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葉洋罕見的並未修行,而是一個人緩緩的走出了院中。
剛一走出院落,他就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這段時間,葉洋時常能感覺到有人窺視自己。
只不過那窺視的目光,並不帶有殺意和敵意。
實事上,自從慢慢的身居高位之後。
這種隱藏在暗處的目光,和想要追尋他蹤跡的人,便多了不少。
大都是有所求,有所想法,故意想進入他視線中的人。
所以一直以來,葉洋也沒有當成一回事。
今日裏,這種被窺視的感覺越發強烈。
且隱藏在暗處的人實力不弱。
葉洋神念迅速擴展,不一會兒便籠罩了這片天地。
修行的天蓬化脈咒後,三頭六臂的天蓬神影,盤膝坐於識海之內。
而進階到祛煞境界之後。
他全身法力進一步凝練,尤其是時光之煞神秘異常,反映在身上。
似乎能夠錯亂空間,自然而然的帶有了一種特殊的波動。
尋找到目標之後。
葉洋神念化刺,三首六臂的天蓬身影在他識海之內綻放金光。
而後三首中眸光如電,緩緩睜開,一道透明光波,已經射到了一處隱蔽之所。
那邊傳來一陣悶哼。
似乎是沒有想到葉洋竟然能夠發現自己的存在,忽然發力。
一時間被葉洋所傷。
鮮血順着袖口,已經滴在了地上。
「方才有一尊神影,帶着時光之力,直入我腦海之中。」
「僅此一瞬,我便感覺全身肌肉枯萎,生命精氣下降了不止一籌,好恐怖的修為!」
那道身影驚恐不已。
同樣是武人中期境界的修行者。
但是在對方面前,自己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下一刻,他不敢再待。
連忙施展秘法,全身化為虛無,隱於空間當中,漸漸消失不見。
「是崔家的人。」
葉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沒有什麼壞心思,方才他以天蓬之力,催動時光之煞,能夠直接擊破對方腦海。
讓對方直接癱瘓。
關於崔家的所想,葉洋自然知曉。
無非是為了那碧羅三清秘卷。
這法門並不難得,崔家也有拓本。
但是最難的地方在於勾引時光之力和水法結合,如此方能進入水法煉丹的大門。
這乃是他的獨門秘術。
自然不會輕易傳授出去。
見到對方知趣的離開,他給了對方一個教訓之後,並沒有追趕。
那道身影快速離開,依舊驚訝不已。
過了良久之後,才在一個華麗的房屋中顯化出來了身形。
一個身穿白衣的俊朗青年,正焦急的院落之中來回踱步。
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
虛空中忽然間生出光波,出來了一個頭髮斑白,駝着背的老者,神情虛弱。
見此狀況,崔青龜連忙將對方扶了下來,坐在椅子之上。
「龜伯,你這是怎麼了?」
崔青龜掏出一枚丹藥,餵老者服下。
那老者吞下之後,臉色才漸漸的紅潤了下來。
「那葉護法可是回來了?」
崔青龜急忙追問。
老者嘆了一口氣。
「回來了,對方實在是太過可怕,今日我隱藏在他院落小路之上,本想看看他回來沒有,結果卻被他發現了。」
「竟然直接擊潰了我的神魂防護,損耗了我數成生命力。」
「什麼!」
聽聞此,崔青龜吃了一驚。
「龜伯,你的伏息大法傳自上古河伯水府,他怎會發現你的蹤跡。」
頭髮花白的老者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說道。
「對方凝練的煞氣也不知道是何品種,實在太過可怕,無時無刻不有一股時光無盡,滄桑落拓之感。」
「而且還有一頭三首六臂的天蓬神影,之前從未聽過。」
「坊間傳聞,這位刀劍雙絕一直修行的是朱蟾吞月靈法,而今看來,只怕也不盡然。」
「他竟然如此過分,也不詢問一番,就直接擊傷了你?」
崔青龜開口說道。
龜伯乃是他的護道之人,亦是從小看着他長大。
龜伯的實力他自然清楚,非但擅長隱藏氣息,而且早已經步入了武人中期。
他怎麼也沒有想過。
竟然在那人面前絲毫無還手之力。
「對方似乎發現了我的身份,所以並未繼續出手,只是給了一個教訓,如若不然今天我就回不來了。」
龜伯搖了搖頭,目光當中閃過一絲後怕。
「少爺,恐怕你謀劃的事情該要行動了,再晚誤會會越來越大,也來不及了。」
崔家主僕的討論,葉洋並不知道。
他緩緩走到了,飛天門後山的破舊老屋前。
老屋用茅草搭成,外圍種了幾根青竹,中間是個茅草小院。
此時正值春日,院中的菜地剛剛冒出了嫩芽。
像是一層淡黃色的地毯,走近了卻又看不到。
此時,菜地里有一個老者,佝僂着身軀,頭髮花白,擔着一擔水,正在澆水。
不一會兒之後,又從剛剛冒尖的菜葉上,抓到了幾隻青蟲,捻死後,重新藏在了菜根下的土地,當做肥料。
一直等到葉洋走到他身後。
他才發現了身後有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乾枯瘦冷的臉。
他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看着葉洋。
「你來了,先坐吧,我還要澆水。」
若是外人見到一個糟老頭子,對於飛天門中大名鼎鼎的刀劍雙絕,潛龍榜上排名前列的葉洋,這般說話。
只怕是不敢置信。
甚至有的人,就要一巴掌扇過來了。
但是葉洋並不當一回事。
走到一邊,找到個石頭,不顧形象的坐了起來。
葉洋開口說道。
「葛師伯,丹田之中還是聚不起法力嗎?」
面前之人正是葛殘虹。
葛殘虹在阻擊北海神尼等人的進攻之時。
被殺心巨寇一刀捅穿了丹田,法力盡失,已然成為了廢人。
雖然宗門用盡了一切辦法救治。
但是丹田被毀,傷勢太過嚴重,誰也沒有辦法救好。
而他早已有一百多歲的高齡。
對武人八重玉液修士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但是而今法力盡失,已然成為了廢人,身上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滄桑疲憊之感。
甚至,如果再找不到辦法。
壽元將盡,他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
感應到葉洋的擔憂。
葛殘虹並不當回事,他哈哈大笑一聲。
「古人常說且聽且忘且隨風,且行且看且從容,生亦何歡,死亦有何懼。」
作為曾經一代劍道名宿。
葛殘虹雖然老邁了,成為了廢人。
但依舊是氣勢如虹。
頓了頓,他似乎是感應到了葉洋身上的劍氣。
「你應該快要立下劍心,到達劍心通明之境了吧。」
葉洋羊點點頭,屈指一彈,一抹劍光在手指頭間緩緩旋轉,變化出無數的形態。
這一瞬間,這劍似乎不再是銳利之物。
而是漂浮靈動的繞指柔。
宛如鳥類的翅膀,猶如蝴蝶振翅,在他手指頭變化着各種形狀。
「你修行王家三陽劍訣,而今已達中陽境界,浩大鼎盛,卓有成效,只是想要以此立下劍心,恐怕還不夠。」
「劍心更重要的是明悟人生,看透自己,這一步至關重要。」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一下子被打開了話匣子。
「我十歲修行,二十五歲進入劍光分化,七十歲才接觸到練劍成死境界。」
「但是七十一歲之時,便立下劍心,到達劍心通明之境,只因那時我便明悟了一句話。」
「人生看不透的只有四件事,生死,榮辱,成敗,得失。」
「但是對我而言,劍就是我的生死,我的榮辱,我的成敗,我的得失從此之後,我立下決心,這一輩子只為劍而活,為劍而死。」
「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九八,哪怕竭盡全力,卻沒想到在即將接觸武人圓滿之境時,落了個丹田破損的下場。」
他緩緩的用鋤頭鋤着面前的菜地。
此時正值春日。
菜地土質疏鬆,長出了一個筍芽,他為筍芽澆上水。
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是感到頗為戲謔。
天下間不知多少人,都被阻攔在了劍心通明之境。
葉洋自然知曉。
如那出身神秘無比的洛長生。
選擇單劍走天下,劍挑三百六十五個宗門,依舊毫無所獲。
最後心血來潮,在葉洋光陰十三刀的逼迫之下,才撥開雲霧,突破到了劍心通明境界。
「你可知道當時我佯敗於洛長生之手,為了什麼?」
「什麼?」
葉洋猛然一驚,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件事。
當時葛殘虹與洛長生一戰,鬧得沸沸揚揚。
一代劍道名宿葛殘虹,修劍一百餘年,使勁渾身解數,依舊敗於不足三十的洛長生之手。
成就了洛長生無以倫比的強大威名。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
竟然是葛殘虹故意為之,佯裝失敗,將勝利給了洛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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