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孫小姐這個人,父母早亡,跟着爺爺孫成林長大。
孫成林對這個孫女,真的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樣樣都要給她最好的。
如今玄門凋敝,還能自稱派系的只有兩門,一個就是他們這一派,明末沿襲至今的『天道』,另一門名為『問心』。
從名字上就能簡單得分辨出,『天道』追求的是天下大和,『問心』則是自在逍遙,獨善其身。
當然玄術傳到如今,真正能修出本事來的還是少數。
加上建國初破四舊,很多東西都被歸到了封面迷信。
所以他們這些高層的人,在外面還都有別的身份,查起來都是身家清白的生意人。
只是商場上跟他們作對的人的下場,就不敢保證了。
孫小姐可以說只佔井天道』整個組織最頂尖的資源長大的。
之前她被塗御弄斷了肋骨,沒幾天就跟沒事兒人似的活蹦亂跳,就是因為孫成林這些年得了什麼珍貴靈藥,都不要錢似的餵給了她。
孫小姐雖然沒修門中玄術,但是身體和普通人那絕對是天差地別。不得不說,她出塵的氣質也得益於此。
而她對外的身份,是珠寶大亨的孫女,名媛圈裏眾星拱月的人物。
幾年前國外大學畢業後就回國當了一家時尚雜誌的副主編,在時尚圈也算是小有名氣,公認的有品味、會穿衣服。
而現在,她穿的比最村姑的村姑還村姑的一身衣服,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着各方的嘲笑,連那些平時目不斜視的保鏢和傭人們都在旁邊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謝寶看孫小姐還要再罵,便說:「看孫小姐這活潑勁兒,應該是很喜歡這身衣服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如我讓人給你拍一張登出去?」
一句話就把孫小姐說的閉了嘴。
這要是登出去,她真是一輩子不用出門交際了。
當下她也不罵人了,只是恨恨地瞪了謝寶兩眼,恨不得用目光剜下她幾兩肉來,然後就逃也似的走了。
還別說,謝寶這一招雖然簡答,但有奇效。
接下來的幾天,孫小姐足不出戶,就窩在了自己的房間裏,給大家都省了不少麻煩。
謝寶一直在等塗御回來,隨着日子的推移,她也越來越急,就怕謝芮佳的身體等不到自己回去的時候。
過了半個月後的某天深夜,謝寶睡得正好,被人捂着嘴給弄醒了。
她睜眼一看,屋內黑漆漆的,但床頭坐了一個人。托這具身體的福,她也看清了塗御鬼魅似的正坐看着自己,條件反射地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寶迅速鎮定下來,問他:「這個點,有事?」
塗御的聲音絲毫聽不出情緒:「收拾一下,馬上動身去海城。」
謝寶也不多問,當下就起身下床。
其實她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在京巴的身上過來的,什麼都沒帶,吃的穿的都是塗御給的。
所以她在白褂子外套了件黑斗篷,就算準備就緒了。
孫小姐就比較慘了,被人直接從床上架了起來,直接往車裏一塞。
她在車裏拍打着車窗想問個究竟,但依舊得不到任何回應。
塗御的人動作都很快,不出一個小時,就收拾好了該帶的東西。
謝寶在車裏眯了一會兒,就感受到車隊慢慢開了。
再睜開眼,就已經過了高速,回到了海城郊區。
而且地方看着還有些熟悉,她仔細回想了下,應該是謝媽媽住的療養院附近。
他們就在那裏一個很平常的高級別墅區駐紮下來。
因為不想引人耳目,之前莊園裏的人只帶了李賀和祥嫂選出來的幾個人。
這裏是個幽靜的適合靜養的好地方,因此當她們一行人六七輛車連成一排往裏開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門口的保安看了看他們的證件,以為只是哪個隱形富豪買了新劇,帶人搬過來而已。
塗御買了一連排的三幢別墅,每一幢之間就是一條可以容一輛私家車開過的路。
而且每一幢外面看來都比之前莊園裏的更大更豪華,光是門前的庭院可能就有三四十平米。
謝寶上輩子跟着她師父跟各種高官富商打交道,見慣了別人的富貴。
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做一行的人,自己也是可以這麼有錢的。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是真正修煉的人,跟他們這種江湖底層混飯吃的人是天差地別的。
但是說真的,她還挺好奇塗御的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塗御這次把謝寶和孫小姐放在了同一間別墅里。
謝寶先選了第二層住,孫小姐自然就被放到了第三層。
當然塗御的意思就是李賀轉達的,他本人並沒有出面。
謝寶已經隱隱的猜到,這段時間可能塗御是用她當傀儡的,然後他私下可能去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所以當孫小姐誤會她的身份的時候,她也沒有解釋。
回到海城的當夜,塗御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
這次他直接把謝寶帶到了醫院。
謝寶已經隱隱知道這是他這是要幫自己換身體了,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醫院裏的塗御事先都安排好了,他們暢通無阻地盡到了病房。
病床上,謝芮佳的身體正插着呼吸機躺在那裏。
塗御慢條斯理地從隨身的口袋掏出幾道符咒,閒聊似的跟謝寶攀談起來,「你運氣挺好的,這具身體屬陰,跟你命格又相合。若不是這次倒霉了些,再過不久應該就能和這具身體完全融合了。」
謝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塗御的動作,靜靜等待那個時刻的來臨。
塗御擺弄好自己的東西,讓謝寶去和床上的人並排躺着,雙手緊握。
謝寶看着他在病床前比劃着怪異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接着雙手結印,那幾道符咒就跟有生命似的在他身邊圍繞。
再然後,她眼前白光一閃,她身子一輕。再睜眼就是在謝芮佳的身體裏了。
塗御的手勢飛快變化,最後那幾道符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謝寶的身上,他才停了下來,「好了,把這幾道符收起來,以後隨身帶着。」
他似乎有些累了,扶着床邊的欄杆才站穩。
謝寶坐起身來,才覺得無力的很,胃裏更是空空得燒的難受。
可以想像,這具身體躺在醫院裏的這些時間,都是靠着營養針過活,根本沒有吃過東西。
塗御很快就讓外面的李賀進來,扛起謝寶本來的身體出去了。
謝寶有點想要東西吃,但是深更半夜的,他也不太好意思開口。
塗御在床尾靠了會兒,然後才睜開眼和她說話,「這段時間我會很忙,你記住別墅的位置了吧,我特地跳了療養院旁邊的地段,每個月月底你都要抽兩天過來找李賀。」
謝寶猜想這是要讓她幫他給身體「充電」,就乖巧地點了點頭。
塗御也沒有多待,臨走前說:「要是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去找李賀。」這等於許了謝寶一些便利。
等她走後,謝寶在床上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找吃的。
別說這病房還真是挺高級的,是個挺寬敞的小單間,有衛生間可以洗漱,還有電視機,有沙發等家具,還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跟普通病房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謝寶翻遍了所有的柜子,才找到了兩個果籃。應該是別人來探病的時候帶來的,她就拆了果籃吃了一個火龍果,兩個蘋果。
也不敢吃太快,都是細嚼慢咽咬碎了才咽下去。
身體這麼嬌貴,她也不敢開玩笑。人啊,真是要在鬼門關前走幾遭,才知道生命的寶貴。
肚子裏有了東西,人也好受不少。
謝寶扔了果核倒頭就睡,畢竟她才剛剛回到這具身體,需要融合。
第二天一早,一聲尖叫把她給鬧醒了。
尖叫的不是別人,是本來照顧她身體的護工,叫小方,年紀不大,中專衛校剛畢業,因為沒能進成醫院當護士,就先當起了護工。
謝寶進入昏迷後,醫生查過都說是情商,但腦電波查下來,卻說一點反應也無。腦死亡,那就是植物人了。
大家都知道其實滾下那麼一截樓梯並不會傷得多嚴重,但是謝芮佳卻遲遲未醒。
而大腦,又是人體最精密的儀器,如果是什麼科學解釋不了的怪異症狀在這裏產生,也不足為奇。
小方就是知道自己照顧的是個植物人少女,所以當早上照常過來給他擦洗身體的時候,看到床邊滾了一地的水果(果籃放在床頭,讓謝寶睡覺的時候給掃下來的),她第一反應就是遭賊了!
他們這樣的私家醫院,病人都非富即貴,而且裏頭的儀器都非常值錢,年前就出現過進小偷的情況,拆走了一個價值十幾萬的儀器部件,讓他們院長心疼不已。
謝寶直接被尖銳的女聲給從病床上嚇得跳下了床,和小方兩個大眼瞪小眼地僵住了。
謝寶:這個女的是瘋子?
小方:照顧了半個月的植物人忽然醒了,我是不是又失業了?!我靠相術混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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