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辭半垂眼,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離開之後,群臣齊刷刷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此時是誰的人,大家心中都是一個想法。
那就是,皇帝好像愈發怪異了。
之前皇帝的脾氣,可是以儒善仁君著稱的,從來不會苛責任何人。
但這段時日,竟然這樣暴躁。
也不知道其中緣由是什麼。
總之這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各個都是人精,甚至大理寺卿走到了京兆尹柴康身邊,哭喪着說道:「柴老兄你算是好了,可以回家待着了。」
柴康但笑不語。
皇帝的脾氣,肯定會越來越糟糕,他早點認慫認無能,這樣最多罰點俸祿,一頓斥責。
閉門思過個把月,就又可以回來了。
倘若等到了後期,惹到了陛下,一個不好,可能就要人頭落地。
柴康出了宮,坐上馬車的時候,還輕嘆了一口氣。
當年幫過林晚意忙的官差劉和,他一臉躍躍欲試道:「大人,卑職查到了那蕭景川死的一些線索,只要您再給卑職兩天」
柴康無語地看着他,「再查下去,你就活不過兩天了!這件事已經移交給大理寺了,不用我們管了。」
「可是」
「沒有可是,你再可是,你大人我就要回老家種田了!」
劉和啞然。
不過柴康卻自己嘟囔着,這天下,如果真的要交給九皇子,他還不如早點告老還鄉,回老家種田了。
而這邊被提起的九皇子,讓手下人推着輪椅,追上了邁步朝御書房走過去的宴辭。
「宴都督,為何走得這樣快?正好我也要去御書房見父皇,一起好了。」
九皇子笑容十分璀璨,他甚至已經開始以皇儲身份自居了。
如果是往常,他可不敢這樣命令宴辭。
宴辭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剛要開口,就看到了不遠處裝扮成太監的天璣,正在沖自己擠眉弄眼。
宴辭話鋒一轉,「九殿下,剛才陛下讓大理寺處理此案,我得過去交代他們一些事情。」
大理寺卿是聽從宴辭的命令,而案件恰恰就是七皇子蕭景川之死,九皇子眸光頓了頓,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候着宴辭的大理寺卿。
九皇子皮笑肉不笑道:「七哥意外身亡這件事,我也感覺很難受,那就勞煩宴都督,可是得讓大理寺好好調查了。」
「那是當然的了。」
九皇子深深地看了宴辭一眼,才招了招手,讓侍衛推着他的輪椅,先去了御書房。
這邊宴辭眯了眯眼,而天璣立刻來到他身邊,將一封信雙手遞上,「主子,這是夫人給您的信,讓您務必要先看了,十分重要!」
宴辭有點意外。
讓婠婠都等不及他回去了才告訴,應該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將信展開,看着上面的寥寥兩行字,頓時神色一稟!
屯糧屯藥材,這應該是要開始打仗了,而鹿城那幾個城池,的確是大梁的舊地,還有附近的藥谷。
再加上,那個幫了九皇子十分順利殺了七皇子的幫手們
宴辭慢慢地將那封信給燒了。
他危險地眯起了眼。
九皇子,與大梁舊臣有關係,看來是不能讓他去藥谷了!
畢竟,去了藥谷,九皇子要麼可以回來成為皇儲,以後繼承皇位,要麼就會直接投奔到大梁那邊去!
雖然不清楚,為何大梁的舊部會跟九皇子牽扯到一起,宴辭雖然一心想要復仇,在朝廷上攪弄粉雲,但他卻不會為了復仇,讓大周的黎民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不得不說,婠婠這封信,實在是及時又重要!
就在這時,大理寺卿走了過來,他低聲道:「都督,那柴康是一個老狐狸,肯定是查到了這件事跟九皇子有關,故意躲開了,那臣要按照哪個方向查下去?」
「九皇子。」
「什麼?」
宴辭慢悠悠地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語氣淡漠道:「因為你抓到了那個殺害蕭景川的兇手,嚴刑拷打後,對方不止供出了幕後主使者是蕭景安,而且,還供出了一些別的。」
比如,九皇子與大梁餘孽有瓜葛!
當年梁帝殘暴不仁,貪官橫行斂財,再加上連年災荒,百姓們活不下去,紛紛投奔到了距離最近的大周。
梁帝竟然頒發了律令,任何逃走的百姓,都殺無赦,一時間死傷無數。
他不止殘忍,還十分好色,竟然趁機搶奪了大周一個城池郡守的女兒,後來這件事成了兩國打仗的起因。
許多梁國的有志之士,都投奔了大周,還有許多百姓主動上戰場,為的就是打敗腐朽的梁國。
在天時地利與人和的情況下,沒用上三年,大周就滅了梁國,將它的城郡都併入了大周的版圖。
原梁國百姓們,高興鼓舞。
如果說要不甘心的,恐怕就是大梁的皇族了吧。
小太監走到宴辭跟前,低聲道:「都督,陛下在等着您,似有不耐。」
宴辭微微點頭,「好,我這就過去。」
安排好這些事情後,宴辭轉過身,邁步走進了御書房的時候,九皇子正在向皇帝,口頭上盡着孝心。
「父皇,兒臣這一去藥谷,一來一回,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再加上治腿肯定也需要時間,就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陪您過年了呢。」
皇帝如今糟心事一堆,他揮揮手道:「今年過年事情從簡,你能治好腿,就比什麼都要強。」
九皇子聽後十分高興,他認為父皇這話裏有話,肯定下一句就是說,這江山以後是要給他繼承的,自然是腿治好了,比什麼都要好。
宴辭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恭敬地給皇帝跟九皇子都拱手行禮。
九皇子眯了眯眼敲打宴辭,「宴都督跟大理寺卿聊得如何,七哥的案子,可是有頭緒了?」
宴辭看着得意洋洋的九皇子,看着他的容貌,突然就想起來一個人。
那個當年林皇貴妃有孕的時候,突然暴斃的御前侍衛。
之前千頭萬緒的事情,莫名地聯合到了一起,宴辭看向九皇子的眼神,愈發深邃。
九皇子本來得意洋洋,畢竟自己已經成為了父皇,唯一的太子人選,可他骨子裏,還是懼怕宴辭的。
所以被宴辭這樣盯着,九皇子心底忍不住開始發寒,後背發涼。
他乾巴巴地說道:「宴辭,你,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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