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所有的隱太子黨,都是打着隱太子的名號在搞事情。
只要隱太子一死,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隱太子黨了。
杜蘅這話就等於將了梁辰一句。
梁辰一時無言以對,憤憤的給他一記怒視,現在她的身份已經公開,他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
楚天也為杜蘅捏了一把汗,這位杜公子真不知道什麼叫君威嗎?
老是這麼頂撞陛下。
就不怕降罪嗎?
杜蘅笑了笑,看着梁辰,說道:「陛下乃是仁厚之君,同時聰明睿智,其實早就想過,不殺凌家的家屬,遠比殺了他們更好。」
一頂高帽戴了過來,梁辰神色瞬間陰轉晴,笑道:「你且說說,為什麼不能殺凌家的家屬?」
「我料定隱太子黨不止姑蘇一處,哪怕是在姑蘇,也有很多隱太子黨沒挖出來,這些人是一股不可控的勢力。」
「這些隱太子黨都拿放大鏡盯着你,想從你身上找到瑕疵,以此大做文章,宣傳輿情。如果陛下將凌家滿門抄斬,他們必然將陛下視為暴君,再蠱惑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他們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壯大。」
「因此我覺得陛下不如索性放了凌家的人,只處置凌天一人,能夠彰顯陛下隆恩,好讓天下臣民都看到,陛下乃是仁德之君,那些隱太子黨就再也抓不到把柄。」
說着馮鵝忽然上前,拱手道:「微臣以為杜公子之言甚善,陛下寬宏大量,必為臣民稱讚,就連敵國也沒辦法利用隱太子黨作惡,此時我大梁不能亂。」
「你是何人?」梁辰看了馮鵝一眼。
「姑蘇司戶參軍馮鵝。」
梁辰點了點頭,說道:「好,朕就依你們之言。」
「多謝陛下。」杜蘅微微拱手。
接着說道:「那在下就先去辦正事了。」
梁辰點了點頭,看着杜蘅背影遠去。
玄都觀,地下密室。
凌天也被關了進來,他也是一個獨立的牢房。
「杜公子,多謝你在陛下面前替老夫說話。」
「凌郡守不必客氣,我不想牽連無辜而已。」
凌天笑了笑:「不想牽連無辜?呵呵,這倒不像是花神使司的作風。」
「怎麼?在你眼裏,我就是酷吏?」
「你是杜家的子孫,料想也不會是那等挾私報復、禍國殃民的鼠輩。」
杜蘅讓人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在牢房前面,對着牢房之內的凌天問話:「凌郡守,姑蘇還有隱太子黨吧?」
「姑蘇的隱太子黨以我為首,我既然已經落網,杜公子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嗎?」
這麼說,那就確實還有隱太子黨,杜蘅問道:「剩下的人,會不會再危害到陛下的安危?」
「如今吳淞和海陵的援兵已至,不日杭州大軍也會趕來,小小一座姑蘇城,能夠掀起什麼大浪?而且我說過,姑蘇的隱太子黨,根本沒有想過危害陛下。是你,是你把我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
「姑蘇的隱太子黨沒有反心,不代表別的地方的隱太子黨沒有。」
當年隱太子和皇太弟的黨爭,雙方各自培植勢力,雖然先帝之時清除了一大部分,但仍舊一小部分對社稷有功、或者先帝念其才華,不忍殺之。
還有一部分是隱藏起來的。
又經過這麼多年暗中發展,可能有些已經成了氣候。
在此一個虛假繁榮和虛假太平的年代,人們的生活其實沒有多少安全感,大家都渴望有一個救世主出現。
而隱太子蕭戰不僅身份尊貴,而且勇猛過人,戰功赫赫,自然會被不少人當成是可以拯救大梁的人。
哪怕現在被囚禁,朝野思念他的人,或者追隨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而這些人之中,並不是人人都像凌天一樣,只是單純的想將蕭戰救出來而已,有些人甚至會利用像凌天這樣的人,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杜公子,隱太子黨不過癬疥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乃是北齊!」
「這我知道。我朝與北齊必有一戰。可是內部因素不安定,這場仗怎麼能打得贏?」
凌天默然了很久,接着輕聲嘆了口氣:「內部因素不在隱太子黨,在於朝堂之上那些奸佞之臣,他們對於社稷的危害,遠遠勝於隱太子黨!」
誠然,凌天說的也沒錯。
一個王朝的覆滅,都是從內部的腐爛先開始的。
杜蘅知道凌天不會透露同黨的信息,而且他也不想將事件繼續擴大,所以沒有繼續審問下去。
吳淞和海陵的援軍,就在城外駐紮。
紅藥酒樓。
食客都在討論最近的事。
大多數人根本不知內情,但卻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每一件事都演變出了多個版本。
杜蘅進了後廚,問了周老八最近的營業情況。
每天少的時候,有二三百貫進賬,多的時候則有四五百貫。
如今紅藥酒樓已經成為姑蘇最頂級的酒樓了。
杜蘅忙着招呼客人,這時梁辰帶着楚天來了,杜蘅急忙招呼他們上樓。
「梁公子今天怎麼有雅興過來?」
「怎麼?不歡迎?」
杜蘅忙道:「這話說的,我不歡迎誰,也不能不歡迎你。」
「這還差不多。」梁辰傲嬌的走進天字第一號的包廂。
「今天還是白琉璃?」
梁辰擺了擺手:「我不喜歡白琉璃。」上次喝醉了讓她醜態畢露,尤其她是女兒身,萬一喝多了說胡話,或者做出什麼輕浮的舉動,那就不好了。
「給你溫一壺菊花酒?」
「再弄幾個小菜。」
杜蘅點了下頭,下樓吩咐廚房準備。
而在這時,門口來了幾個人。
正在門口迎客的夥計,被人摑了一記耳光,接着黃學正的怒罵傳來:「潑才,這位是姑蘇新來的方長史,你竟敢怠慢?」
「小人不敢。」夥計點頭哈腰,惶恐的看着方長史和黃學正。
剛才根本沒有怠慢,只是迎客各有先後,自然誰來就先迎接誰,卻沒想到衝撞了兩名官老爺。
「還不叫你們掌柜親自出來迎接?」黃學正狐假虎威似的呵斥。
杜蘅正好就在大堂招呼客人,此刻目光投了過去,笑道:「黃學正不是不來我們酒樓嗎?今天怎麼這麼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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