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趙菁和小姑子何敏君興趣勃勃的逛着地壇廟會,看書畫家潑墨揮毫,觀民間藝人扎鬃人、剪窗花、捏麵人、轉風車、踩高蹺、演雙簧品嘗着各種各樣的風味小吃。
足足逛了兩三個小時,姑嫂二人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去坐公車的時候,趙菁問道:「敏君,你是回家還是到我那裏?」
何敏君道:「嫂子,我還是到你那裏躲一躲吧,回家天天要應酬,過個年都不安寧,煩都煩死了。」
趙菁失笑道:「人家是巴不得有這種應酬,你這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敏君挽着嫂子的手臂,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個不一樣的,別人應酬是為了拉關係升官,而我每次應酬就跟相親似的,讓我渾身不自在。」
趙菁笑吟吟的說道:「你現在已經參加工作了,年紀也不小了,媽開始替你物色對象是很正常的事,這年前年後你見了那麼多優秀青年,到底有沒有相中的?」
何敏君一臉不屑的說道:「什麼優秀青年啊,都是一些虛有其表之輩,學歷沒一個能跟我比的,如果不是靠着家裏的長輩混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就憑他們自己的努力,能有出息就怪了。」
趙菁眨了眨眼睛,說道:「你這個辦法確實有效,要是爺爺發話了,媽肯定不會有意見,但這樣一來,媽心裏未必會舒服,這跟女婿關係要是處不好的話,到時你夾在中間那就太難受了。」
一個小時後。
聽到嫂子說對方是北大畢業,何敏君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也笑着打招呼道:「鄧同志,你好!」
趙菁笑道:「這不是提前做個假設嘛,要是真遇到這種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等鄧允衡下樓了,趙菁才和小姑子一起回到她的二居室。
何敏君撇了撇嘴,說道:「那還不簡單啊,要是真有一個讓我滿意的對象,又因為家世原因讓媽反對,那我就去找爺爺討一份「聖旨」,媽就算再厲害,她也不敢跟爺爺唱反調,只要爺爺同意了,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何敏君擺弄着月餅盒,說道:「嫂子,我打開來看看行不?」
何敏君搖頭道:「反正我不喜歡,我以後的丈夫,別的不說,在文化這方面,是一定要比我強的。」
鄧允衡滿臉笑容的打招呼道:「領導新年好!」
何敏君搖頭道:「不會的,媽這人我了解,頂多就是開始的時候有點那啥,等過個一兩年她心裏接受了也就好了。」
如果是甜口的吃法,在煎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加入白糖,等糖融化把籺包裹住,就可以起鍋了。
算了,這媒人她還是不做為妙,要是成了的話,婆婆知道是她牽的線,或許會遷怒於她,那就影響她們的婆媳關係了。
趙菁笑道:「應該是不錯的,至少在他們那邊肯定非常有特色,聽他說這是他們那邊過年才吃得到的美食。」
何敏君哈哈笑道:「嫂子,看你這話問的,好像我已經有這麼一個對象了一樣。」
說着,鄧允衡看向那位長得挺不錯的姑娘,問道:「這位是?」
趙菁心中一動,問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媽那一關你怎麼過?」
趙菁道:「有什麼不行的,你想看就看唄!」
兩種口味各有各的味道,您都可以試一試,嘗一嘗,味道應該不會讓您失望的。」
趙菁聞言,想幫忙牽線搭橋的欲望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了下去。
趙菁汗顏道:「你這個要求就有點高了哈,你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全國考上重點大學的能有多少?而且據我所知,他們的學歷基本都是大專,這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天意啊,趙菁心中感慨了一句,然後為他們介紹道:「這是我小姑子何敏君,在外交部工作,敏君,這是我們部門的鄧允衡,北大畢業的高材生哦,你們認識一下。」
何敏君道:「家世背景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文化水平比我強的人,那肯定是國內排名前列的重點大學畢業,這樣的人就算是農村出身,相信也能闖出一片天地,家裏要是能在關鍵位置幫襯一把,未來的成就應該不會低。」
姑嫂倆沒有等多久,不到一分鐘,鄧允衡就拿着兩個月餅盒以及一小袋喜糖下來,遞給趙菁道:「領導,這就是我們家鄉的特產灰水籺了,您拿回去把它切成塊,吃的時候用油小火慢煎,把它煎成蓬鬆以及兩面金黃的時候,就可以起鍋然後均勻的抹上鹽花就可以吃了,這是咸口的吃法。
趙菁頗為意外的打招呼道:「新年好,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原來是領導的小姑子,鄧允衡微笑着打招呼道:「何同志,你好!」
「我剛剛才到。」
「原來是廣西人啊,那還真是夠遠的。」
何敏君輕笑道:「嫂子,你這個當領導的都發話了,做下屬的能不記得嗎?」
「領導,正好我給您帶來了喜糖還有我之前跟您說過的土特產,您稍等一下,我上樓拿下來給您。」話音剛落,鄧允衡便噔噔噔的上樓去給領導拿東西了。
何敏君道:「有道理,要不等會咱們就弄這個來當晚餐?」
說話間,姑嫂兩人已經走到了公交車站,也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進屋之後,何敏君就問道:「嫂子,你這下屬是哪裏人啊?這灰水籺我連聽都沒聽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趙菁不禁嘆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伱想找個如意郎君就真的有點困難了,媽的擇婿標準你心裏應該是有數的,家世背景不能比咱家差,想找個既滿足媽的要求又符合你條件的對象,真的太難了。」
「不客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出去買點東西。」
何敏君見狀不由得一笑,說道:「嫂子,你這下屬還挺有趣的,他為什麼要給你帶喜糖啊?他結婚了嗎?」
趙菁道:「他是廣西人,跟咱們京城隔着幾千里呢,這是他們那邊的特色小吃,我們沒聽說過是很正常的事。」
趙菁接過灰水籺道:「謝謝,真是有心了,千里迢迢的把這灰水籺帶給我,我回頭就按你說的做來嘗一嘗。」
趙菁微笑道:「不是他結婚,是他姐結婚,當時他問我放假的事,想回去參加他姐的婚禮,我隨口說讓他給我帶幾顆喜糖,沒想到他還真的把喜糖給帶來了。」
「好的,你去吧!」
何敏君便興趣盎然的把月餅盒打開,然後就看到了裏面那真空包裝的呈現出金黃色的灰水籺:「這看起來倒是挺漂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好吃。」
趙菁和小姑子手挽手的走進了計委住宅大院,剛剛走到二樓,便和下樓的鄧允衡打了一個照面。
「行,那晚餐咱們就吃這個。」
說着,趙菁又把話題引到她這個下屬身上,說道:「我這下屬還挺厲害的,雖然是農村出身,但他考上了北大,而他的弟弟去年也以廣西理科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清華,兄弟倆上的都是國內最頂尖的大學,這種例子還真是不多見。」
何敏君驚訝道:「兄弟倆一個北大一個清華?那還真是太厲害了!」
她本身也是重點大學畢業,自然明白考上重點大學有多難,而排在最前面的北大清華,那難度就更加爆表了,反正她讀書也算是努力了,可高考分數距離清華北大這個層次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更別說,人家的弟弟還是以廣西理科第一名的成績上的清華,這含金量她是非常清楚的。
趙菁點頭道:「是啊,這兄弟倆確實是有讀書天賦,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年應該就能提副處了,說起來他也就比你大一歲而已,還是農村出身,能這麼快就混出頭,是真的非常優秀。」
何敏君聞言贊同道:「嫂子你說得沒錯,像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優秀,可比我媽讓我見的那些傢伙優秀多了。」
趙菁道:「可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自身確實夠優秀了,但沒有家世背景的幫助,光靠他個人奮鬥的話,在處級乃至廳這個級別或許都能順利升上去,但想要再往上升就難了。」
何敏君道:「能到廳這個級別已經很不錯了,就拿我這些天見到的那些傢伙來說吧,他們就算有家裏的幫助,估計到廳這一級也到頭了,想突破這個級別,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趙菁笑道:「確實是這樣,打鐵還需自身硬,自身才能不足的話,光靠家裏硬推是很難跨過那道檻的。」
何敏君感慨道:「這就是我看不上他們的原因,一個個本事沒多少,牛皮卻一個吹得比一個響,好像省級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手拿把掐似的,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
趙菁驚訝道:「敏君,沒這麼誇張吧?人家好歹也是大專生,會這麼膚淺?」
何敏君道:「膚不膚淺我不知道,反正他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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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菁想了想,說道:「也有可能是他們在你面前有點自卑,畢竟大家的家世背景都差不多,但你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他們只是大專生而已,在學歷上被你壓了一頭,他們當然想通過其他方式來體現他們的優秀。」
何敏君道:「或許吧,反正不管他們是什麼心思,學歷比我差的想跟我在一起,那是談都不用談。」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沒得選也就算了,有得選的話,找到讓自己滿意的對象是最好的。」
「反正我又不急着出嫁,慢慢找唄!」
在博白,素有捐資辦學的優良傳統。
清雍正年間(1723—1735年),舉人李龍騆捐田29.2畝作學田,興辦義學。
環玉書院是知縣南宮秀帶頭捐獻俸銀、國學生朱景博捐獻地基興建起來的。嘉慶八年(1803年),知縣顏樾在眾鄉紳支持下,將書院移建於城北。
民國時期,縣內許多學校也是靠民眾捐資興辦的。
40年代,縣立鳳山初級中學籌建,附近民眾踴躍捐田作學校基金,捐田租達816石。
50至70年代,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集資建校,群眾辦學工作曾一度被忽視。
直到進入80年代,縣內集資那樣的工作才重新得到重視,從去年的下半年開始,社會的各界人士便開始踴躍捐款,為家鄉的中小學建設添磚加瓦。
不得不說博白人在這方面還是非常團結的,就算是那些在省外已經工作數十年,很少再回到家鄉的博白人,在聽說家鄉要集資建校後,一個個都是慷慨解囊,為家鄉的教育事業貢獻一份力量。
據博白縣誌統計,在1986年到1987年,全縣共籌集資金1341.2萬元,新建校舍15.43萬平方米,建成標準教室1711間,教工宿舍1304間,維修校舍19.7萬平方米,新置課桌5671套。
待到了1988年,全年又集資1544.2萬元,推倒嚴重危房7.53萬平方米,回建、新建校舍15.55萬平方米,維修一般危房10.8萬平方米,添置了大批教學設備,改善了縣內學校的辦學條件。
要知道,現在博白人口也就一百多萬人,兩年多的時間集資建校的資金將近兩千九百萬,這還真是沒幾個縣能夠做到的。
畢竟,博白縣可不是那種富裕的縣,直到二三十年後都還是自治區級的貧困縣,但在教育方面,群眾卻如此捨得出錢,那後世博白縣的教育能在廣西名列前茅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那耶村老祠堂。
此時春運已經結束,那耶鄧氏例行召開族會,給族人們發放客運公司的分紅。
隨着去廣東打工的人數越來越多,客運公司的盈利能力也是越來越強,今年給族人們的分紅,已經高達800塊錢一股了。
整整兩百多萬的現金擺在台上,由於面值最大的只有10元,相當於後世兩千多萬的現金,那視覺效果還真是挺令人震撼的。
每年那耶鄧氏的客運公司發放分紅的時候,雞麻坡、幫良、深水田村這些離得不遠的官氏族人,得到消息後都會過來圍觀,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圍觀的人數比往年都要多。
看到擺在桌上的那麼多現金,這些官氏族人自然都是羨慕不已。
這已經是客運公司第三次分紅了,整個流程跟前兩次一樣,沒什麼好說的,鄧世榮這個股份最多的族頭分到了28.8萬元,那需要用麻袋來裝的現金讓全場為之側目。
等分紅完畢,鄧世榮才上台說道:「各位族人,強族先強智,強智先強教育,在我們國家從古到今都是讀書人的天下,大字不識的文盲是沒有前途的,永遠只能在低層做最辛苦的工作。
現在,全縣都在集資建校,社會各界人士都在慷慨解囊,為家鄉的中小學建設出一份力,我們那耶小學也已經破舊了,早就到了該重建的時候。
還有幫壩小學、馬村小學、到章小學(都是學前班到三年級的那種用來過度的小學)等等,這些都是要重修的。
最後是雙旺初中,大家都知道,那裏原本是龍卅八這個賊頭的土匪窩,改建成學校後,這麼多年過去,無論是教學樓還是學生宿舍和教師宿舍,都已經非常陳舊了,也到了改建的時候。
無論是小學還是初中,都是我們孩子上學的地方,跟我們密切相關。
所以,我提議大家都出一份力,一起把學校給建起來,一千幾百不嫌多,十塊八塊不嫌少,總之大家量力而行。」
鄧昌寶問道:「九公,這幾所學校,你打算建成什麼樣?」
鄧世榮道:「像幫壩小學、馬村小學、到章小學這種規模比較小的,每所小學大概花兩萬塊左右。而那耶小學是我們重點建設的小學,我打算把它打造成全縣硬件設施最好的小學之一,大概要花五十萬左右。
至於雙旺初中,那是雙旺鄉所有人的初中,具體要怎麼建得跟鄉政府的領導商量一下再決定。
咱們現在先把小學的資金籌集出來,至於雙旺初中的資金到時再說。」
鄧昌寶點頭道:「明白了,那我就先拋磚引玉吧,我捐5000塊錢。」他作為那耶鄧氏經濟實力僅次於族頭的富豪,剛剛客運公司的分紅他就拿了19200塊錢,捐個5000塊錢出去,不算什麼。
鄧昌雄接話道:「那我捐4000吧!」他也是那耶鄧氏排名前三的富豪,剛剛拿了17600塊錢的公司分紅,捐個4000塊同樣沒有什麼壓力。
其他族人也都根據自己的經濟實力來捐款,多則幾千,少則幾十,那耶小學的主任和老師基本都是由那耶鄧氏的族人擔任,此時他們都幫忙登記和收錢。
一個多小時後,捐款的數目統計出來了。
在鄧世榮還沒有出手的情況下,族人們一共捐了43萬多,那戰鬥力也是槓槓滴。
聽到學校老師的報數,一直在外面圍觀的官氏族人也站不住了,這些小學跟他們也是密切相關的,他們村裏的孩子三年級之前一般是在幫壩小學就讀,等到了四年級就到那耶小學就讀。
現在人家那耶鄧氏正在捐款建這些小學,他們就算經濟條件比不上鄧氏族人,但他們這些年跟着那耶鄧氏種植西瓜,其實也沒少賺錢,經濟條件比很多村都強。
於是,就有官氏族人開口問道:「九叔,我們可不可以捐款啊?」
鄧世榮聞言笑道:「當然可以,這那耶小學不是我們那耶鄧氏的事,是整個邦傑村的事,你們都是邦傑村的一份子,能夠出一份力那是再好不過的。」
開口的官氏族人說道:「行,那我也捐100塊錢。」
其他官氏族人見狀,也都紛紛進行捐款,多的上百,少的十塊八塊,反正都算是出力了。
等捐完之後,那個官氏族人說道:「九叔,我還可以回去發動我們村的人捐款,還有大陂村的周氏族人,他們也是邦傑村的一份子,也可以派人去通知他們,大家一起出力把學校給建起來。」
鄧世榮原本想自己一個人把剩下的缺口補上,聽到這官氏族人這麼說,便點頭道:「行,那回頭大家互相通知一下,捐多捐少都是心意,反正我負責兜底。」
這種事情,哪怕是要出錢,也要給人家一個參與感,這畢竟是整個邦傑村所有人的共同小學。
弄完集資建校的事後,鄧世榮沒有宣佈散會,而是說道:「各位族人,接下來還有一件大事要商量,我打算牽頭成立一家食品公司,跟之前的客運公司一樣,1000塊錢一股,大家想要入多少股,可以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不過,我事先聲明,這食品公司能不能賺到錢,我現在也不清楚,所以大家投資的時候要量力而行,不要太過盲目,免得公司經營不善虧了本,那就大傷元氣了。」
這話一出,現場瞬間譁然了。
「太好了,九公又要牽頭成立新公司了!」
「上次客運公司成立,我實在太保守了,只入了兩股,這次的食品公司,我一定要多佔點股份,絕對不能落後了。」
「等了那麼久,終於又有機會了,這次我一定要抓住了。」
「」
儘管鄧世榮已經有言在先,讓大家不要盲目投資,免得虧本,但族人們現在對他這個族頭的信任已經達到了極致,只要是他牽頭成立的公司,一個個都打算無腦投。
至於虧本?
大部分族人根本就不帶考慮的。
看到這一幕,鄧世榮心中是既高興又感覺有些壓力山大,高興自是不用多說,能得到族人的絕對信任,這對於族頭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而壓力大也可以理解,就是怕辜負了族人們的信任。
畢竟這食品公司跟客運公司不一樣,當初成立客運公司的時候,鄧世榮有着十足的信心能夠賺到錢,因為那個年代跑運輸真的是閉着眼睛撿錢,只要勢力夠大,無論誰來都能成功。
但食品公司,他確實沒有絕對的把握把它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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