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方才頭腦風暴來着,沒有注意到自家阿娘說了什麼。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她連忙抬頭,卻發現楊氏用一種應該怎麼形容?同情?憐惜?心疼?總之不是什麼高興的表情看着自己。
蘇青鸞被楊氏這樣的表情看得有點兒胃疼。
雖然不知道楊氏具體的腦迴路是怎樣的,但是蘇青鸞基本上可以確定,楊氏肯定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劇情——不然她這種看着苦情小白花女主的目光到底是要怎樣?
蘇青鸞默默地咽下所有的解釋,十分鴕鳥地把這件事扔給了另外一個當事人——反正既然沐行之需要她當做一個成親的工具人,他就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婚事」本身帶來的各種問題,包括成親的理由。
於是蘇青鸞扔下一句「阿娘我回房歇息」就開溜了,這反應在楊氏看來就是被撞破了心事,但是又羞於開口或者不知道怎樣解釋,於是落荒而逃了。
然後自認為「撞破真相」的楊氏整個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但是白天的時候子女都在旁邊,不適合說關於大女兒的「小心思」,只有晚上好容易哄睡了小女兒,又讓蘇廣福去外面看了兒子和大女兒的燈都熄滅了,才夫妻兩人一起窩在被窩裏面講悄悄話。
「大丫心裏面想着沐先生?」蘇廣福看向楊氏,「她之前不是說僅僅是幫忙嗎?」
「咱們女兒是什麼脾性,過了這麼久你還沒摸透?」楊氏輕輕懟了蘇廣福一拐肘,「咱們大丫雖然心性良善,但也不是那種濫好人。哪裏有一次兩次往人家跑,就為了給人家幫忙的事情?」
當然,蘇青鸞也不是沒有過「無償」幫助別人的事情,但是那通常都是短暫的,突發的事情。像是去沐行之家這種持續的長久的「幫忙」,楊氏和蘇廣福還是只看到了這一家。
「可是,沐先生也不是沒有任何報酬——他不是也借了許多書給咱丫頭看?」
「沐先生還借了書給村裏面的大小伙子們看呢,你看這些人什麼時候顛兒顛兒去三天兩頭給人送吃的喝的了?」
「那柳家不也是」
「柳家幫了咱多少忙了?」楊氏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先不說每次咱家有什麼大事小情,柳家都沖在前面,就說咱家裁縫鋪子遇到幾次地痞無賴鬧事,還不都是柳家幫忙?」
蘇青鸞要聽得到自家爹娘這樣議論沐行之,一定會哭笑不得地表示:沐行之出手幫忙的事情,才是更加嚴重而不着痕跡的。
其實蘇青鸞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沐行之身份的不同尋常,不過真正讓她感受到這種「不同尋常」的事情,還是沐行之能夠確保她和蘇家一家人能夠至今安穩平靜地生活在花溪村,不引起任何注目。
其實仔細想一想,這是不合常理的。無論蘇青鸞有沒有那個打算,在都城、北地和富庶的南方同時掀起一陣「果子醬狂潮」的幕後主導人,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更何況,隨着「鴻福樓」各式菜餚的名聲遠播,雖然有梁掌柜攔着,大家不會刻意張揚,不過蘇青鸞始終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跡,所以只要是有一定的手段,大家或多或少都是能查到那些菜單最終都來自誰。
越是有錢的富貴人家,有些時候越是少不得追求極致舌尖享受的老饕。尤其是那些家大業大的,尋常的美味已經不能滿足於他們的味蕾,所以但凡有什麼新「出世」的廚藝高妙的廚師,他們定然會抱着好奇或者故意為難的想法前來看看究竟。
而且就蘇青鸞自己所知,即便是許遠威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因為燉肉燉得實在是有一手,還被挖了幾次,只不過他本人不想挪動地方,而且對方的態度也不強硬,所以許遠威至今一直在鴻福樓。
但是作為「蘇記」背後真正掌柜和「技術人員」的蘇青鸞,卻一次這種「挖角」的事情都沒有碰到過。不僅如此,蘇青鸞最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行商之路」雖然不算是一路順風順水,但也算是有小波折,但大方向平穩。
沒有惡意上門打砸搶、沒有索要「保護費」,沒有奇怪的人上門把她「請」到某一家去「做客」
雖然說也不是沒有過惡意競爭,不過那種單純靠着拙劣模仿打着低價促銷方式打算「衝量」的方式,在蘇青鸞看來根本構不成威脅——畢竟無論是鴻福樓,還是「蘇記」,最開始的賣點都不是實惠而是味道。
既然是本着「味道」去了,自然是不差錢的,所以即便有別家卷價格,也只能取得暫時且不算特別明顯的優勢。
只要不是動手耍陰招,蘇青鸞自認為都不是問題——更何況如果真的有店家在味道方面勝過了她,她也不會有任何不服氣,只會立刻去學習,畢竟廚藝也是學無止境的。
蘇青鸞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曾經旁敲側擊——當然在沐行之那裏算得上是開門見山——問過沐行之是不是她他暗中用了什麼手段。
沐行之當時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她:「難道這種平靜的生活不是青鸞想要的嗎?」
蘇青鸞當時就對這個男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不是她覺察出來這點點滴滴的不對勁,主動開口詢問,這傢伙是不是就這樣默默做了好人好事?
這麼想着,蘇青鸞便這麼問了,沒想到沐行之反而十分驚訝:「最開始我們的合作條約,不就是保證你和你的家人能夠平靜生活嗎?」
是有這麼回事,但是當時蘇青鸞真的沒有想到,所謂的「保護」是如此全面周到。
總之,這是兩人私下的交易內容,楊氏和蘇廣福自然是無從知曉。於是在這兩位的視角,就變成了一向精明的女兒唯獨在沐行之這裏變成了剃頭挑子一頭熱,整個一個大寫的「倒貼」。
蘇廣福嘆了口氣:「沐先生雖然身體文弱,到底是讀書人,雖然咱丫頭不差,不過家世上要是二壯是個哥哥就好了。」是個哥哥,現在少說也有十六七歲的年紀,就算不考上什麼這「元」那「元」,至少有個功名在,可以給丫頭撐腰啊!
楊氏也發愁:「現在這還八字沒一撇,咱丫頭就這麼倒貼,這簡直是被吃得死死的,還不得吃虧呀!」
時間就在這一對爹娘各自的擔憂里慢慢走過,然後約莫半個月後的一天,讓兩人驚掉下巴的一件事發生了——沐行之找媒人上門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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