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棄疾組建的這支新飛虎軍里,程江雖然談不上足智多謀、運籌帷幄,卻也算得上第一號智囊人物。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辛棄疾才一度想讓程江統率飛虎軍。若不是程江本人一再表示自身能力不夠,再加上武力稍嫌不足,這飛虎軍的一把手絕對是他程江的,哪怕有陳玄風橫空出世、也不會動搖他的地位。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號智囊人物,在此時此刻面對陳玄風和王炯之間的矛盾時,卻是變得全然無措,失去了一切主張。
王炯是皇帝欽點的監軍,不可謂權勢不大。即便是辛棄疾、也在最新傳來的密信里要求程江必須服從王炯的調遣。王炯的命令能違抗麼?不能!
可是陳玄風呢?從來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子,即便是答應辛棄疾來當這個飛虎軍的副統領,也不是出於地位的尊卑,反倒像是某種人情面子使然,只要是他陳玄風認定了的事情,誰能勸得住?誰都勸不住!
沒辦法,程江只能將辛棄疾的密信拿出來,打算通過辛棄疾的密令來說服陳玄風低頭,可就在他伸手入懷的同時,那邊舉着聖旨的王炯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說道:「陳玄風你這是要造反啊,好!本官現在就平了你這反叛之徒!來人啊!」
隨着王炯這一聲「來人」,站在那頂轎子四角的四名轎夫同時站到了他的身前,程江見狀便知事情要壞,連忙說了聲「且慢!」
然而王炯卻根本不理程江,自顧自發號施令,「本官命你四人立即格斃叛賊陳玄風、梅超風。」
下達了擊殺令之後,才冷冷看着程江:「程校尉,你若是再敢多口半句,本官就連你一併就地正法!」
就在王炯威脅程江的同時,那四名轎夫已然沖向了陳梅二人,看那腳下步法以及前行的身姿,竟然各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絕不輸於彭連虎、秦剛之流。
陳玄風見狀非但沒有半點驚慌,嘴角反而泛起一絲邪魅的笑容。他這笑容是面向梅超風的,梅超風自然會意,這是老公傳遞過來的殺人訊號。
夫妻倆心有默契,並肩站在田野蔓草之間,就仿佛是刑場上一對視死如歸的死囚,在四名轎夫抽出刀劍殺來的瞬間,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姿勢,也沒有掣出任何兵器。
見此情景,那四名轎夫的氣勢愈發強烈,四張臉上同時現出了劊子手一般的殘忍猙獰!
就連程江都覺得匪夷所思,這對夫婦是被四名轎夫嚇傻了嗎?還是在這生死關頭想到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操守?竟然引頸就屠了?
然而就在刀劍臨身、發出鏗鏘之聲的那一瞬,陳梅二人陡然動了,出手就是奇詭無比的九陰白骨爪!
又有誰知道?在從辰溪返回杭州,又從杭州趕來襄陽的路途之中,陳玄風也練了將近一個晝夜的易筋鍛骨篇,同時也練了幾招九陰白骨爪。
在刀劍臨身之際,在面對面的瞬間,彼此之間已經無需身法和步法的奇詭,也無需招式的巧妙和繁複,既然敵人的刀劍已經使老,已經斫刺在自己的身上無法回援,那麼自己克敵制勝的要素就只剩下了兩個,速度和力度!
匯聚了九陰內勁的四隻白骨爪、以閃電般的速度精準地鑿在了四名轎夫的天靈蓋上,被梅超風鑿中的兩名轎夫的頭蓋骨當場洞穿,死於非命。
而被陳玄風鑿中的兩人,則是在被白骨爪鑿得昏厥的一剎那,又被陳玄風補了兩記藍砂掌,同樣的兩命歸西。
下一瞬,圍觀的一眾飛虎軍將士甚至還沒看清楚戰況究竟如何,只看見陳梅二人抖了抖上身,就仿佛是在抖落身上的僕僕風塵,將那四柄刀劍抖落在地。
然後人們才看見陳玄風轉頭看向梅超風,赧然一笑:「還是你的功力深些。老婆厲害!」
梅超風似乎有些羞澀,謙遜道:「老公過獎。」
夫妻二人簡短對話之後,然後雙雙走向王炯。
直到此時,在他們經過之處,那四名轎夫的身體才陸續僵直地摔倒,就像四隻倒下的殭屍。
王炯大驚失色。
雖然不懂武功,但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四名轎夫已然變成了陳梅二人的爪下亡魂,而王炯更是十分清楚,這可是殿前司抽調出來的四名一流高手啊,就這麼死啦?
在陳梅二人身後,程江也傻眼了,不是被陳梅二人的凌厲殺招嚇得,而是被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嚇得,陳梅夫婦殺了王炯的四名護衛,這時候再勸他兩口子收手還有意義麼?
沒意義了。
已經殺了王炯的四名鷹犬,即便留着王炯不殺,王炯就會原諒陳梅二人麼?肯定不會。只要王炯能夠活着回到朝堂,一個殺官造反的罪名妥妥地扣在陳梅夫婦頭上,沒跑!
「王炯是吧?來啊,不是要殺我嗎?」
陳玄風緩緩逼近王炯,進而戲謔道:「嗯,你可以繼續下令,我倒是想看看,還有誰會替你來殺我。」
說話間倏然止步,轉身一指程江、秦剛等飛虎軍將士,說道:「你可以讓他們一起上,看看他們會不會聽你的?」
陳玄風夫婦已是近在咫尺,王炯哪裏還敢下這樣的命令,不要說總計四百名飛虎軍會不會聽他的命令來殺陳玄風,縱使這些將士真的聽從命令,陳玄風也能在將士們圍攏過來之前殺掉自己。
在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形勢下,即便是個傻子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何況王炯不是傻子?當下只覺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道:「陳校尉你不要衝動,我是奉旨來給你冊封官職的,剛才的事情都是誤會……」
陳玄風玩味笑道:「哦?冊封官職?什麼官職?說說。對了,你不是要宣讀聖旨嗎?這就宣讀一下吧,我聽着呢。」
聽見陳玄風要他宣讀聖旨,王炯本能地就想站起來,卻被陳玄風冷冷的一聲「嗯?我讓你站起來了嗎?」立馬又跪了下去。
下一刻,全場近四百名飛虎軍將士有目共睹到了一場曠古絕今的奇特情景——欽點監軍王炯跪在接旨人陳梅夫婦的面前,宣讀了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陳玄風為仁勇校尉、封梅超風為仁勇副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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