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清官套餐,他不吃的話,豈不成了貪官?
李祺是當朝駙馬,同時又是一個讀書人,自然很愛惜自己的名聲。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靜兒,咱們就將就着對付幾天吧。」
夫妻剛坐下一條長凳,正要動筷子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妹夫,我來給你修家具了。」
李祺打了一個哆嗦,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朱樉提着一個工具箱子,大步邁進房門。
將箱子扔在角落裏,對着阿旺說道:「快去添一副碗筷,本王正好沒用早膳。」
朱樉隨手拖了一把椅子,緊挨着他們坐下。
李祺眼睛都看直了,滿不情願地說道:「小弟正在和令妹用早點,二哥闖進來,不覺得有點唐突了?」
「等我們吃完早點,二哥再過來修理可以嗎?」
朱樉滿臉驚奇,看着他說道:「這是本王家裏,大白天的有什麼不合適?」
「本王這叫不請自來,難不成,妹夫還對本王見外了?」
什麼叫不請自來?明明是臉皮厚,李祺剛要動筷子夾魚。
旁邊就殺出了一個程咬金,直接將半條魚夾進了朱鏡靜的碗裏。
還貼心的幫她挑好了魚刺,朱樉關心地說道:「鏡靜啊,你清瘦了不少,要多吃魚補補身子。」
「謝謝二哥。」朱鏡靜感到受寵若驚,她跟朱樉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沒有生活在一起,兩人之間的交集很少。
這頓飯,李祺吃的沒滋沒味,半條魚進了妻子的嘴裏。另外半條,朱樉的筷子快如閃電,一條魚就剩下魚頭和魚尾了。
李祺將碗一放,滿臉寫着不高興。「我已經吃飽了,不吃了。」
斜着眼睛,看向朱樉。沒想到對方不為所動,仍然大口大口,吃的津津有味。
眼看桌上的菜餚所剩無幾,朱鏡靜面色擔憂,她起身準備去廚房弄幾個小菜。
剛一出門,就被身後的二哥叫住了。
朱樉走到院子裏,對着她招了招手,朱鏡靜走過去,她愁容滿面,語氣忍不住有些埋怨。
「二哥,為何會對李郎這樣苛刻?」
「小靜開始心疼起自己的夫君了?」朱樉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她。
見二哥開始揶揄自己,朱鏡靜臉色一紅,辯解道:「小妹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問一下原因。」
朱樉指着院子深處,朱鏡靜順勢望去,那是一片青蔥翠綠,生機盎然的景象,藤蔓交織,上面結滿了各種瓜果。
朱樉慢悠悠地介紹道:「那是你嫂子妙雲,帶着孩子們在後院栽種的。」
「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省那兩個銅板,而是為了從小告訴孩子們一個做人的道理。」
「做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書本上的道理很簡單,只要動一動嘴皮子,就能張口就來。」
「可是要設身處地,切身體會到其中的深意,唯有用這雙勤勞的手,親自去做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朱鏡靜在一旁安靜的聽着,朱樉繼續老生常談的話題。
「當代的公侯子弟,自小家境優越,無不養尊處優。」
「像李祺這樣嬌生慣養的駙馬,將來能成為朝廷棟樑嗎?」
「成為不了一點,只會成為大明的蛀蟲,或者一無是處的飯桶。」
朱鏡靜顯然被他這一番話打動了,心裏滿是感動。
「都怪小妹誤會了二哥,為了磨鍊駙馬,二哥真是用心良苦。」
朱樉像一個痛心疾首的家長,擺手說道:「只要你們將來能過得好,我這個當哥哥的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二哥。」朱鏡靜眼含熱淚,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他。他拍了拍妹妹的後背。
兄妹兩人抱頭痛哭的感人場景,讓一旁的老僕阿旺看的瞠目結舌。
心中感嘆:自家王爺不愧是半個讀書人,連最簡單的摳門都能說出一連串的大道理來。
朱鏡靜回到屋裏,見到桌上幾個盤子已經被舔的乾乾淨淨,還能反光。
裝魚的盤子裏,剩下的魚頭和魚尾,已經不翼而飛了。
只剩下了一堆殘渣。朱鏡靜驚訝地合不攏嘴,她可是知道李祺從來只吃金陵城醉仙樓里,最負盛名的松鼠魚,像這種隨處可見的『草混子』(草魚),他連筷子都不會動一下。
更別提魚頭和魚尾,在李祺看來只有下人,才配吃這種腌臢之物。
自命清高的丈夫做出這樣的行為,朱鏡靜心裏別提有多震驚了。
被妻子逮了個正着,李祺瞬間變得面紅耳赤,他用袖子擋着臉,偷偷擦了擦嘴。
一氣呵成,李祺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李某人今天就是餓死在這兒,也絕不吃他秦王府的一點食物。」
朱鏡靜覺得尷尬的緊,眼皮一跳。「妾身有些睏乏,就先回房休息了。」
她走後,僕人阿旺走了進來。
阿旺正忙着收拾碗筷,李祺突然抬頭問道:「你們後廚還有那個嗎?」
阿旺不明所以,「小人不知道,駙馬爺要的那個是什麼?」
「就是魚湯。」李祺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阿旺恍然大悟,去廚房盛了一大盆魚湯。
魚湯不過是簡單放了點鹽,加了一些蔥花。
就讓李祺忍不住食指大動,他直接掄起湯勺,一口一口餵進嘴裏。
喝光滿滿一大盆魚湯,李祺這才打了個飽嗝,在四下沒人的時候,他仰天感嘆一句。
「真香。」
這一幕正好被剛闖進來的朱樉撞見,李祺鬧了個大紅臉,指着窗台上放着一盆蘭花。
他強裝起了鎮定,走到蘭花跟前,對朱樉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是說這盆蘭花真香。」
朱樉理解地點點頭,默不作聲地拿起了工具,開始修理起了屋裏的家具。
他切割了一堆邊角木料,然後在他一雙巧手下,一堆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很快煥發新生。
朱樉用蒯富熬好的油漆,一一給這些家具殘損的漆面上色。
李祺在一旁,看他這木匠活乾的有模有樣。
看着那些沒有修補痕跡的家具,李祺嘖嘖稱奇。「二哥這手藝真是巧奪天工,連個釘子眼都看不出來。」
「怕是宮裏的能工巧匠來做,也不過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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