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戰錘當暗精 376.穿越火線之遙遠的橋(同上)

    「來我這裏!」

    形勢變得更加惡劣,但是阿拉里克沒有一絲恐懼,他會讓他父親的犧牲變得有意義,當他確保婦女和孩子們安全後,他會為他的父親復仇,他向跑過來的女人高喊道。

    惶恐的女人看見了矮人,拖着裙子向阿拉里克跑去,掙扎着穿過泥濘。

    阿拉里克錯開女人後,揮動高舉的斧頭砍向屍體的腦袋,金屬撞擊在死肉和隨後骨頭爆裂的聲音隨着之而來,這恐怖的一擊把屍體的腦袋劈開了,天靈蓋飛向了天空,下顎鬆弛地下垂,斷掉的牙齒如墓碑一般。緊接着,他又對屍體的頭部揮出一拳,猛擊地擊打讓他的護手洞穿了屍體腦袋還沒有飛出的另一部分,然而面對這攻擊,屍體並沒有緩下前進的步伐。

    既不是黑夜的漆黑,也不是白晝的明亮,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某種狀態。暗淡的光線融合在一起,在這可怕的場景中投下了白皙的陰影,阿拉里克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奇怪的場景中。

    「裏面還有人嗎?」在屍體倒下後,阿拉里克連忙問道。

    惶恐的女人還沉浸在恐懼中,她的眼睛因為恐懼而張大,瞳孔擴張到極限,幾乎吞沒了整個眼球。她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如同晶瑩的露珠一般,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她的嘴唇顫抖着,發出輕微的啜泣聲,仿佛在為剛剛經歷的恐懼場景而哀悼。整個人的身體顫抖着,仿佛隨時都可能崩潰,她的雙手緊緊地握着裙子的邊緣,似乎是在尋找一絲安慰和支撐。

    「裏面還有人嗎?」

    女人點了點頭。

    「我是說還活着的人,不是怪物。」推開門的阿拉里克把頭探了進去,看了一眼後又把門關上,他靠在門上看着女人苦澀地說道。

    「好吧,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阿拉里克抱怨一句後,就停止了,他能感覺到女人的情緒。質問和謾罵在這個時候毫無作用,甚至會引爆女人的情緒,他試着安撫道,就像他之前安撫艾米那樣。

    「好,安妮,你看到那邊的小女孩了嗎?她叫艾米,現在,你和她去找一些引火物。」

    「可是可是」儘管在矮人的口中安妮是小女孩,但她並不小了,按照人類的年齡劃分,她已經到了成婚階段。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她雖然驚恐,但她不傻,不然她也不會逃出來,她在矮人說的一瞬間就明白了矮人的意思,她那驚恐的眼睛中露出了瘋狂和驚訝,在她看來身前的矮人比怪物還要恐怖,矮人居然要燒掉這座神廟。

    阿拉里克剛才的動作終究還是引起了亡者的注意,屍體們撲向門口,他能清晰地聽到門後傳來抓撓聲和碎裂聲,大門在撞擊中不斷的震顫着。他的肩膀貼在大門上,把死者強行打開的門縫壓了回去,最終,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死者頂了回去。

    「快啊!」死死頂住大門的阿拉里克有些生氣了,他發出怒吼。

    安妮看了一眼已經靠過來的艾米,見艾米看向她後,她指了一個方向,隨後向存放着物資的地方跑去。

    阿拉里克扭動着身子,用後背撐住了那扇巨大的木門,然後用腳尖頂在台階的凸起處。他試着看向周圍,但他只看到了遠處的火光和艾米手中的提燈,他沒有看到任何他希望看到的,他想到了他的父親,或許此刻他的父親還在戰鬥,如同如不朽的葛林姆尼爾化身一般。他又想到了他父親的話語和之前人類所傳播的信息,根據西格瑪的旨意,精靈會拯救阿爾道夫。

    想到了這裏,阿拉里克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來,就像他想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的笑聲中帶着苦澀,苦澀逐漸變成了抽泣。他見過那群沒鬍子的尖耳朵,而且還不止一次,但他從來沒有尖耳朵打過交道,或許他的父親是對的。那群尖耳朵是靠不住的,起碼他沒有看到尖耳朵拯救阿爾道夫,阿爾道夫正在淪陷,阿爾道夫正在毀滅。但他不會失敗,他欠他父親太多了,他要帶阿爾道夫的婦女和孩子們到達安全的地方。

    死者在生者的擋住下,絕望地敲打着神廟的大門,它們渴望着自由,渴望着擺脫死亡的枷鎖。它們的嘶吼聲迴蕩在神廟內部,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渴望。

    片刻後,安妮帶着艾米回來了,她倆在物資堆中找到了火油,在她的帶領下,堅強的艾米沿着神廟的外圍灑下陶罐中的火油。做好一切後,她對着頂在大門的前的矮人點了點頭,沒有遲疑,沒有質問,她用打火石引燃火油。然而,她的手不停的顫抖,打火石始終無法引燃火油,最終還是艾米放下了一直拎在手中的提燈,接過引火石。

    艾米引燃了火油,火焰像狂暴的巨獸一樣肆虐着神廟,木質結構發出尖銳的爆裂聲和噼啪聲。頃刻間,火焰舔舐着神廟的結構,燒毀着木質的樑柱和祭壇,將一切化為灰燼。隨着火勢的蔓延,神廟外圍的空氣變得灼熱而悶熱,燃燒着的木頭和布料發出陣陣黑煙,熊熊火焰映紅了整個夜空,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灰暗中。

    火勢的炙熱和烈焰的咆哮令人膽寒,仿佛這不再是人世間的熾熱火焰,而是地獄深淵的狂怒吞噬。火海中尖叫聲和撞擊聲此起彼伏,伴隨着悲鳴和呼喚,將神廟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中。火焰的熱量讓阿拉里克離開了大門,在火光的映照下,死者們如同幽靈般湧出神廟的大門,向着外面的世界涌去。

    阿拉里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站在那裏無情地用斧頭把死者驅趕回火焰中,隨着他聲嘶力竭地咆哮着,戰斧不斷的揮動着。他的額頭上沾滿了煙灰,鬍鬚上沾滿了液體,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火焰灼傷了他的肺部,但他還在戰鬥着。

    「現在,讓我們離開這裏。」

    頂回死者的攻勢後,阿拉里克獲得了喘息的機會,隨着火勢的逐漸擴大,他脫離了大門的範圍,他大喊道。

    火焰在莎莉雅神殿的頂端形成了一道美麗而恐怖的弧線,將整個神殿的木質結構吞噬得乾乾淨淨。木質樑柱和屋頂在熊熊大火中燃燒着,發出崩塌的巨響,將烈焰映照得更加明亮而奪目。然而,火焰並沒有以神殿為中心向四周散開,而是在神殿周圍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屏障,仿佛將神殿包裹在一團巨大的火球之中,這似乎是莎莉雅的慈悲,也可能是神殿周圍沒有連帶建築,以至於大火無法蔓延。

    死者們爭先恐後地試圖穿越燃燒的牆壁,但步履蹣跚的它們始終無法衝破火焰的阻擋,最終它們在火海中痛苦地倒斃,化為灰燼。在烈焰的吞噬下,它們的哀嚎聲和呼喚聲漸漸消失,只剩下熊熊的火焰和崩塌的木質結構的殘骸。

    阿拉里克帶着艾米和安妮行走在大街上,他要去南城區,他認為現在只有南城區才是安全的,而且他知道一條出去的通道。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城區的大門反而是最先被攻破的,薄弱的守衛無法阻擋像潮水一樣湧進來的亡者大軍。

    活動在街道上的自由民崩潰了,火焰沿着屋頂蔓延開來,在東城區肆虐着,死者沒有摧毀這座城市,反而是生者毀滅了這座城市。

    通往橋樑的道路並沒有阿拉里克想的那樣通順,之前參與救火的自由民推倒搖搖欲墜的建築充當臨時隔火牆。折返數次後,正當他要衝破街道的時候,他前方不遠處的建築物在大火的灼燒下坍塌了,街道被擋住了。他只能帶着兩位人類女孩向後退,然而,他的運氣就像用光了一樣,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後方的建築也坍塌了,他和兩位人類女孩被擋在了街道上,被困在大火中。

    阿拉里克心中焦急地思索着應對之策,他不能放棄,更不能冒險衝過大火。他果斷地向街道的一側快步奔去,希望能找到其他的逃生通道。然而,他的希望很快被打破,因為街道的另一側同樣被大火所封鎖。眼看着火勢不斷蔓延,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向着街道的另一側跑去,他看到一個櫥窗早已碎裂的店鋪,透過櫥窗能看到裏面一片狼藉。

    店鋪里的物品已經被洗劫一空,阿拉里克抬起頭看了一眼,這是一家麵包店。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尋找一個可以躲避火勢,離開這個街道的通道,而不是尋找什麼吃食。他轉過身看向跟在他身後的艾米和安妮,他對兩位人類小女孩點頭後,徑直進入從櫥窗進入店鋪中。

    事情開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麵包店的後門被堵住了,掉落的橫樑就像一座大山那樣橫在那裏,碎石和磚塊堵住了缺口。就在阿拉里克盯着障礙物的時候,店鋪大廳上的天花板開始發出呻吟的聲音,他果斷的把戰斧砸進碎片中,他不停的劈砍着,試圖清理出前進的道路。

    艾米看着頭頂,她能聽到天花板在發出刺耳的斷裂聲,她知道過一會後,天花板就會塌下來,把她們困在燃燒的店鋪內。她轉過頭看向不斷發出咒罵的矮人叔叔,看向被堵住的後門,她知道這是她們唯一的逃生希望。想到這裏,她放下提燈,開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的舉動激勵了安妮,更激勵了不斷從碎片中挖出一條生路的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就像發狂了一樣,他不想死在這裏,死在這裏他無法跟他的父親交代,無法與先祖共進晚餐,無法與曾祖父分享勇敢的故事。他沒有拯救數百生命,反而帶着兩位人類女孩走入了絕境,被掩埋在廢墟中。他不再思考,揮動斧頭的他漸漸地變得發狂了,如果他打不開通道,還沒等天花板砸下,濃密的黑煙就會使他們窒息。

    「葛林姆尼爾!」

    「捂着嘴,爬出去。」隨着阿拉里克的一聲暴喝,雜亂的瓦礫中出現了一條通道,他提起斧頭對着橫在那的橫樑踢了一腳,他試着用手擦了擦被熏的有些疼痛的眼睛,隨後說道。

    麵包店的煙霧變得越來越濃,仿佛要將矮人和人類吞噬。天花板開始崩塌,房屋的結構也垮塌。隨着房屋的坍塌,拖着提燈的艾米從通道中爬了出來,她咳嗽着,乾嘔着,躺在地上抽動着,好在她爬了出來。

    最先爬出來的阿拉里克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女孩們後,他掙扎着站了起來,儘管從麵包店脫困,但接下來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現在位於一個被建築圍成一圈的花園中,說是花園更不如說是一個菜園和擺放雜物的地方,雜物被蔓延的火勢點燃了。

    阿拉里克知道,他接下來的選擇至關重要,如果選擇對了,他會越過花園,進入建築物中,穿越建築物來去往安全的街道上。但這又有很多條件,如果建築物內無法通行,蔓延的火勢擋住了退路,如果建築物可以通行,但街道上蔓延大火,那無異於從一個險境,進入另一個險境。

    空氣從阿拉里克那被灼熱的肺中呼出,相比接下來所面對的,他知道他要儘快選擇了,花園所能提供的喘息時間不會持續太久。然而,他太矮了,他不看到周圍,他所能做的就是向瓦拉雅祈禱,最終他選擇看向了一個方向。

    「跟我來。」

    瓦拉雅似乎回應了阿拉里克的祈禱,穿過花園後,他推開了後門。他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出售工具的店鋪,目光所及之處,有着各種各樣為東城區肉鋪和製革廠服務的工具。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同樣不重要,重要是他透過櫥窗看到對面的街道還沒有燃起大火。

    房屋和建築群暫時阻擋了大火,阿拉里克帶着兩位人類小女孩穿行在街道上,最終來到一處據點前,他知道這是行省兵駐紮的地方。現在,這裏或許沒有士兵,但一定有老人和婦女,他穿過平常行省兵用來列隊和訓練的廣場,用斧柄敲響了大門。片刻後,大門上的觀察孔打開了,又過了片刻,大門被打開了,一個表情惶恐的男孩探出頭看向他。

    只有八九歲大的男孩臉上露出了笑容,隨着矮人的到來,他認為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他把木劍插在腰帶上,打開了大門。

    「謝謝你,小伙子。」阿拉里克說道,他對男孩的勇氣和樂觀感到讚賞。

    「仙民拯救我們了嗎?」聽到矮人的感謝後,男孩朝矮人微笑着,眼中透露出一絲自豪和堅定,打開大門後,他好奇地問道。

    「快了,但在這之前,讓我們帶老人和女人離開這裏好嗎?這裏已經變得不再安全。」阿拉里克正要拍向男孩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知道男孩提到的仙民指的是什麼,就是那群背信棄義、不靠譜的精靈,他調整好情緒後把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笑着說道。

    走在通道里的阿拉里克看向四周,他感覺事情並非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平日活動在北城區的他對東城區非常的陌生,這裏是似乎並不是行省兵的據點,而是獵豹騎士團的據點。他看到牆壁上裝飾着巨大的掛毯,掛毯是黃黑色的,上面繪有獵豹。牆壁上還掛着各種毫無實戰價值的誇張武器,雖然只是裝飾,但彰顯着獵豹騎士團的威嚴。


    走廊通向一處大廳,驚恐的老弱們擠在那裏,躲在黑暗和陰影的角落中。阿拉里克站在那裏愣住了,他一時間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面對那些帶着希望和渴求的目光,過了許久,他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們想聽到好的消息,但事實是並沒有!」阿拉里克緩緩說道。

    與阿拉里克預想中的一樣,大廳內傳來譁然的聲音,人們的臉上立刻顯露出失望和絕望的表情。有些人雙手抱着頭,淚水無聲地滑落,而另一些人則低聲呢喃,彼此安慰。人們原本寄予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似乎在眼前破滅了,大廳內一片混亂,人們的情緒難以控制,隨後就是抽泣聲。他們原本寄予希望的救援似乎變得越來越遙遠,現實的殘酷無情地擺在了每個人的面前。

    「那麼我們還有希望嗎?我們還能活下去嗎?」一位老人顫抖着站起來,他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無盡的悲傷和絕望。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安。

    「拯救阿爾道夫的精靈沒有出現,阿爾道夫淪陷了,阿爾道夫即將成為一片廢墟,你們的兄弟和丈夫要麼死了,要么正在垂死掙扎。」阿拉里克沒有選擇隱瞞,而且他也不會說謊,在他看來告訴人們知道真相,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總比活在迷惑和虛假的希望中更好。

    隨着阿拉里克話語的落下,大廳內再次一片沉寂,帶他進來的男孩用驚愕的表情看着他,人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痛苦,但也有些人不再迷惘,表現出了堅強的意志。

    「死人正在蜂擁而來,大火正在肆意蔓延,你們所愛的人正在給你們創造生存的機會,你們應該抓住」

    「如果他們快死了,你為什麼還在這裏?你應該和他們一起!」

    「你說的對,我應該和他們在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但我沒有,因為還有人需要我,我來這裏是試圖讓他們死的有意義,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直到最後一刻。」

    阿拉里克的話語被打斷了,一位婦女從角落站了起來質問道。他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他表現的很鎮定,他明白這位婦女的憤怒和絕望,這是每個人都可能經歷的情緒。他緩緩地轉身,面對着質問的婦女,目光堅定地與她對視着,他的聲音充滿了堅定和決心。

    「我們不能放棄,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尋找生存的出路。即使阿爾道夫已經淪陷,我們也不能束手待斃,我們必須為自己和我們的家人爭取一線生機。」

    婦女的目光在阿拉里克的臉上停頓了一下,她似乎看到了矮人眼中的那股堅定和決心,她的憤怒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解。她的眼中閃爍着決心的光芒,用堅定的聲音說道。

    「我們可以和我們的男人們並肩作戰!」

    「對,和他們一起死!」

    這番話點燃了在場許多人的希望和勇氣,他們開始相互鼓勵,跟更多的婦女站了起來說道。說完後,她們開始拿取只有裝飾作用的武器,雖然武器在她們手中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她們的目光卻毫不含糊,充滿了認真和決心。揮舞着巨大雙手劍的婦女,儘管幾乎舉步維艱,但她的表情中透露出對抗死亡的決心;穿戴着華麗胸甲的女人,雖然胸甲對她來說過於笨重,但她卻展現出了一種毫不退縮的勇氣;而拿起連枷的婦女,則表現出了對戰鬥的渴望。

    阿拉里克震驚了,在他看來平日裏被視為柔弱的人類女性,居然在此刻展現出了令人震撼的堅毅和決心,女人們正以自己的方式加入到了生存的鬥爭中。

    「你們你們」

    「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家庭都被這場戰爭毀了,讓我們自己來做決定吧,無論我們是逃跑,還是站起來和我們的男人在一起接受莫爾的審判,至於我們有一個選擇。」

    「不要討論了!這不是遊戲!阿爾道夫在燃燒,如果我們像白痴一樣站在這裏爭論着選擇的問題,我們幾分鐘後都會死在這裏。看看那個小女孩,你準備跟她說什麼是死亡嗎?她知道什麼是死亡嗎?你們的男人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你們難道不知道他們這麼做是在拯救你們的生命嗎?

    夠了!不要爭論了,讓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去南城區!那裏有一些洞穴可以通往阿爾道夫的外面,死人是不會跟着我們去那裏的!現在!讓我們出發吧!」阿拉里克先是搖了搖頭,儘管女人們表現的很堅毅,但有些事不是這麼簡單,他看着大廳內的亂象,最終咆哮道。

    「沒時間了,別收拾了,走啊!忘掉那些東西吧,那些東西不值得讓你們獻出生命!」阿拉里克的話語成功的鼓動了人類們,人們站起身,試圖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看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爭論,從據點中走出來的人類們注視着矮人,好像阿拉里克才是西格瑪派來的拯救他們的,而不是傳言中的仙民。

    接下來很順利,儘管街道在燃燒,但婦女們不同於很少來東城區的阿拉里克,也不同於艾米和安妮。在她們的指引下,隊伍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燃燒的街道,隊伍的步伐雖然艱難,但卻堅定而有序。在火焰肆虐的環境中,拿着武器的婦女們保持警惕,尋找着能夠安全通過的道路。熊熊的火焰扭曲了周圍的景象,煙霧瀰漫着,使得呼吸變得困難,但她們並沒有停下腳步。

    在去往通往南城區橋樑的路上,隊伍不僅面臨着燃燒的建築物,還有無數的障礙物和陷阱。垮塌的牆壁、倒塌的街道、亂石堆積,每一步都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危險。有時,她們不得不繞道而行,有時則需要憑藉着頑強的意志和團隊合作才能克服前行的難關。

    面對着種種艱險和挑戰,隊伍從未放棄,因為他們相信矮人的話,只要隊伍成功地穿越了火海,踏上了通往南城區的橋樑,接下來就安全了。

    然而,接下來的現實卻殘酷地打破了隊伍的幻想,曾經遠在天邊的橋,現在變得近在咫尺,但卻又像是隔着一道無法逾越的深淵。南城區淪陷了,一望無際的燃燒與恐慌籠罩了整個南城區,無邊的黑煙瀰漫在空中,散發出恐怖的氣息,稀疏的難民順着大橋向隊伍所在的東城區湧來。

    隊伍的每個成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倒了,他們面對着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助,婦女們心灰意冷,孩子們發出了哭喊,艾米和安妮的眼中充滿了茫然和恐懼,而阿拉里克則默默地凝視着遠方的火光,內心深處涌動着無盡的憤怒和失望。

    阿拉里克知道南城區的淪陷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隊伍再次陷入了危險之中,失去了前進的希望和目標。面對這一殘酷的現實,他陷入了沉默,沉浸在絕望的氛圍中。通往南城區的路被擋住了,不斷蔓延的大火擋住了後退的路,他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無數的情緒在內心深處涌動着,他知道他把隊伍帶向了死亡,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類們,他不知道在他死後,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

    「不要自責,矮人,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感謝你的付出。」隊伍中的老者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阿拉里克身旁安慰道。

    「但我們現在陷入了困境,沒有了前進的道路,沒有了希望。」老者的話語在阿拉里克耳邊響起,他的心情仿佛被一絲溫暖和安慰所觸及,他抬起頭,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老者輕聲回應道,他的聲音中帶着沉重的無奈和悲傷。

    「也許這是西格瑪的旨意,我們只能接受它。」老者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沉重和無奈。

    就在隊伍陷入沉默和恐慌的時候,橋面上出現了一隊士兵,行省兵和自由民混雜在一起的隊伍顯得非常的狼狽,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們衣衫襤褸,隊形不整。越過拱橋中央的他們愣住了,他們看到了東城區的景象,他們感到無比的焦慮和無助。他們曾信誓旦旦地誓言要保衛城市,但現在卻陷入了絕境,讓他們感到狼狽和迷茫。

    隊伍中的軍官站在橋中央,皺起眉頭,他看向後方湧來的亡者大軍,又看向東城區的情況,他看到他之前掩護平民所面對的困境,他心中湧起一股憤怒和決心,他知道現在不是撤退的時候,而且現在也無路可退了。

    「停下來!」軍官的聲音在橋面上傳開。

    士兵們聽從了軍官的命令,橋面的氣氛變得沉重和壓抑,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心灰意冷。然而,他們還是選擇堅定的站在那裏,他們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但哪怕面對的是絕對的死亡,他們也不會屈服。他們知道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他們決心要扞衛自己的城市,即使要以生命為代價。

    「準備戰鬥!」軍官的聲音嘶啞而堅定,他已經不用喊轉身了,因為一路上跟隨他且戰且退的士兵已經調轉了方向。

    「為了西格瑪!」

    「為了阿爾道夫!」

    行省兵和自由民組成的隊伍在軍官的指揮下,排列着零散的隊形,隨着長矛的平舉,隨着盾牌的舉起,隨着軍官的高呼。士兵們高喊着口號,他們的吶喊如同雷霆般激盪在橋面上,震撼着周圍的空氣,傳遞着他們不屈的意志和勇氣。

    面對向橋面湧來的亡者大軍,士兵們並沒有退縮,反而迎着敵人,毫不畏懼地發動最後的衝鋒。他們知道太陽不能及時升起拯救他們,他們知道這是最後一戰,他們會和敵人一樣死去,但他們願意用生命扞衛家園,守護城市的尊嚴和榮耀,無論前方是什麼樣的敵人,他們都會奮勇向前,直到最後一刻。

    阿拉里克看向列隊戰鬥的人類士兵,他失敗了,他沒有完成他父親交給他的任務,他沒有確保婦女和孩子們的安全,之前的種種努力變成了笑話,但他不能放棄,他還是要做些什麼,他會拼到最後一刻,因為他是矮人,他是就是群山。

    煙霧、火焰和悲傷刺痛了阿拉里克的眼睛,他轉過頭看着一路與他走來的艾米,他對着艾米舉起拳頭,臉上露出鼓勵和歉意的笑容,隨後抄起斧頭,頭也不回的哭嚎着沖向了橋面。

    婦女們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儘管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但她們盡力保持鎮定,試圖給予孩子們一絲安慰和勇氣。她們用溫柔的聲音告訴孩子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隨着矮人沖向橋面,她們的心情沉重而複雜,她們並不怪罪矮人,就像矮人說的那樣,如果不離開據點,現在她們已經死了。她們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與孩子們相見,她們與孩子們緊緊相擁,說着最後的告別,然後毅然沖向了橋面,加入到士兵的行列中,與亡者大軍展開最後的搏鬥,只為獲得那麼一線生機。

    艾米看着與她年齡一般大,手裏拿着木劍跟隨着婦女們沖向橋面的男孩。直到男孩消失在她的視線後,她坐在了有些發燙的地面上,她感覺自己很累,她已經跑不動了。她把提燈放在了旁邊,抱着雙腿,把身體蜷縮在一起,聽着喊殺聲的她看着膝蓋上的傷口,想了很多,她的父親,她的母親,那位矮人叔叔,那位遞給她提燈的爺爺。

    「維瑞娜。」艾米抬起頭看着沒有星星的夜空,痴痴地說道。

    艾米想到了她那已經去世了很久的奶奶,她奶奶還在的時候,問過她成年以後要做些什麼,她記得她當時的樣子,她蹦着跳着說以後要成為智慧女神的信徒,成為一名學者,但她的奶奶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認同她的話語。隨着年齡的逐漸增長,她意識到成為智慧女神的信徒似乎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就像跨越眼前的橋到達安全的地方一樣。

    思緒不斷的從艾米的腦海中閃過,或許她可能一輩子也成為不了智慧女神的信徒,畢竟她連字都不認識。或許身旁帶有智慧女神徽記的提燈,是她與智慧女神最接近的時刻。想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那位交給她提燈的老者或許與阿爾道夫大學有關。她的父親在休假的時候,帶她去參過一次阿爾道夫大學,她見過那些學者身上的服飾。

    艾米把提燈拎了起來,放在懷裏,燈內的火苗早已經變得微弱了,底座也變得不再滾燙。她用雙手舉起提燈,把提燈舉向高處。她看向燈罩中微弱火苗,看向燈罩後面漆黑的夜空。

    「如果能照亮」

    艾米說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她感覺她眼花了或是出現了幻覺,她把提燈放在懷裏,搖晃着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的幻覺,但眼前的景象卻是如此真實。隨後她用雙手擦着早已經哭不出來的紅腫眼睛,但眼前的景象仍是如此的真實。

    原本黑暗的天空中出現了微弱的曙光,那是一顆近在咫尺的太陽,就在阿爾道夫的上空,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輕易的觸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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