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最後去了皇宮,翻閱了姬音瀾離開之後的這些年,皇朝大臣處理的所有政務事宜,事無巨細。
皇朝的大臣們,靜靜地陪着他,大氣不敢出一聲,心裏無比忐忑,額頭都在冒汗。
他們生怕自己有處理得不好的地方,讓君神不滿意。
眾臣一直小心翼翼觀察着他的微表情。
看着他從開始的嚴肅到翻閱完最後的政務卷宗時嚴肅的表情已經逐漸舒緩,這才暗中鬆了口氣。
看來君神並沒有對自己等人處理的政務有不滿意之處。
「很好,這些年,你們將皇朝政務處理得井井有條,嚴格按照音瀾制定的皇朝發展綱要穩步進行,一些特殊事件的靈活處理也勉強算得上完美,辛苦你們了。」
「臣等惶恐!
為君神,為皇朝,鞠躬盡瘁,是臣等心之嚮往,亦是臣等永不動搖的初心!
臣等必會秉承君神的意志,竭盡所能讓皇朝變得越來越好,讓這盛世更加的輝煌,才不負當年君神的浴血拼殺,不負無數犧牲的將士們!」
「你們說得很好。
我們在末世活下來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對得起當年犧牲的將士們,不能讓他們的血白流。
這億萬里山河,這盛世乾坤,是各族無數英勇志士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
「君神,臣等請願」
眾大臣虎目泛紅,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君無邪打斷了,「各司其職,你們的責任是管理好皇朝,為下界無盡眾生守住秩序,謀福祉,保證他們的生活環境穩中向好。
去末世戰場殺黑暗生靈,不是你們該做的。」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
我知道,縱使下界末世過去已經近萬年,可經歷過末世的你們,心裏依然有着對黑暗生靈的熾烈仇恨,想要殺更多的黑暗生靈,為當年犧牲的人報仇。
可皇朝需要人管理,戰鬥不是你們的職責。
在你們治理下成長起來的軍隊與各族強者們前往戰場殺敵也有你們一份功勞,所以無需執着於此。」
「君神所言極是,是我們鑽牛角尖了。
君神,臣等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該講不當講。」
「你們有何想法,儘管說來便是。」
「臣等覺得,如今君神已是三界之主,可三界分立。
儘管君神統一每一界皆創建了皇朝。
但是,每個皇朝的軍民卻始終無法做到完美的融合。
三界的天地環境亦有差別。
如果可以整合三界,化為一界,是否會更好一些呢。」
「你們的想法很好,此事我早已有所考慮。
三界融合是必然,但現在並非好時機。
待我整合混元大世界,屆時再一起整合四界也不遲。
那時,我也能弄到更多改善大界環境的源力。
過早整合,只會讓黑暗更加忌憚。
如今,我們這幾界環境已經算是不錯,我們缺的是發展時間。
不宜過早將黑暗逼到某種程度,以免節外生枝,反而給我們的發展帶來阻礙。」
「君神英明,思慮周全,臣等眼界低了,看得膚淺了。」
君無邪檢查了這些年的處理的政務後返回了誅仙劍宗。
他去了後山,見了祖師和祖師娘。
雖然已經入夜了,可祖師和祖師娘依然在那座亭閣內。
看到他時,面帶微笑,顯然早已在此等待了。
「神古末世洪流將至,無邪現在越來越穩了。
以你的實力,神古的末世洪流應對起來當比上界時要輕鬆不少。」
他剛坐下,才喝了一口茶,凰主便提及了末世洪流。
不同於以往。
以往凰主提及末世洪流時,眉間總有一縷隱憂,為他而擔心。
但是這次,她的表情顯得要輕鬆許多。
「祖師娘說得沒錯,以我現在的實力,黑暗世界來襲時,如果不出意外,我個人的戰鬥來說,應該不會存在什麼壓力。
只是末世洪流規模浩大,席捲一界,戰場浩瀚,戰線眾多。
我縱使再強,也無法同時顧及神古各條戰線,各大戰場。
大量的流血犧牲在所難免。
除玄甲之外,戰損必然不會低,綜合來看,依然會有無數的眾生在這場黑暗席捲的洪流中犧牲。」
「那倒是,畢竟界戰,而且是滅世之戰,此等規模過於龐大,戰場過於浩瀚。
眾生喋血,無法規避,是每個世界面臨窮凶極惡的黑暗入侵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只要結果是好的,最終能守住神古世界,掃除入侵者,那麼眾生的血便不會白流。」
「無邪,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
祖師知道這一世的你與前世的你在心境上有很大的不同。
前世,你扛着責任與當擔,這一世亦是如此。
而這一世,由於你在紅塵之中成長起來,對於眾生的生死看得也不如前世那般淡。
從你對戰死的將士們便可看出來了。
犧牲在所難免,這是明宇宙眾生的宿命,無法逃避。
這是很殘酷的現實,也是必須要去面對的現實。」
「要說心理壓力完全沒有,確實做不到,但不至於對我產生什麼影響,祖師可以放心。
我只是想儘可能減少傷亡。
畢竟在某些戰場,一旦完全潰敗,黑暗便有足夠的時間獲取犧牲的勇士們的本源。
這是他們的終極目的,我不能讓他們得逞,否則會助長黑暗始祖的實力,那會讓他們距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一步,於未來對決黑暗始祖不利。」
「唉,按照如此進程,距離對決黑暗始祖將會比我們以往預估的時間線要短得多。
我們也得努力了,否則將來只怕是難以幫到你多少。
儘管我與你祖師娘現在都已經邁入天帝領域。
可修行這條路,實在太過漫長遙遠。
只是這天帝領域,便讓我與你祖師娘望不到盡頭。
不怕你笑話。
我和你祖師娘自從踏入此領域,反倒比以往更為迷茫了。
前方朦朦朧朧。
明明已經知道此領域之路該如何去走,卻總是看不遠,只能看到最近的風景,再遠些皆是迷霧,仿佛再往前行進便沒有了前路,只有未知的迷惘與虛無
無邪,你給祖師和祖師娘解解惑,我們現在這般心境與對天帝領域的感受,是正常的嗎?
還是說,我們的心境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出現了偏差?」
天劍一此時有些心茫然,在天帝領域內舉目四顧,皆是朦朧,就連道心都因此而生出一種類似於消極的情緒。
他明知自己不可如此,天帝道心應該堅韌無比,可卻很難做到。
這個領域的某種玄妙意境,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悄悄影響自己的心境。
「祖師和祖師娘不必為此而感到憂慮。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初初踏入天帝領域者,除卻極少極其驚艷者,或者從小便在天帝身旁成長之人,余者皆會遇此等問題。
天帝領域之上雖說還有超脫之無道與終極超脫之永恆大自在領域。
但天帝領域,對於世間無數驚才絕艷者而言,已經是修煉之路的極盡了。
此領域神秘、霸道、高遠。
初入此領域,望其前路,自是無法看得多遠。
到了這個領域,每個小境界的突破,都是自我的一次巨大蛻變。
以你們初入天帝領域之境,又能看多遠?看到的自然是朦朧迷霧,且還會被此領域後面的神秘霸道的道境所影響心神。
隨着時間的推移,你們在此領域的時間越長,慢慢的就習慣了,受到的影響會越來越小。
其他的都不用去想,只需要堅定腳下的路、目前能看到的路,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你們就會發現,只要不急功近利,只要道心如磐石,腳下的路亦堅如磐石般不可動搖,每一步都會穩穩噹噹。
天帝之境的強者,只有無法堪破下一次寂滅大道之法而永遠停留在當前境界的人,沒有因為你們擔心的方面而道心染瑕的。
一日為天帝,終生為天帝,永遠不會因自我修煉而跌落境界。
大道寂滅之路漫長,對於從未走過這條路的天帝而言難度極大。
世間天帝,古往今來,大都很難完成九次祭道而登臨此領域之巔峰。
靠自己摸索,道路艱難漫長,窮其一生,無法堪破是常事。
天帝雖說早已歲月不加身,有着無盡的壽命,血氣永遠不會因自然歲月而枯竭,會永遠保持盛年狀態。
但這諸天萬界,並非風平浪靜,總有異變發生,總有災難降臨。」
「是啊,所以我們的內心才會有那麼一絲憂慮存在。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是很多了。
說起來可能歲月漫長,但這種漫長於整個諸天大世而言,於天帝領域的強者而言,其實十分短暫。
祖師和祖師娘想請你為我們解惑,可以嗎?」
「祖師和祖師娘的法,在邁入天帝領域之後可曾完善過?」
天劍一和凰主點了點頭,表示法已經經過完善與精研之後升級成了天帝法。
「既是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為祖師和祖師娘心中的惑,不應該由我來解。
你們已是天帝,當自己解惑。
我可以給你們些心得與感悟,你們可以此為參照,自己去研究,以此得出自己的理解,這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到了此境界,他人之路,都只能作為參考與借鑑,而不可複製,完全借鑑或複製永遠走不到此領域的巔峰。」
「你說得對,這個領域,每一個天帝都需要有自己對大道的獨特理解。」
天劍一和凰主點了點頭。
他們要君無邪解惑,也並非要完全借鑑與複製他在此境走過的路。
這時,君無邪眉心綻放璀璨的魂光,在夜裏如同驕陽之光般絢爛。
海量的信息通過元神魂光進入到天劍一和凰主的識海。
這些信息是君無邪對天帝之道的理解與感悟,還有他自己的心得與詳細的詮釋,非常的詳細,全部分享給了他們。
天劍一與凰主身心一震,雙眸剎那熾盛,璀璨無比。
如此感悟與心得,以及對三千大道的詮釋,事無巨細,從每一個維度,都無比的詳盡,實在太寶貴了!
他們只微微關注了一下,就心神巨震,感到震撼不已。
不過,天劍一和凰主並未急着去研究,他們暫時將這些信息封存在了識海內。
凰主封存了信息之後,目光落在他身上,頻頻打量着她,臉上儘是滿意的笑容。
天劍一見妻子如此,自顧自地喝着茶,臉上有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祖師娘,你這麼打量我做什麼?」
君無邪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
怎麼感覺有點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眼神?
「祖師娘當然是看我未來的女婿了,這越看啊,祖師娘就越喜歡。
我家琉璃真有福氣,能成為你的妻子,比她娘當年可有福氣多了。」
本來老神在在喝着茶的天劍一,差點被茶水嗆着。
「怎麼,你嫌棄我不好?」
天劍一不幹了,想當年,自己可是同代中最傑出的,打敗同代無敵手,是最為璀璨的那個好不好?
「你固然好,是那時同代最強天資。
可是,你能跟無邪比麼?」
「這當然不能。
不是,我為什麼要跟他比,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有什麼可比性。」
「所以,琉璃的夫君比我的夫君強,比我有福氣,你不服氣?
女兒天資比我強,她就該找個比她娘找的夫君更強的天驕,有問題麼?」
「行了,你在這兒繞口令呢,把我都饒暈了。」
天劍一說到這裏,斜睨了君無邪一眼,「我說凰兒啊,你先別高興得太早,興許我們只是一廂情願也說不準。
有些人,指不定看不上我們的琉璃呢。
我們有心嫁女,人家未必肯要。」
君無邪無語,不由苦笑。
祖師這陰陽怪氣的,這是想讓祖師娘給自己施壓呢。
她就看到祖師娘的臉上有了一抹深深的失落,眼神甚至有些傷心。
「無邪,你真是如你祖師說的那般心思麼?」
「祖師娘,你別聽祖師胡說八道。
你看看他剛才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的,一點都沒有天帝的風度。
一個天帝,說話都失去風度了,這話能信嗎?
我可從來沒有看不上琉璃,也沒有說過不想要她。」
「真的麼?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先說好,你不可以拒絕。
你身邊那麼多的妃子,怎麼也能給琉璃留一席之地吧。」
君無邪無語,不能拒絕,心想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啥?
「祖師娘,我只是覺得我與琉璃素未謀面,指不定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這種事情總不能強求吧。」
「你放心,不存在強求。」
凰主笑吟吟的,道:「你確實未曾見過琉璃,但琉璃卻早已見過你了,雖然不是在現實里。
多年以前,我就將你的經歷整理成神念影像分享給了她。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混元大世界與其他世界闖蕩,吃了多少苦,經歷多少九死一生,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強。
不只是因為我們要她以後協助你,也是她自己的意志。
你連平兩界末世洪流,兩度戰死。
她很欣賞你,也因你而感動,為你而心疼。
在混元大世界的時候,她曾通過某些渠道關注過你。
那時,每次我們與她聯繫,她都會主動問起你的事情,問起你的近況。
她知道我們有意將她許配給你,可她依然熱衷於知道你的近況,這會是強迫麼?
祖師娘倒是覺得,琉璃的心裏早已認定了你。」
「這」
君無邪作不得聲。
祖師娘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麼?
「你不會是擔心琉璃長得不好看吧?」
凰主笑了,「祖師娘長得不差吧,我的女兒只會比我更漂亮。
你看看就知道了,一定會滿意。」
凰主說着,屈指一彈,一點光芒在亭閣的空中綻放,隨即演化出一片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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