後事,接受警方調查,其餘時間都在醫院守着木寧。
等木寧醒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她,「要不要跟我走。」
木寧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不反悔。」
「你要是敢跑,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來。」
「不跑。」
顧知胤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抱起來放在了腿上。
這個時候,他就已經當是在承諾了。
最後那個案子以醉酒尾隨,要求跟死者發生性關係,因死者不從,怒極之下殺人定案。
其實那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但顧知胤出於保護木寧,兇手受到制裁後,就讓這件事徹底結束了。
料理完後事,顧知胤把木寧接回了京城,好長一段時間,木寧不能開口說話。
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才慢慢好轉。
這就是木寧害怕雷雨夜的癥結所在。
這也是為什麼,顧知胤要把木寧放在單純的環境裏,當成一個溫室的花朵嬌養着。
就是避免她再次受到傷害,把她養的不諳世事,天真傻樂,十二年從來沒有向外界公開過她的存在。
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
……
木寧坐在顧知胤腿上,抱着他的腰,「顧叔叔,我們去祭拜我媽媽吧。」
「情緒穩定了?」顧知胤神色平淡,聲音溫和,「如果無法面對,我們改天再來。」
那晚的一幕對木寧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傷害,雷雨夜如果顧知胤不在她身邊,她會嚇得情緒崩潰,甚至會有衝動行為。
這是木寧無法面對的恐懼,顧知胤擔心她心理上承受不了。
「十二年了,我一次都沒回來過,這次說什麼也要去祭拜她。」
木寧揚起慘澹的笑顏,「我沒事的,不用太擔心我,不是有你在身邊嗎?」
顧知胤凝視了她片刻,點頭,「好。」
木寧的母親葬在一座靠近河邊的山上。
鎮上沒有公墓山,買不了墓地,當年顧知胤便挑了一處風景好的地方,把木寧的母親下葬。
這件事在當年駭人聽聞,加上顧知胤的影響,鎮長帶着鎮上的人都過來弔唁了,並保證絕對不會動這一塊土地。
奇怪的是,當木寧到了地方,竟然發現墳墓打理得很乾淨,周圍的荒草都被鋤了,似乎有人經常來。
「顧叔叔,這是你叫人做的嗎?」
顧知胤搖頭,他看着墓碑前放的花,還有祭拜的東西,低聲說,「有人來過,就在剛剛。」
木寧詫異,「誰會來祭拜我母親?」
「我和我媽在這個鎮上,沒有其他親戚,就算是以前鎮上的人,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要搬得都搬走了,怎麼還會有人來?」
「看樣子還是經常來的。」
木寧看着墓碑前擺放的山茶花,「而且,這個人還知道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那一定是很熟的人。」
顧知胤盯着墓碑沉思不語。
木寧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人,該不會是她媽媽哪個老相好吧?
她媽媽之前在鎮上的一個小髮廊里當洗頭妹,她經常看到有很多男人找媽媽洗頭髮,洗完就去了裏面那間屋子。
那時她還不懂,她經常站在街角看着,過了很久,男人從布帘子後出來,塞給媽媽一些錢,媽媽就拿着這些錢,維持她們娘倆的生計。
「別胡思亂想了,下山後去鎮上問問。」顧知胤拉着她的手,擔心她又想起不好的事情。
木寧感覺到他掌心出汗,把她的手攥得很緊,她笑了笑,「我沒事,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顧知胤抿了抿唇,視線一直不離開她。
木寧站在墓碑前,緩緩啟唇低語,「媽,這個是顧知胤,是我喜歡的人,現在是……」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您的准女婿。」顧知胤站在她旁邊把話接上了。
木寧轉頭看了看他,他低垂着眉眼,臉上表情很淡,但可以看出態度里的恭敬。
她抿唇笑着說:「今天帶他回來看您,您要是還在世的話,應該會很喜歡他吧。」
沉默的日光下,響起蟲鳴,和樹葉的沙沙聲。
木寧依偎在顧知胤懷裏,誰也沒再說話。
從山上下來,他們打算去鎮上問問。
剛經過一條巷子口,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影。
「小心!」
顧知胤下意識把木寧往旁邊帶,少年卻還是撲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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