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園拉着那位黃大人講了足足半天時間!
那位黃大人初時一臉懵逼,後來滿臉歡喜。
因為這東西並不複雜,卻是一個偉大的創舉。
他學到了一招,對這位皇長子多了幾分佩服,但對那煙囪的朝向心裏有些忐忑。
隔壁是相府。
這偌大的梅園,每一間房間都要重新造暖牆,整個排煙系統將通過一條管道排到那煙囪里去黃修木很是擔心隔壁的相爺會不會被熏暈過去。
李辰安堅持這一意見,因為這樣的設計,煙囪朝南,而冬天多為北風,不會導致煙氣倒灌。
很有道理。
他敢將姬相罵得吐血昏迷,那排一些煙過去,這總比吐血好受一些吧?
黃修木午時左右告別了李辰安,又匆匆回到了工部。
看來他對這位皇長子的吩咐很是重視,下午時分,工部的匠人就再次進入了梅園,又砰砰砰砰的開始了新一輪的改建。
李辰安當然不會守着這事。
他帶着一行人又回到了雲集別野。
離開這梅園的時候,隔壁又傳來了幾聲狗叫,王正浩軒又看了看隔壁的那堵牆,眼裏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還咽了幾口唾沫。
這是一個美麗的下午。
小武回了一趟曾經住過的那處小院,收拾了一些東西搬到了雲集別野。
阿木因傷沒法練刀,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院子的一角曬着太陽。
他忽然發現這幾日沒怎麼再想起若雨小姐了,反倒是對李辰安的安危更掛在心上。
他釋然一笑,又想起了花溪別院裏那滿塘細碎了的蓮就算它們並沒有被炸碎,到了這時節也當枯萎了。
那朵蓮依舊在他心上,只是他將之藏得更深了一些,在這秋日的暖陽下,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它又會在他的心裏悄然綻放。
王正浩軒這時候在和周十八比武。
作為大內第一高手,周十八的槍法和內力更勝一籌,也僅僅一籌。
於是年歲差了近十歲的二人此刻收了武器,反倒是有些惺惺相惜起來。
「你在家裏排行十八?」
「不是。」
「那為什麼取名周十八?」
「我出生在二月十八!」
「哦我出生在正月初一,喜歡吃狗肉麼?」
這彎轉的周十八猝不及防,他呆了五息才說道:「小時候倒是偷過隔壁村子裏的狗,那時家裏太窮,便覺得狗肉很香。後來後來跟隨師傅學藝,考中了武狀元,入了宮當了皇上的侍衛,沒再去想過狗肉應該還是很香。」
王正浩軒沒有問周十八的師傅是誰,在他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很香!」
「尤其是冬至時候的狗肉,燉着吃,弄點蘸料,那味道」
他走到了周十八跟前,拍了拍周十八的肩膀,「十八兄,改天咱們弄條狗來嘗嘗!」
二人向阿木走去。
周十八向略遠處的一處涼亭望了一眼,李辰安和鍾離若水就坐在涼亭里,二人正說着悄悄話。
想來接下來這位皇長子會很忙,他再難有這樣的閒暇與三小姐說說話。
此間半地秋陽。
靜謐安然。
可這樣的安然並沒有持續太久。
林雪兒帶了一個老人走了進來。
李辰安轉頭一看,頓時一樂站了起來。
「商老哥好!」
商滌拱手:「本該行禮,既然老弟依舊稱老夫一聲老哥,那便如昔!」
「老哥可千萬莫要落了那俗套,我還是我,廣陵城的那個小酒館的小老闆請坐!」
商滌沒有矯情,他坐了下來,打趣了一句:「來的不是時候,但老哥還是得來,因為尋思你接下來恐怕會很忙,而老哥我準備啟程回廣陵城了。」
鍾離若水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你們聊聊,我去吩咐一下廚房弄幾個下酒的菜你們好生喝兩杯。」
鍾離若水起身離去,李辰安煮上了一壺茶,「急着回廣陵城幹啥?」
「桃花島上的秋蘭開了,回去看看。」
「當然,主要的還是住在桃花島上舒心,遠離是非,也才能靜下心來給你中秋夜所做的那十五首詞譜譜曲兒。」
說完這話,商滌又笑問了一句:「去過了皇城司沒有?」
「昨兒大朝會散場就去了。」
「對那地方感覺如何?」
「還行就是顏色太過單調,我也喜歡更明快一些的色彩。」
商滌一捋長須,沉吟片刻,問了一句:「可還記得今歲六月初,你與吳洗塵來桃花島的時候,你說了一番關於善與惡的話。」
李辰安微微一怔想了起來,笑道:「也就是信口一說,老哥怎提起了這事?」
商滌面容漸漸嚴肅。
「因為你而今是皇城司的副提舉,將來必將掌管皇城司。」
「你曾經說,所有的罪惡,本應該在律法的光輝下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藉助於魚龍會、麗鏡司或者皇城司在暗地裏去進行。」
「你還說過如果這個國家充滿了公平充滿了正義,根本就不會有魚龍會,甚至也不會有皇城司的出現!」
「老哥好奇,如果你掌管了皇城司你還會讓皇城司行於黑暗之中麼?」
「老哥說句不該說的,皇城司本就應當是黑色,它不太可能有明快的色彩,畢竟那地方被稱為閻王殿。」
李辰安捻了一撮茶葉放入了茶壺中,過了片刻回道:
「當寧國的律法能夠散發出光輝的時候,皇城司,將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記得我那天還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能站在黑夜之中,去行更惡之事,去維護那彌足珍貴的善的光芒那時候我的身份是魚龍會的一個舵主,現在,」
李辰安咧嘴一笑,「沒料到成了皇城司的副提舉,弄得比那時候更黑了一些,」
「我還能怎樣?」
「唯有繼續黑下去,依舊去行更惡之事,將姬泰一系一網打盡,如此恐怕才能讓那彌足珍貴的善的光芒更亮一些。」
商滌沉吟許久,「老哥了解你的為人性格,對此頗有些擔憂!」
「姬泰一系的力量就如老哥舊雨樓里的那顆大葉榕一樣,不僅僅有枝繁葉茂的樹冠,還有藏在地下的盤根錯節的根系!」
「老哥臨走之前來見你一面,是想對你說句肺腑之言。」
李辰安斟茶,「老哥請講!」
「有些黑是光照不亮的,比如漆黑被子捂着的光。」
「要掀開那被子並不容易,若是被別人利用去掀開那被子就更不值得!」
「莫如在太學院講學,如何?」
李辰安抬頭,「老哥認為是誰想借我的手去掀那被子?」
「恐怕有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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