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貪一世情長,盼來世圓滿
若夢浮生算不上什麼烈性的毒藥,可卻是能用這種軟綿綿的力道將人徹底絞死在幻夢之中。
謝微星自然是聽過的。
「那情蠱?」
不過在謝微星反應過來後,問的第一句話卻是,情蠱怎麼辦?
楚烆要是死了,情蠱還沒解開,阿姐也會活不成的。
「星兒,祖父知道你對殿下有偏見,但你這偏的也太明顯了吧。」
謝老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這孩子,還真是喜怒哀樂明晃晃掛在臉上。
「他本來就對阿姐做了不好的事情。」
謝微星別過去目光,她就是對楚烆有偏見,誰讓他對阿姐做的事情,都是阿姐不願意的呢。
「那你可知,當初殿下知道自己中了若夢浮生後,他想的第一件事,是解情蠱,而若夢浮生和情蠱糾纏在一起,很是難解,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難保。」
「祖父雖然不知道殿下和崔姑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從你口中也聽到過,殿下對崔姑娘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情,只是情愛之事,旁人無法插手。」
「你也知道殿下的身世,無人教他愛與恨,他學會最多的,只有殺人,所有人都說他暴虐成性,可他有殺過一個無辜的人嗎?」
謝老起身從一旁的藥箱中拿起銀針:「再者,就算殿下做了許多錯事,身為醫者,難道你就不救了?」
人心難平,自然會有愛憎分明,但這並不代表,你不平的人,你不去救,若是天底下所有大夫救死扶傷的標準盡然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只怕有許多人,都活不了了。
「我知道了祖父。」
聽着謝老的一番勸解,謝微星有些愧疚,怪不得自己的醫術總是不精進,原來是因為心不靜。
「你年齡尚小,難免如此,來吧,祖父教你如何解若夢浮生。」
裏頭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小,坐在外面的崔瀅剛清醒過來就聽完了謝老和謝微星的對話,他中了毒,這毒還很難解,可他在知道這毒有可能要命之後,想的卻是先解情蠱。
她聽謝微星說過,所有人都說情蠱無藥可解,但事實上,在南疆還未覆滅之前,這情蠱確實有解藥。
只不過要解情蠱,便如同在烈火焚心中經歷一遭,難得不是能不能解情蠱,而是能不能熬得過這個過程。
情蠱本就是違背天理的存在,所以這解的法子自然不會是什麼毫髮無傷的法子。
但有一點,若是母蠱的一方服下解蠱的藥,他承擔的痛楚,是比擁有子蠱的人的十倍。
而楚烆便是擁有母蠱的一方,他是下蠱的人。
崔瀅心情有些複雜,低頭遮掩情緒,半個時辰後,謝老和謝微星從內殿走出來,只見謝老額上佈滿一層薄汗,看起來是十分棘手的,謝微星攙扶着他。
「謝老,殿下如何了?」
成充幾步上去問了一句,謝老露出一笑微微點頭:「無大礙了,這段時日,星兒每日會進宮為殿下施針排毒。」
剛剛在裏面,他已經將解若夢浮生的法子教給了謝微星,在別院那幾日,其實若夢浮生已經解了大半,就是進度緩慢,這才導致若夢浮生和情蠱糾纏在一起。
後面施針再加上他的藥,應當不會再出問題了。
「好,有勞您了。」
成充鬆了一口氣,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看着謝微星道:「謝姑娘,這是蕭指揮使給您的。」
應東要回上京,早在兩日前就已經傳了信回來,他本想今日殿下去謝府的時候,將這封信一併交給謝微星,誰曾想,倒是在宮中先遇到了。
謝微星眼眸微微睜大,難掩心中開心,她接過信收起來,跟着謝老一起離開,走時看着坐在那垂眸不語的崔瀅,那瞬開心又轉為了擔心。
等他們二人離開後,崔瀅起身走進內殿,晴雪和成充便留在了外殿,還將門給二人帶上。
屋內有一股藥香,是謝老帶來的藥,那藥味道初初聞到的時候,是極其難聞的,刺鼻的很,只是多聞兩口卻能聞到些甘甜,像是花盛開之時那一瞬的芳香一般。
楚烆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他的脖頸之中掛着昨夜從崔瀅這邊討來的平安結,為了施針方便,謝老解開了他的衣裳。
崔瀅緩步走過去,在床邊的矮凳上坐下,目光看着他。
他安靜下來的時候,少去了許多凌厲氣勢,但這段時日,自從他們回到上京之後,楚烆似乎也很少發脾氣了。
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真的在一點點去做到。
去做一個好人,收起暴戾難掩的自己,學會,如何去愛人。
崔瀅探出身子,手不自覺的落在他的臉上,而後便是他心口的位置,那裏的傷疤還未痊癒,就這般明晃晃的刺在他心口的位置,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疼。」
在她即將收回手的時候,男人緩緩睜開眼握住她的手:「已經結痂了,不疼的。」
他露出一笑,神態疲憊,崔瀅視線轉向他,只聽得楚烆繼續說道:「瀅瀅,孤做了個夢。」
「什麼夢?」
崔瀅咽下旁的話,露出個清淺的笑看他。
「孤在夢裏夢到你要走了,孤問你,要去哪裏,你說哪裏都好,只要不在孤的身邊。」
楚烆握着崔瀅手的力道加深,他語氣一頓,隨後緩緩散開力道:「孤還問你,若是你願意,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孤想娶你,你願不願意做孤唯一的妻子。」
「可如今看來,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眼中有太多崔瀅看不懂的情緒,他明明知道如今中了情蠱的她根本聽不懂他的這些話,卻還要說出來。
就好似,他早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同,故意說給她聽的一樣。
崔瀅心不斷下沉,卻起身坐到床邊,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緩緩說道:「我等懷微娶我。」
他的手指舒展開來,一掌便捧住了她的臉。
要是他真的死了,她的心中會不會記掛自己許久,無論是愛,還是恨。
他貪的是一世情長,可若是真的求不得,能不能期盼,來世圓滿?
真可笑,從前他是最不怕死的人,可人這心中一旦有了牽掛,就連死,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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