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會黨招人不僅不會收半個銅子兒,還要時不時給下面的人嘗一點甜頭。
用一些小恩小惠來收買人心,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二哥創立的洪武門,居然會反其道而行。
看到眾人臉色各異,馮誠湊到朱樉面前,壓低了聲音:「二哥,這洪門的規矩好像跟別的幫派不大一樣啊。」
「咱們可是正二八經的政黨,有朝廷的官方認證跟江湖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幫派當然是大有不同,怎麼能會為一談呢?」
朱樉說完了以後,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咱們的會名叫做洪武門,可千萬不要弄錯了。」
聽到洪門兩個字,朱樉的腦海里總會聯想到前世看過的一些港片,那裏面的洪門前身正是反清復明的民間組織——天地會。
大明王朝立國不過十年有餘,對於一個長盛不衰的大一統王朝來說,現在的大明朝猶如一個初生的嬰兒還在蹣跚學步的階段。
叫洪門的話,朱樉總覺得聽起來怪怪的。因為洪門的宗旨是反清復明,朱樉難免會聯想到反明復元的上面。
聽到政黨兩個字,馮誠一下子就想到了晚唐時期牛僧孺和李德裕二人掀起的「牛李黨爭」。因為牛李黨爭的影響太過負面,馮誠換了一種說法。
「二哥,你這個政黨不會是宋神宗朝王安石變法引出的新黨與舊黨之爭吧?聖人云君子群而不黨,這個政黨聽起了可不是什麼好詞啊。」
君子群而不黨出自《論語·衛靈公篇》,原話是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意思是君子應該莊重矜持不去與他人爭執,團結合群而不去結黨營私。
從漢朝桓帝和靈帝時期的「黨錮之禍」開始,再到唐憲宗到唐宣宗三代人的「牛李黨爭」,最後是北宋王安石變法時期的新黨與舊黨之爭。
黨派這個詞語,常常會和結黨營私這個貶義詞聯繫在了一起。
在馮誠的眼中,結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兒。
因為淮西勛貴的本質就是一個鄉黨,以來自同一個地域的同鄉聯合在了一起,有着共同的政治訴求的鬆散政黨。
朱樉看出了馮誠的想法,他笑着解釋:「孔夫子曾說過小人黨而不群,君子群而不黨。黨派的本質就是共同利益的結合,在我看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俗話說的好,一個好漢三個幫。既然小人都可以為了私利的結黨營私。而我等君子結黨成群又有何不可呢?」
朱樉慎重考慮了再三沒有去接過李善長的衣缽,去當淮西勛貴的領頭人。就是因為淮西集團本質上就是一個鄉黨,鄉黨來自於單一的地域,排他性很強。像劉伯溫、汪廣洋還有傅友德這些人都多多少少受到過淮西集團的排擠。
劉伯溫更是在洪武帝朱元璋的授意之下成立了一個浙東黨,與李善長領導的淮西黨打了很多年的擂台。
淮西勛貴組成的鄉黨,因為地域性的狹隘,鄉黨遲早都會有消亡的一天。
朱樉的話,讓馮誠眼前一亮。
「二哥,一年幾兩銀子的會費對於我們這些公侯世家來說不過是灑灑水的事兒。就是換作了富貴人家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唯獨窮苦人家要掏出這三兩銀子,可能會比登天還難。」
馮誠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朱樉聽懂了。馮誠的意思是要告訴朱樉,這每年三兩銀子的會費就等於把平民百姓這些普通人拒之於門外了。
朱樉笑着解釋:「三兩銀子的會費是針對你們這些核心成員,有一技之長的普通人想要加入洪武門得先當一年的預備會員。有不錯的表現或者特殊的貢獻才會轉為正式的會員。」
馮誠雖然不能理解二哥成立洪武門的用意,但是他在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
這個看起來有些不正經的洪門,有朝一日說不還定會成長成一個龐然大物。
「天都快亮了,該說的也差不多了。大家還是各自回房去歇息吧。」
朱樉揮了揮手,向眾人告了個別。直接選擇了離開,他轉了個身,大步流星朝着門外走去。
別看他們這群淮西鄉黨,個個都是公侯世家,在朝堂上風光無限。
望着二哥離去的背影,馮誠心中總有一個預感。
眼前這個還不起眼的洪門,遲早有一天會取代淮西集團的位置,主導整個大明朝的朝堂。
朱樉走出去的時候,東方已經魚肚泛白,天蒙蒙亮亮了。
他還沒有走出多遠就碰上了朱文正,「驢兒哥,這麼早就起來遛彎啊?」
朱樉向着朱文正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朱文正沒有開玩笑的心思,他一臉焦急道:「小弟,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看新兵營解散了好幾天了,我這個副營官在大營里成天無事可做跟個吃乾飯的閒人一樣。」
被圈禁了好幾年的朱文正好不容易出來放風一次,這一次他卯足了勁想要立下大功,好在四叔朱元璋的面前將功贖罪,早日獲得自由之身。
朱樉打量着朱文正,說起來這個堂哥真是先天倒霉聖體。年輕的時候,朱文正自己作妖讓老朱關在天牢裏差點被折磨至死。
因為隨征北伐有功,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又被親生兒子鐵柱在靖江王府里軟禁了好幾年。
朱文正在靖江王府里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好堂弟朱樉能夠遠道而來,解救自己早日脫離苦海。
結果朱文正是一個好消息都沒等到,就等來了噩耗。
兒子鐵柱在封地作惡的事,被他叔爺也就是洪武帝朱元璋給逮到了。
朱文正連同兒子鐵柱一路被鎖拿到了京城,他使勁渾身解數,百般辯解換來的是朱元璋一句冷冷的「子不教,父之過。」
鐵柱朱守謙小時候的教育問題,監護人朱元璋是閉口不提。直接將帽子扣到了朱文正的身上,朱文正是啞巴說黃連有苦難言。
一想到朱文正這些年來的悲慘遭遇,朱樉這個好堂弟直接咧開了大嘴笑的樂不可支。
「我被那不孝子軟禁在靖江王府這麼多年,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也不知道來救我。你居然還有臉笑的出來?」
朱文正大聲指責着朱樉這種不講義氣的行為,朱樉笑了笑,隨即他一臉正色:「驢兒哥,你這怪的就沒有道理,我跟你同是天涯淪落人,不一樣乖乖待在京城裏,待在老頭子的身邊坐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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