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菱形方舟身下的白色光芒漸漸收縮,船體逐漸恢復成了慘白色的本體,慢慢升入雲層之中,消失不見。
那帶着羽毛翅膀的詭異船體模樣,就像是一隻馳騁在天地間的蒼白禿鷲。
它只為死亡而來!
艾薩德的市區中心恢復了平靜,地面留下一灘灘紅色的液體,以及一具具白色的,跪伏在地上的屍骸。
這些屍骸乾淨、光滑,猶如白玉,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血肉筋膜,簡直就是一具具完美的藝術品。
數萬忠實教徒,留下了數萬坨血坑。
這些血坑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圍繞市中心的巨大血圓。
整個市區,這個時候就像是被抽離了某種生機一般,變得滄桑班駁,死氣沉沉。
這種死氣,不是那種類似進入鬼蜮一般陰風陣陣、鬼哭狼嚎的驚悚死氣。
而是萬籟俱寂的死寂,
在這裏,感受不到任何的動靜和不詳,因為所有死去的靈魂,都被收入到了方舟之中。
殘留下來的,只有物質,毫無生機的物質。
方舟的使命,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去渡人,它會渡走所有人的靈魂。
人類想要登上方舟,
就必須得到審判,必須經歷痛苦與磨難,然後於方舟內重生。
這才是審判的意義所在,這才是真正的救贖!
吳恆此時守在寂靜嶺龐大的里世界內,藉助着魘力觀察着教會的動作。
他原本也好奇「方舟」是什麼,沒想到卻是如此物品,內心倒是感覺有一些意思。
「一架靈魂之舟?」
「這個玩意兒可是收集靈魂,鑄造地獄之磚的好工具!」
血絮地獄要想佔據整個伊甸園,在『猛鬼』世界中,徹底割據一方,成為別人不敢犯的地獄之主。
那麼用來建造地獄的,以麻木靈魂堆砌而成的魂磚,就是不可或缺的物質。
靈魂的獲取本就繁瑣,需要工具人去收集。
這也是為什麼在『猛鬼』世界中,每個地獄之主都會發展手下,會有『地獄修道士』存在的原因。
一切都是為了靈魂。
眼前這架能夠吸收靈魂的方舟,倒是一件非常便利的工具。
看到方舟消失,
吳恆讓彘二守在了寂靜嶺的入口處,他轉身從里世界中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像是穿越了空間一般,
來到了寂靜嶺上一層的現實世界。
寂靜嶺小鎮所屬的托盧卡湖地區,在吳恆的控制下,並沒有受到里世界的影響,這裏依舊生活着普通人。
現實的世界,仍然是那麼普通與安靜。
居民們照舊平平無奇的打卡上班,與教會發生的一切,似乎完全與他們無關。
畢竟就算教堂的力量,此時也無法滲透進這裏,自然也無法影響到這裏的普通人。
這些鎮民裏面,其中甚至還存在一些教會的潛教徒,但他們沒有接觸過聖潔氣息,對於守護者那些事也不知情。
並且沒有絕對的信仰,只是單純的偏向。
這類人將追隨者教會,當做了與其他虛無縹緲的教會一樣的存在。
吳恆自然也懶得小氣的去全部清除這些人,畢竟他們的普通靈魂,連成為教會利用品的可能都沒有。
而且『神』也不會在乎信仰,她對信仰沒有需求。
車水馬路的道路上,
一輛卡車迎面而來,正聽着勁爆dj的司機,突然看到前方驟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路人,他徹底驚醒,大驚失色的踩下剎車。
但這種車根本無法緊急剎停,所做的也只有減速。
待到車輛衝過時,眼前即將被撞到的人,卻根本沒有回頭看他,而是一腳踏出,消失在原地。
一頭冷汗的絡腮鬍司機,
驚魂未定的將車停在路邊,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平坦的馬路上,並沒有任何車禍痕跡。
「難道是見鬼了?還是我太困了,產生了幻覺?」司機喃喃了一句。
他決定還是不在犯困狀態趕路,前往隔壁州去交貨了,今天先在托盧卡郡休息一天再說,
而出現在現實的吳恆,隨着那一步,他已經來到了露絲的家門口。
吳恆抬手敲了敲門,
他能感受到,在屋內有四個人存在。
「媽咪,我買的樂透都已經刮出大獎了,咱們家有了這麼多錢,爸爸為什麼還要出去工作呢?」小阿廖莎的聲音,從房子內傳來。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人總是要找些事情去乾的,不能一直待在家裏,這也許就是生活吧!」露絲笑道。
聽到敲門聲,屋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咔嚓!
門被從內打開,看到站在門口的吳恆,開門的人忍不住身體呆滯了一下,流露出了一絲恐慌。
吳恆甚至在瞬間,就感受到了對方傳來的恐懼情緒。
開門的人正是恢復了容貌的阿蕾莎。
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的畏懼他,要知道這在之前,即便是阿蕾莎失去了力量,以她的堅韌精神,也是不可能如此容易得產生恐懼,只會有憎恨。
不過吳恆轉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這種沒有痛苦、折磨,一家人和和睦睦,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對於阿蕾莎來說,就是已然被實現的夢想與牽掛。
之前她是孑然一人,什麼都不畏懼,可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患得患失。
連土匪都會為了孩子去從良。
如果可以,阿蕾莎也許一輩子都不想再遇見教堂的人和吳恆,徹底脫離這一切。
吳恆看到阿蕾莎糾結的表情,淡淡一笑。
「放心吧,我不是來找你,也不是來找你們事的,而是來帶走一樣東西!」
房間內的小阿廖莎,雖然如今已經與阿蕾莎徹底分離,但是作為曾經一體的存在,她們之間依舊有着強烈的感應,比雙胞胎更甚。
感受到了阿蕾莎的異樣情緒,
穿着一件嶄新紫色小裙,梳着柔順黑髮的小阿廖莎立刻趕到了門口處。
她的精神念力不錯,但是在她的精神感知下,門外也就是站着一個普通男人而已,剛才只以為是什麼普通的推銷員。
畢竟自從她中樂透的消息傳出去,天天都有不少的推銷員上門拜訪。
直到小阿廖莎同樣看到了吳恆時,反應與阿蕾莎一模一樣。
神色間閃過明顯的糾結與不安。
「阿蕾莎,怎麼回事,是什麼人?」露絲端着一盤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原地不動的兩人,斜着對門外撇了一眼,「原來是強尼警官,快請進來坐!」
露絲熱情的將吳恆迎進了屋,畢竟當初吳恆可是願意與她一同進入那恐怖的黑暗中,共同奮戰,拯救自己女兒的人。
「打擾了。」吳恆邁步走進屋內。
阿蕾莎和小阿廖莎急忙讓開了通道,她們都明白,面對如今的吳恆,兩人根本沒有反駁與拒絕的權利。
最近這段時間的安寧生活,現實的熱鬧與燈紅酒綠,家人的和睦與歡聲笑語,早已讓她們深深的沉醉其中。
這才是她們的天堂,那個寂靜嶺表世界,從來都不是!
兩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內心忐忑的希冀着,吳恆能夠遵守他自己曾經的承諾,不會違背約定。
吳恆坐在沙發上後,露絲急忙去泡咖啡了。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茶几上放着一張合照,小阿廖莎、阿蕾莎、莎倫、露絲、克里斯托弗。
這五個人站在湖邊,臉上都洋溢着幸福溫馨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也是吳恆無法再去經歷的生活,層次已經不一樣了。
就像是成年人看到小孩在玩泥沙一樣,大家都懂其中的樂趣,但是若讓自己去體驗,以成熟的心智,只會感覺到無聊。
「怎麼樣,最近在這裏過得還不錯吧?」
「是的,露絲對我很好。」阿蕾莎點頭,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對,媽咪對我們太好了!」小阿廖莎也是小聲道,一雙黑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吳恆,揣測着他的來意。
她們兩個來到露絲家裏,最開始時大家都有些生疏,但是當露絲和丈夫,與她們經過短暫的相處後,
他們便從阿蕾莎兩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與女兒莎倫完全相同的性格和行為,她們就像是三胞胎姐妹一樣,因此五個人很快就融洽了。
小阿廖莎更是直接開口,稱呼起了露絲為『媽咪』。
只有阿蕾莎,她雖然很想如此稱呼,但是自己的身體年齡已經是成人,真實年齡更是比露絲大十歲,因此還是以名字相稱。
但內心,已經將露絲當做了母親。
「警官先生,謝謝你之前的幫助,還勞煩你費心來看望我們!」露絲將咖啡放到了吳恆的面前,「要加糖嗎?」
「不用了!」
吳恆端起來輕抿了一口,將目光看向了一旁,躲在沙發角落,猶如受驚的小鵪鶉一般,正瑟瑟發抖的莎倫。
自從吳恆出現後,她就一直是如此。
剛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吳恆的身上,此時順着吳恆的眼神看去,露絲才察覺到了女兒莎倫的異常表現。
「這莎倫沒事吧?」
露絲將目光看向吳恆和阿蕾莎兩人,她明白,涉及到莎倫的事,根本不是普通人的事。
「沒什麼大事,我來這裏,就是從莎倫的身上取走一樣東西,也是那東西導致她這樣的!」吳恆說完便站了起來,走到了莎倫的面前。
阿蕾莎和小阿廖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
此時的莎倫,更加害怕的抖動了起來。
因為她察覺到了吳恆身上那望不見盡頭,猶如深淵一般的黑暗,這對於她來說,就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隨時可以捏爆一般的窒息感。
因為她本就是被阿蕾莎分離出來的一部分,其特質與『神』的力量完全相符,是屬於孵化器的一部分。
甚至在原劇情中,她會與阿蕾莎徹底融為一體的,以犧牲其中一人為代價的,將兩個人格融合,形成新的人格。
當一個人的人格完全變化,徹底變成另一個人,行事準則性格都變成另一個人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很難去判斷,這個人是否還算活着!
雖然人的性格會一直變化,但都是隨時間推移的自然變化。
這種強行的改變,或許也就是另一種死亡。
相比起阿蕾莎,莎倫就是承載着儀式中,聖潔力量部分的工具,所以她對於寂靜嶺的『黑暗力量』十分敏感。
她越敏感,便越能感受到,吳恆那恐怖的黑暗。
吳恆無視莎倫的瑟瑟發抖,走上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腦袋。
他那肥碩的手掌,就像是捏了一個雞蛋一樣,莎倫的腦殼幾乎被完全覆蓋。
大手中浮現出一團黑色的,猶如旋轉星河一般的漩渦,其盤旋在莎倫的頭頂,散發出一股吸力。
融合了部分聖潔權限的里世界力量,將莎倫體內存在的半成品神力,分離抽取了出來。
之所以說半成品神力,是因為當時的阿蕾莎,藉助着那些掙脫者們逃離寂靜嶺時引發的動盪,將體內的神力中,蘊含聖潔的部分,分離了出去。
神力被分開,自然只剩下半成品了。
這股神力若繼續存在於莎倫的體內,很可能會成為『神』的一個暗手,被其利用。
而現在,
隨着這股神力湧入到掌心的黑暗漩渦中,消失不見,吳恆才鬆開了手。
沙發上的莎倫,恢復了平靜。
但是她的身體也消失了一層聖潔的靈動氣質,變得稍微普通了一些,卻更像個常人。
從外表看來,依舊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孩。
「好了,既然她身上的麻煩解決了,那我就先離開了!」吳恆說了一句,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警官先生,這次又麻煩你了,要不再喝一杯,歇會再走吧。」露絲感激道。
吳恆聞言,似笑非笑的撇了仿佛在送瘟神的阿蕾莎和小阿廖莎一眼,沒有留下,走出門外。
在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的阿蕾莎兩人目送下,原地消失不見。
「強尼警官,果然不是普通人啊,我們得感激他。」露絲道揉了揉小阿廖沙的腦袋。
「是啊,我們應該感激他!」阿蕾莎點了點頭,附和道。
她並沒有向露絲解釋,對方到底是多麼的不普通,那可是敢於教會和『神』對抗的存在,是世界之敵!(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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