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王承貴一驚,頓時覺得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就是死了一對廣奇兄弟嗎?
而且抓捕蘇曳和白飛飛,也用不着讓九門提督親自來吧!
王承貴不能離開,另外有太監,飛快奔出去傳旨。
三刻鐘後!
外面傳來了聲音。
「臣聯順,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九門提督,終於來了。
片刻之後,大理寺卿田雨公也來了。
「臣田雨公,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養心殿內的空氣,無比肅殺壓抑。
皇帝仿佛拼命在壓着怒氣。
「聯順,你立刻點五百兵,去將鈕祜祿.廣奇家徹底包圍,不許任何人進出,不許任何人動裏面的任何東西,也不許損毀裏面的任何東西。」
「田雨公,你帶着大理寺的人,查抄廣奇家的任何物件。尤其是書信,藥物等等,你親自檢查,聽到了沒有。」
聽到皇帝的話,聯順和田雨公二人身上汗毛立刻豎起。
很顯然,這是出大事了。
否則區區一個鈕祜祿.廣奇,根本不需要出動兩位大臣,這是讓二人互相監督的意思,免得被人動了手腳。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確定有沒有這件事,確定證據,證明蘇曳奏章是否編造。
聯順和田雨公二人,都是咸豐的心腹。
大理寺卿田雨公的能力口碑雖然不如前任倭仁,但後者是道光朝的心腹,而且為人太剛硬被咸豐不喜,不久之前因為葉爾羌郡王的事情發作了他,將其扔在了一邊,讓這個更聽話的田雨公做了大理寺卿。
所以這位田雨公別的本事還未顯,但對皇帝的忠心確實不用懷疑的。
咸豐望着大理寺卿道:「田雨公,不要放過任何細節,知否?」
田雨公叩首道:「臣明白,定不辜負聖恩。」
「增祿!」咸豐喊道。
頓時,一個年輕太監飛奔而入。
這位太監原名劉多生,從名字就能看出大概是家裏的悲劇。
他雖然不是總管太監,但卻是咸豐的心腹,一直跟隨在身邊。
「你帶上侍衛,着便衣趕去順天府,阻止賈禎審理謀殺廣奇一案!」咸豐道。
「嗻!」然後增祿便要出宮辦差。
忽然咸豐陰冷道:「記住,幫朕觀察一下賈楨,然後將他帶進來!」
這話讓旁邊的奕?汗毛豎起,為賈楨接下來的命運而悲傷。
增祿道:「奴婢遵旨!」
然後,他在四名侍衛的保護下,低調地出了皇宮。
接下來,二人腳下生風一般出了紫禁城。
三路欽差,幾乎同時出宮辦事。
天已經蒙蒙亮,但卻又烏雲壓頂,山雨欲來。
出宮之後,大理寺卿田雨公和九門提督聯順就要分開,各自去衙門調人。
一人去大理寺調查抄查案的官吏,另外一人去步軍統領衙門調兵。
臨分別的時候,田雨公道:「聯軍門,今兒這差事,咱心裏可要明白,什麼老親都放在一邊,一心只為皇上辦事。」
八旗之間,關係錯綜複雜,聯順是步軍統領衙門的提督,鈕祜祿.穆寧柱是副都統,大家都在軍中,肯定是有關係。
而且昨天去蘇全家拿人,步軍統領衙門可是和順天府一起出動的。
所以田雨公提醒聯順,可千萬別徇私,不要想着包庇穆寧柱。
九門提督聯順冷笑道:「還用得着你提醒?這顆腦袋咱還想安穩在脖子上吃幾年飯。」
田雨公道:「咱們只為皇上辦差,如果漏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很顯然,田雨公還擔心聯順會和穆寧柱,或者賈禎私通消息。
聯順怒道:「田大人,放你一百個心,咱對皇上的忠誠不比伱少!」
然後,他冷聲一聲,轉身離去。
田雨公則渾身發熱,他這個大理寺卿上位兩年了,還沒有殺過高官。
他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知道自己這把刀,這一次可能要大開殺戒了。
順天府內,賈楨!
上書房總師傅,太子太保,翰林院掌院學士,順天府尹。
長期以來,他的官聲不錯,查辦順天府和戶部貪腐一案,秉公辦理,深得皇帝之心,在民間也算是好官。
而且他也不太貪污,或者說貪得不厲害。
雖然他曾經是奕?的老師,但捆綁得不如卓秉恬那麼深,奕?失勢之後,他雖然和對方還有隱秘私交,但公開往來已經不多。
但他內心知道,皇帝還是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自己人。
當然,這也沒太大所謂,只要他穩妥做官,前途依舊穩固,大不了不進軍機處,大學士還是要給自己的。
漢人做官,不但要講究權力,更要講究名譽。因為漢人仕林,自有一套評價體系的,和皇室走得太親密,成為皇帝的私臣,也會敗壞在仕林中的名氣。
眼下這個案子,所有的證詞都提前擺在他面前了,他幾乎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的真相。
就是鈕鈷祿一族貪蘇赫一家的錢財,想要藉機霸佔這幾十萬兩財產。
而湘軍集團那邊,想要藉機弄死蘇曳。所以兩大勢力集團聯手對蘇曳一家進行獵殺。
所以明明知道有冤屈,但賈楨依舊會讓鈕鈷祿家族如願以償,判處白氏絞刑,蘇赫,蘇全,蘇曳流放寧古塔。
確實有冤屈,但那又怎麼樣?
皇后親族和湘軍兩大集團都想要這一家死,賈楨也樂得成全,而且他也有很大的好處。
至於蘇赫一家,把滿漢兩族都徹底得罪了,你不死誰死?
半個時辰內,就把案子判了。
該絞刑絞刑,該流放流放。而且人證物證齊全,流程上保證不會有任何差錯。
而且他也算為迎合聖心,皇帝不想做袁紹,他賈禎也樂意為皇帝分憂。
「大人,白氏已經抓來了。」外面響起了師爺的聲音。
賈楨道:「蘇曳呢?」
師爺道:「蘇曳不知所蹤,要升堂審案嗎?」
賈禎道:「先審案,再通緝!」
「走吧,升堂吧!」賈楨戴上了官帽,朝着前堂走去。
「人證物證都齊全了嗎?」賈楨問道。
「都齊全了。」師爺道。
賈楨道:「大理寺和宗人府那邊,有人來過問嗎?」
師爺道:「完全沒有,人家也不願意來管這爛事。宗人府那邊,蘇赫一家還遠不夠格。」
賈楨道:「都察院那邊,會有人來挑刺嗎?」
師爺道:「絕對不會,誰願意為這麼一個破落戶得罪皇后親族?而且廣奇確實死了,他被白氏踢得當眾吐血,無數人看得清清楚楚。肅中堂都默認的事,翻不了天去。」
賈楨道:「你們抓白氏的時候,懿嬪娘娘那邊有動靜嗎?」
師爺道:「沒有,鈕鈷祿家那邊說了,懿嬪娘娘不會管這事了。」
賈楨道:「那就趕緊開始,趕緊結束吧。」
與此同時,恭親王府。
步軍統領衙門八旗步兵營的左翼尉兆霖帶兵到來。
然後,他將兵馬留在外面,站在王府外道:「奉旨,前來帶走蘇曳。」
恭親王府門大開,兆霖進入。
見到蘇曳之後,兆霖拱手道:「奉皇上之命,拿蘇曳進宮。」
皇帝說的是帶,不是拿!
接着,兆霖望向蘇曳的臉色非常不友好,甚至可以說目光充滿了寒意。
說來,蘇曳和兆霖還算是半個親戚,他就是烏雅氏那個三品高官的哥哥。
之前佟佳氏委託嫂子烏雅氏去想娘家求親的時候,就徹底觸怒了這位三品官。
兆霖當時先呆了一下,然後無比憤怒,並且懷疑自己。
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烏雅家失勢了嗎?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求親了?
你蘇曳算什麼東西?臨戰脫逃,臭名昭著的玩意。剛剛被沈葆楨退親,就來我家求親?
我家冰冰是什麼人物?
其實蘇曳母親也沒有真正求親,她雖然咋咋乎乎,但這點禮數還是有的,就只是向嫂子烏雅氏稍稍打聽了一下而已。
結果這個烏雅氏回到娘家之後,添油加醋,當成天大的笑話講了出來。
佟佳氏明明只是稍稍打聽一下,在烏雅氏嘴裏變成了直接求親,直接激怒了兆霖。
所以今天聯順回衙門提起誰願意去恭親王府帶蘇曳的時候,兆霖立刻就毛遂自薦了。
而且他品級雖然不低,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為蘇曳犯大事,這次進宮要完蛋了。
所以見到蘇曳之後,這兆霖叫作一個冤家路窄。
搞得蘇曳還納悶,兆霖大人,我們有仇?!
就兆霖那眼神,蘇曳甚至腦子裏面響起了一句對白:就你他媽叫蘇曳啊?
兆霖半句話都不想和蘇曳說,直接下令:「帶走!」
然後,兆霖押送着蘇曳離開恭親王府,前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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