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與軒轅氏族的人商談了前往冰雲樓的詳細細節,離開時軒轅逐道和大長老親自送他出山谷。愛字閣 m.aizige.com
回到宗門,已經是日落黃昏。
他想起山谷口,軒轅逐道和長老對自己說,他們的聖女就要出關了,有空多去軒轅氏族坐坐。
什麼意思?
他看了看,小院裏沒有沐雪瀾和沐雲兮的身影,散開靈覺,發現她們還在後山。
他與靈妃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向着後山走去。
沐雪瀾和沐雲兮並肩而立,靜靜站在兩座山崖之間,前面是懸崖,山風吹起她們衣裙和長發。
夕陽下,晚景如霞。
「在想什麼?」
他輕輕走到她們身後。
「在想你這個小壞蛋,怎麼就那麼壞……」
沐雪瀾的語氣有些幽幽的。
「我跟娘親討論了很久,一致覺得你不是個好人。」
沐雲兮也這般開口了,帶着些許嗔怒。
君無邪聽了,卻是會心地笑了,兩隻手臂前伸,將她們的身體攬入了懷裏。
「我要是好人,見到冰雲樓的兩位仙子,便該敬而遠之,怎可褻玩?那樣的話,便沒有我們之間的緣分了。」
他輕鬆地調侃了起來,沐雲兮竟在他面前稱呼沐雪瀾娘親了,這就說明她們對於與自己的關係徹底的看開了,母女倆的心結也打開了。
「你能不能換個詞,什麼褻玩,你……」
沐雪瀾轉過身來,用冰雪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看着他,道:「你們之間的事情,雲兮都說了。她竟然為了你自斷一臂,自毀容顏,你以後若不好好對她,我們便離你遠遠的,讓你永遠都找不到。」
君無邪勾住她的下巴,道:「換個方式,離開這種事情,你們倆想都不要想。」
看着他霸道的眼神,沐雪瀾嘆了嘆:「我們是上一世欠了你的,這一世還債來了……」
「不,是上一世緣分未盡,這一世再續前緣。」
君無邪說道。
「你呀,你讓我和娘親以後彼此間該怎麼稱呼?」
沐雲兮苦笑,她到現在心裏依舊有些迷茫,這關係實在太亂了。
「你以前不是稱呼她樓主的嗎?」
沐雲兮氣惱道:「那是在人前,只有我們兩人時,我都是稱呼娘親的。」
「那繼續稱呼娘親,我覺得挺好的,嗯,這個稱呼不錯。」
「你壞蛋!」
沐雲兮打了他一下,臉色一下子就紅了。
「雲兮,我們不理他,跟娘回去。」
沐雪瀾拉着她就走,留下君無邪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
「小小姐,你說君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呀?嬋兒好久沒有看到君哥哥啦,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遠遠的傳來嬋兒稚嫩的卻帶着惆悵的聲音。
「他已經回來了……」
這是蘇小小的聲音,還是如以往般嫩嫩的少女音,但卻少了那種活潑,多了些哀愁。
「呀?真的麼?小小姐,我們快走,快點!」
嬋兒興奮的聲音傳來,之前的那絲絲惆悵瞬間被興奮代替。
「嬋兒,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看看夕陽。」
「那嬋兒真的走了哦?」
小丫頭的聲音越來越遠,君無邪知道她此刻肯定在快速奔跑。
他想叫住她,但隨即想了想,小小應該是感知到他的存在了,現在故意支走了嬋兒,恐怕是有話跟他說。
君無邪正想着,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了些許氣息波動,驟然轉身,便看到蘇小小站在懸崖前,正靜靜凝視着他。
她的容顏比以往美了許多,美得有些夢幻,但眼裏卻多了些迷離,多了些深邃,甚至有種讓人琢磨不定的縹緲與神秘。
她的身上有絲絲難以言喻的生命氣機,那是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便使得附近一些枯萎的植被瞬間長出了嫩芽,枯木又逢春。
短短剎那,便已從枯萎變得鬱鬱蔥蔥。
好強的生命之力!
君無邪被驚到了。
這種生命之力簡直恐怖到不可思議!
她根本沒有刻意釋放,只是自然而然溢出的氣機罷了。
如果她刻意釋放生命真氣,那得是怎樣逆天的效果?
「小小現在看到我連笑都不會笑了?」
君無邪故作嘆息,他現在有點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主要是不知道她覺醒到什麼程度,蘇復了多少記憶。
眼前的少女,還是以前那個喜歡粘着自己的蘇小小嗎?
蘇小小微微低垂着目光,道:「君哥哥,如果小小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小了,你還會像以前那樣疼她麼?
聽到她這樣說,君無邪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看來,她的道果雖然在覺醒,記憶在復甦,但目前當世的記憶仍然佔據着絕對的主導地位。
「小腦袋瓜子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君無邪上前,在她晶瑩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撫摸着她柔順的銀色長髮,道:「小小就是小小,不管你以往是什麼身份,甦醒了什麼記憶,在我眼裏,你依然是蘇小小。」
「可是……」蘇小小仰着美得有些夢幻的臉龐凝視着他,迷離的目光帶着些許顫動,道:「可是……小小怕有一天會與你越來越陌生,小小很害怕,不想有那麼一天到來……」
「不用害怕。」君無邪捧着她的臉,俯下身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我會在小小的心裏留下深深的烙印,讓你任何時候看到我都不會覺得陌生。」
「君哥哥……」
「怎麼哭了?」
蘇小小哭笑着搖頭,而後緊緊抱着他,將臉貼在他的懷裏,道:「小小要記住這一世,這一世的人和事,一定不能淡忘,不可以淡忘,小小要永遠永遠都把你深深記在心裏……」
「君哥哥,你能不能答應小小一件事情?」
「你說。」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小小開始淡忘你了,你一定要用攝魂之術,控制小小的意志,好不好?」
君無邪心裏一顫,道:「說什麼傻話,那樣你就永遠失去自我了。」
「那總比淡忘這一世的一切好,我真的好害怕,我有種感覺,當我徹底淡忘這一世的人或事,那時我便會失去所有,進入痛苦的輪迴……」
「傻瓜,你的那些記憶,並非別人的記憶,而是你以前的記憶。所以它不會抹去你這一世的記憶,只可能會潛移默化影響你的心境。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會不斷加深你對這一世的記憶,讓你將來即便是徹底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依然擁有現在的情感。」
「那,君哥哥準備怎麼加深小小的記憶呢?」
她揚起頭來,晶瑩的肌膚上有了淡淡紅霞。
君無邪頓時愣住,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想起了葉清雪當時對他說的那些話。
難道非要那麼做嗎?
可小小的狀態很不對,她自己都害怕,說明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一切。
這或許比他想像的變化速度要快得多,否則不至於讓她這一世的意志產生如此強烈的危機感。
「吃了你行麼?」
君無邪緩緩開口。
蘇小小的臉剎那通紅,低着頭不敢看他,也不說話,耳根都紅了個透。
君無邪笑了笑,拉着她離開了這裏。
回到小院,嬋兒奔跑着撲了上來,氣呼呼地看着蘇小小:「小小姐,你騙人!」
她現在很生氣,小小姐明明知道君哥哥就在後山,卻故意不告訴他,還把她騙走。
「嬋兒乖,是哥哥有話要跟你小小姐說。」
「君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嬋兒,不要嬋兒了?」
嬋兒眼裏蘊滿了淚水,君哥哥回來這麼久都沒有找她,她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還被騙了,心裏好委屈。
「怎麼會呢,今晚哥哥陪嬋兒睡好不好?」
「真的麼?君哥哥不許騙嬋兒,也不許像以前那樣點嬋兒的昏睡穴!」
君無邪頓時尷尬,想到了那一晚的情景,嬋兒這個小丫頭,那晚上她竟然……
當時,他心裏真是有種很深的罪惡感。
只是現在想起來,似乎沒有那種感覺了。
主要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嬋兒看着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事實上她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個紀元了。
這可是位強到難以想像的女帝!只因特殊的原因才變成這個樣子。
而且,她和他之間,由於生命共存,有共生契約在身,所以她此生都無法離開他,生命永遠緊密相連。
……
「君哥哥~」
夜裏,君無邪抱着嬋兒躺在床上,小妮子久久不肯入睡,仰着精緻的小臉說道:「嬋兒想吃棒棒糖~」
「棒棒糖?」
君無邪正想着都城的事情,估摸着此刻正有大量的證據被收集,很多喬裝的將士應該開始抓人了,卻突然聽到嬋兒說了這麼句話。
他開始的時候怔了怔,隨即想到了什麼,頓時反應了過來,老臉一紅,道:「嬋兒乖乖睡覺。」
「不要~」她嘟着鮮艷的紅唇,氣鼓鼓地說道:「為什麼你給傾城姐姐吃,不給人家吃,你偏心,就是偏心!」
「沒有啊,你肯定看錯了,哥哥沒給你傾城姐姐吃棒棒糖,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他哄着她,跟哄小孩似的拍着她。
「嬋兒才沒有看錯呢,君哥哥有棒棒糖,卻總是藏着,偷偷給傾城姐姐吃,卻不給嬋兒吃!嬋兒就偷吃了幾口,君哥哥還凶嬋兒,你就是偏心~」
她眼裏蘊滿了淚水,心裏好委屈,君哥哥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了?
君無邪:……
……
這個夜晚,宗王山很寂靜,只有風吹的聲音。
對於都城來說,卻是充滿肅殺之氣的夜。
這一晚,數萬名官員、公差、商人被秘密抓捕至各軍營。
東南西北四城軍營里,許多的官員叫囂着。
「你們敢動本官,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這些兵匪!」
「趕緊放了本官,否則要你們的腦袋!」
「戰爭時期,你們還有點分量,和平時期你們這些兵匪算什麼東西,毫無價值,還敢動我們?」
啪!
那些叫囂的官員,迎來了將領們的大耳刮子。
「死到臨頭,還敢叫囂,你們當大周是什麼地方?這是君神的大周,不是以前大周,你們幹的那些陰暗勾當,不日便將公之於眾,屆時爾等將面臨當眾凌遲之酷刑!」
「不可能!誰敢凌遲我等?陛下面前有我們的後台,誰敢?」
「後台?」軍營統領冷笑:「便是陛下親自下旨也保不住你們!」
「大膽,你們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是要造反嗎?」
「造反?」統領與眾將領都不屑地笑了,道:「君神要殺你們,你們以為陛下敢說一個不字?大周是誰的大周,你們心裏沒點數?」
「我們這大周,本是一個凡俗國度,天下主宰勢力的目光卻匯聚於此。若非君神,便是一萬個大周,在那些勢力面前,頃刻間也得灰飛煙滅!你們覺得,大周誰說了算?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在君神背後捅刀子,你們不死誰死?」
「不!不可能,君神志在修煉界,怎麼可能有心思管這樣的瑣事,你們肯定在嚇唬我們,是在嚇唬我們……」
那些官員、公差、商人皆汗如雨下,嚇得渾身打擺子,面色慘白,再也沒有了剛才那囂張的模樣,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掉了。
……
接下來的兩日,大周表面上看起來都很平靜。
只是有些部門突然關了門,官員不見了,街上的公差也少了許多。
人們隱隱覺察到了,卻也沒有多想。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人們終於感覺到不對了。
以往城裏每日都有演出,到處都是新娛樂培養的男女歌舞伎,但是這幾日卻見不到影子了,以往那些表演的高台拉着的橫幅博標語也都不見了。
整座都城的氣氛變得微妙,很緊張。
……
皇宮大殿上,姬流風面色沉凝,聽着大臣們上奏着近日各種古怪的現象。
「陛下,定是有人暗中搗亂,想阻礙我大周之發展!如今,那些外來的富商,恐怕已經遇害了,此事發生在我大周,若傳了出去,日後還有誰敢來我大周經商?」
「左相言之有理。」姬流風點了點頭,道:「如果讓世人知曉我大周並無穩定的經商環境,必然會受到影響。」
「陛下,那些商人消失未必不是好事!」戶部尚書上奏道:「那些商人,以臣看就是居心叵測,搞什麼新娛樂,男不男女不女,已經對年輕代造成巨大的影響!還有那什麼西林風情鎮,它就不應該存在!」
左相站出來呵斥道:「秦大人,你休要危言聳聽,不過是娛樂罷了,百姓們也需要這樣的娛樂放鬆,有何不可?再說那風情鎮,西林都覆滅了,風情鎮有什麼影響?西林這些年所向披靡,定是有其長處,我們學習西林文化,有何不妥?」
「左相言之有理。」右相也開口了,道:「秦大人着實言重了,且實屬目光短淺。我們大周與西林之戰雖然最終獲勝,但代價極其慘重,所以不可盲目自大,閉關鎖國。讓我國人學習西林的優秀之處,對我大周來說只有利沒有弊!」
「長處?那風情鎮上的東西有何長處?」刑部尚書冷聲道:「西林橫掃諸國,靠的是什麼,是他們自己嗎?那是背後的勢力!你們心裏難道不清楚?」
姬流風做了個手勢:「好了,金鑾殿上爭吵,成何體統,朕覺得諸位愛卿皆言之有理,此事他日再議。現在,首要的是查出到底是誰暗中對我大周不利!將那些人找出來,嚴懲不貸!」
「陛下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一個微冷的聲音傳入大殿。
頓時,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看向殿外,一見來人,皆鴉雀無聲。
「無邪,你怎麼來了?」
姬流風當即站了起來阿。
「陛下不是要查嗎?不用了,是我讓人做的,陛下要準備如何嚴懲我?」
君無邪往金鑾殿上一站,姬流風頓時臉色變了,他嘴唇顫動,半天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沒有想到君無邪竟然當眾在大殿上說這些話,看來定是心中怒火熾盛,否則怎麼也不會如此不顧及他的顏面。
「君神,敢問你為何要這麼做,這樣做會對我大周極為不利啊!」
左右丞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君無邪隨手一揮,黃金血氣凝聚的手掌,直接將左右丞相抽得橫飛出去,滿口是血,牙齒脫落。
「君神,你……」
兩人心裏憤怒,但卻不敢表現出來。
「兩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舒坦日子才過幾天,你們就想顛覆我大周?」
君無邪的聲音響徹大殿,嚇得眾臣渾身哆嗦。
「無邪,你怎麼好在金鑾上掌括大臣?」
姬流風走下來,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悅,這可是他的兩大重臣。
「掌括大臣?你若不是音瀾和北瀾的父皇,我連你一起掌括!」
君無邪的怒火已經擠壓了數日,他對姬流風失望透頂,成天待在皇宮,被佞臣玩得團團轉,做個屁的君王!
頓時,姬流風臉色難看,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道:「無邪,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私下跟我說,甚至你要坐着皇帝的位置,我也讓給你,但你怎麼能當眾羞辱我?」
「我羞辱你?是你自己羞辱自己!」君無邪隨手將一枚符文記憶石扔到他的面前,道:「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治國能力嗎?大周百姓如今聚於一城,你卻治理成這副模樣。都城守衛戰結束才多長時間,整個大周便已烏煙瘴氣!」
金鑾殿上,眾臣皆噤若寒蟬,有許多人已經瑟瑟發抖,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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