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黑雲寨忠義廳。
在這裏聚集了「各式各樣」的小頭目們,而謝寶慶則是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廳正中央,他的兩側是面露不爽的山貓子和風輕雲淡的高建武。
原本這處供土匪們開會、喝酒、聚會的大廳叫做聚義廳。
按照當年師爺的話來說,聚義廳是以義為主,聚只是個動詞,起這個名字是為了宣告黑雲寨的本質是大家靠着義氣在一起。
可忠義堂的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這是告訴在座的所有人,他們山寨是以忠於國家大義為主。而且聚這個字雖然被去掉了,但是不影響表達。
今天謝寶慶在這裏辦了一場宴會,除了是打算幫助自己的兩位兄弟化解矛盾,更是要向手下的嘍囉們宣佈一件大事。
那就是從今天開始,黑雲寨的戰略方向要徹底發生改變了,從以前的土匪山頭變成一個即將要被八路軍詔安的武裝組織。
等所有人來齊以後,這位大當家滿臉笑容的站起來看向眾人說道:
「黑雲寨的弟兄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八路軍了!也許有人會問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但我想說的是,做人眼光要放的長久一些。」
「雖然干八路要守規矩,但我們依舊可以搶劫!只不過搶的是日本人!我們是「奉旨」做事,可以跟擔驚受怕的日子說再見了!」
「如果有哪位弟兄不願意跟我走,我可以給你們發一筆安置費,畢竟即使做了八路,我依舊還是你們的大哥!」
不得不說謝寶慶的話術還是有些水平的,他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籠絡人心的事情卻做的爐火純青。
這些手上沾滿老百姓鮮血的土匪,聽到自己的大哥要帶着山寨投奔八路軍,居然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因為害怕而準備下山。
那些拿了安家費準備離開的土匪,在其餘人的歡呼聲和噓聲中,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現在的場景讓謝寶慶十分滿意,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不願意跟隨他,這個數字比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這個土匪頭子招了招手,一旁的幾個親信扛着一塊牌匾模樣的東西走了進來。
在嘍囉們期待的目光中,謝寶慶掀開了牌匾上紅布。這上面的幾個大字正是,獨立團第一獨立大隊。
「看到這牌子了嗎!一會我就讓弟兄們把它掛到山門上!給人家李政委看看咱們的誠意。」
「對了,我再強調一件事!以後弟兄們這個稱呼要改成同志!」
「誰他媽要讓我發現還在亂叫,我就把他拉出去餵狗!」
看着謝寶慶揮斥方遒的樣子,高建武感覺自己都要人格分裂了。這要是在安全的地方,他非得笑個痛快不可。
可現在身處敵人的內部,只能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不會笑出聲,忍不住也要忍。
感覺現在的氣氛已經差不多了,高建武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
他手臂前推使其平行於地面,雙手十指分開靠手腕發力旋轉180度,完美復刻了老邢的標誌性動作,示意兄弟們保持安靜。
當眾人的目光集中在高建武的身上時,他端起一碗酒衝着眾人說道:
「同志們應該知道,幾天前我跟二哥之間發生了點不愉快,破壞了大家的團結。我在這敬大家一碗,給大家賠個不是。」
隨後高建武又拿起了一碗酒看向山貓子,對方在謝寶慶的示意中也拿起酒碗站了起來。
「二哥!那天的事是我不對。以後咱們就是八路軍了,去了新勢力不能讓外人看咱們的笑話。」
「今天做弟弟的給你陪個不是,我高建武發誓!過了今天但凡跟哥哥伱有什麼矛盾,我就剁二根手指頭給你賠禮道歉。」
看着眼前散發着王八之氣的漢子,沒什麼文化的山貓子直覺一股熱血點燃了他的全身,他甚至忘記了這碗酒應該對方先喝。
「自家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我這個做哥哥也有不對之處,這碗酒我就先喝了!」
謝寶慶看着二位情同手足的「兄弟」,他也端着酒站了起來。今天雙喜臨門,讓這個往日需要端着的大當家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人設。
大當家一口氣喝完杯中的酒,猛的把碗狠狠的摔在地下。
「同志們!今天不醉不休!沒有一個人可以站着回去!」
聚會的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在坐各位不分輩分的大小,所有人各自尋找拼酒的對象。高建武更是成為集火的目標,身前圍了里三圈外三圈的。
這位才加入幾個月的三當家,在這一刻起斬獲了所有嘍囉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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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十點半點,月黑風高。
黑雲寨的忠義廳附近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這裏隨處可見都是「屍體」,而且全場充斥着嘔吐物的腥臭味。
高建武從地上緩緩爬起來,他看了看周圍醉成爛泥的土匪們,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他從兜里掏出兩包煙,打開了其中沒有任何標誌的那一包。
隨後他從桌子上收拾了一些還算乾淨的食物,帶着這些東西來到了黑雲寨的山門。那裏還有十幾個站崗的嘍囉,是這裏最後的警戒。
還在值班的土匪們看到高建武拿着食物來探班,都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如果他們是遊戲裏的NPC,那好感度肯定是在刷屏般的+1。
「同志們辛苦了,我給你們帶了些夜宵。雖然不能喝酒,但是都吃點東西吧。」
他將手中的食物一一分給在場的土匪,還給每一個抽煙的人發了一根煙。鬼子的煙對於這些抽旱煙的馬仔來說,那可都是過年都不一定有的東西。
這年頭連個煙屁股都沒有,想撿都沒機會。
僅僅過了五分鐘,這些嘍囉們就全部倒在了地上。尤其是那些吞雲吐霧的,更是像死豬一樣。
眾所周知,特工頭子遞過來的任何東西都不能信任。為了善待每一位「弟兄」,不管是煙還是食物里都有蒙汗藥。
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些蒙汗藥是山貓子的私藏,效果怎麼樣只有受害者知道。
穩如老狗的高建武拔出他腰間的匕首,捂住土匪們的嘴巴挨個割喉,鮮血很快就灑滿了大地。
做完這一些的特工頭子拍了拍自己的手,用死人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匕首,隨後便來到黑雲寨的山門。
從臥底第一天到現在都沒有遇到任何難題的高建武,此時卻有些蛋疼了。
這大門經過多次加固早已經變得無比厚重,即使沒有東西抵在門後,平日裏也需要三個人合力才能勉強打開。
哪怕是他也沒什麼辦法,完全是黃鼠狼咬烏龜無從下口,更何況今天還喝了不少酒。最終高建武用了吃奶的力氣,也僅僅是把門拉開了一個小縫。
做完這一切的他癱倒在了門後,正當他準備休息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常年游離在生死線上的特工頭子,第一時間就知道是有人來了,而且還不少。
對於獨立團的突擊隊隊長連立山來說,今天的行動順利的就像是夢一樣。
他們小二百人剛來到黑雲寨時,還能在圍牆上看到十幾名巡邏的土匪。可還沒來的及商量對策,那些人就一下子全不見了。
等待了十幾分鐘依舊沒有人出現,結合團長說的話,他們猜測到應該是那名內應發力了。
就在眾人準備按照原計劃行動時,一位戰士突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由於聲音壓的有些低,他還以為是戰友。
但環視了一周後也沒有找到聲源,他立馬將這件事匯報給了準備上牆的連立山。
眾人順着聲音小心的追尋了過去,發現從山寨的門中伸出了一隻手。
「是獨立團的同志嗎?搭把手搭把手,我被夾住了!」
戰士們小心的把門推開後,看到了一位有些吊兒郎當渾身酒氣的男人,對方勉強的敬了一個禮說道:
「我是三八六旅情報部門的高建武,現在黑雲寨里所有土匪全部喝醉了。」
「不過我建議你們分幾個人去後山守着,以我對謝寶慶的了解,他可能會從後山逃跑。」
連立山回了一個軍禮,按照對方的吩咐派了一個班的戰士去後山堵截。
戰士們跟隨着高建武悄無聲息的朝着忠義廳前進,可就在這時一位嘍囉睡醒了準備去上廁所,迎面撞上了他們一行人。
看到來人全副武裝還穿着八路軍的軍裝,這土匪立馬大喊着向死豬一樣的兄弟們發出了預警。
連立山見狀立馬下令強攻,一槍幹掉那個短命鬼後,戰士們集體發起衝鋒。二百多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即使土匪發現被偷襲了也反應不過來了。
而且因為今天是來參加宴會的,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攜帶武器。這零星的反抗起到的效果很有限,僅僅是一位戰士被打到了大腿。
很快在場的所有土匪都被俘虜了,他們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抱頭蹲在地上。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明白為什麼被友軍打的。
可憐的謝寶慶前一秒還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中,後一秒就掉回了悲慘的現實。
看到八路軍隊伍里的熟悉的面孔,他發瘋似得沖了過去,但很快就被兩位戰士撂倒在地。
「你這個叛徒!居然敢背叛我!是你把八路軍引到這來的?」
高建武原本因為被門夾住的胳膊,還有些尷尬。
但聽到謝寶慶的聲音後,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綢子上衣,調整了一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帽子。
隨後叼着煙從人群里走了出來,這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
「是老子我!」
隊長,別開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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