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壇建造成以後。伏魔府 www.fumofu.com
阿爾人仿佛也有了一個祈禱的地方。
有了一種屬於精神的寄放之處。
包括他們開心、難過、不解,或是難以抉擇某些事情的時候,都喜歡來祭壇的下方,在天神之眼的注視下,向着巨神石像說出自己心裏的所有事情。
但說這些事情的族人,有的是很小聲。
也有的是用平常的語氣表達。
這讓附近祈禱的族人們也能聽到。
甚至在祈禱結束以後,也有的族人去試着開導傷心的祈禱者。
這就讓不少族人在說,「在神的祭壇外站着,你將聽到附近族人的所有秘密!所有的秘密都不在隱瞞!
甚至是..
王!
王在遇到難題的時候,也會在神的注視下傾訴!
你可以聽到王的秘密!」
..
他們的這些話是對的。
利修爾遇到難題的時候,確實會來到高大的祭壇,選擇一處人少的祭壇下方,向着眾神與天神傾訴。
族人們也可以挨近去聽,利修爾與護衛王的勇士們,也不會在莊嚴的祭壇下呵斥驅趕。
這件事,阿爾人們都知道。
但他們是知道,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去聆聽王的隱秘,也沒有一人故意去聆聽其餘族人的秘密。
這在他們想來,這是對於族人與王國的無禮!
並且在神的注視下,去刻意竊聽他人的隱秘,更是對於神的不敬!
因為他們覺得這是藉助於天神與巨神的力量,才能讓屬於凡人的他們,能聽到他人深處的心聲。
是天神的力量揭示了秘密,是巨神的智慧變為了語言,才能讓所有的秘密都變成語言的方式出現。
..
時間過去了兩年。
阿爾人依舊在微小的刻改祭壇,與更加精緻的去修繕天神之眼。
在他們精緻的修改中,造物祭壇與巨神神像、以及刻在山峰的天神之眼,也帶有了一種栩栩如生的神秘色彩。
同樣,祭壇也成為了阿爾人每日必定要來的聖地。
尤其是每日的清晨,以及夜晚勞作之後。
前來禱告的阿爾人是最多的。
但他們也很有秩序的圍繞祭壇,在眾神與天神的注視中,他們沒有,也不敢顯得那麼亂糟糟的。
好在祭壇足夠寬廣,長寬數百米的範圍,就算是如今一千九百位阿爾人一同到來,也不會顯得任何擁擠。
尤其是天神之眼的下方,也有很大很寬的一片空地。
那裏也是阿爾人向神祈禱的地方。
而在這兩年內。
利修爾也製造出來了將近四百餘枚的『堅韌符文』。
它們被利修爾賜予勇士們的獸皮衣服上,為勇士們帶來了最為堅固的防禦。
讓一些體長足有三米的野獸,也不能用利齒與利爪劃開他們的皮膚。
但阿爾人也穿的比較厚了。
因為神奇的符文雖然能抵擋鋒利的爪子,也能削減一小部分的衝擊力,可是野獸們高大體型所帶來的力量差距下,那種剩餘的力道,還是讓他們有些疼痛。
就像是被人錘了一拳。
可要是沒有神奇的符文之語。
他們知道這就不是錘一拳就好了,而是被利爪開膛破肚,被野獸恐怖的牙齒力量而咬碎骨頭。
也就是『咬合力』。
但阿爾人沒有這樣的具體概念,沒有上下顎的等等概念。
可他們也知道大部分的野獸嘴巴與牙齒,是它們身體上力氣最大的地方。
這讓他們在狩獵的時候,都是儘量繞在獵物的身後與身側,或是站遠一些,用石矛進行投擲。
石矛,也是阿爾人除自身強壯的身體以外,是他們最有力量的『牙齒』。
同樣的。
利修爾為了打造更為鋒利的牙齒,最為鋒利的石矛。
他除了白天帶領強壯的族人一同去修繕祭壇與天神之眼外。
他也在日落的時候,在兩年內的每日夜晚,在休息的前夕,為王國盡力靜心的研究着『鋒利符文』。
可是鋒利符文太複雜了。
利修爾覺得堅韌符文如果是用六百顆粉末就能排列出順序。
那麼鋒利符文則需要一千多顆,並且是更為複雜的脈絡,粉末間的空隙也是成倍的增長。
這無疑是讓難度比之前要高上好多倍。
這讓他的屋子裏,甚至是附近族人的屋子內,都被他刻有了許許多多像是分叉道路一樣的山脈地圖。
都是他之前試驗過的圖案。
實在是這兩年內他試驗過的組合太多了,多到他根本記不清自己之前都嘗試過哪些組合。
而雖然這樣重複的過程顯得枯燥與繁瑣。
但在這樣的試驗中,利修爾也發現自己對於元素的感知更深了。
就像是他之前要製作一個堅韌符文,在知道最終的圖案中,還是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去細微調動粉末,去吸引空氣中的元素物質,讓它們『住』進來。
並且一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要重新吸引再來。
可他現在一天就能做好了。
他現在能一邊排列組合粉末,一邊輕輕的撥動粉末,讓空氣中的元素物質始終順着被吸引的軌跡,不會那麼快的逃離。
讓粉末搭建成的那一刻,元素也全部住了進來。
他覺得這是屬於元素的吸引。
雖然他利沒有看到吸引的軌跡,但是通過無數次的努力,卻發現了這種若有若無的吸引現象。
這無疑讓他事半功倍。
也在減少等待元素的吸引中。
讓他對於鋒利符文的研究也更快了,可以在一天內多試驗一倍的圖案。
..
時間又過去了將近一年。
快七十歲,但體型依舊顯得健壯的利修爾,仍在努力的推演着屬於鋒利的符文。
而在狂風吹襲與無遮掩的大雨之中。
祭壇與巨人石像,以及山峰上的巨眼也不再那麼嶄新,不像是新刻上去的邊緣帶有菱角的樣子,反而在威嚴與越發神秘當中,漸漸有了一種被時間推移過後的陳舊與蒼老。
但也在這一天的傍晚。
在王國的上方,屬於祭壇的下方。
在一條回往王國的小泥路中。
伴隨着偶爾幾位阿爾人路過,又向着站在路中間的老多克打招呼。
石匠老多克卻沒有像是往常一樣熱情的回禮,而是稍微點頭之後,就帶着疑惑的表情,望着身邊一位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孩子。
這位小阿爾人,也是他老多克的孫子,更是唯一的孫子。
他的孫子看上去和其餘的小阿爾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都是一米五左右的身高,長得可可愛愛的。
唯一的差別,也就是他的孫子會更內向一點,眼睛更明亮一些。
然後有點怕生,也有點寡言。
可也在今天。
在向着偉大的眾神與永恆天神禱告之後。
老多克卻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在之前禱告的時候,聽到了他的孫子向着偉大的神說,『他今天睡醒以後,能看到彩色的空氣。』
而彩色空氣是什麼。
身為阿爾人的老多克當然知道。
無論是祖先們的傳說,還是如今真實的符文奇蹟。
以及王的元素視野,都證明了元素是存在的,是永恆的天神賜予的。
可恰恰也是這樣。
老多克不敢相信自己的孫子也能擁有祖先們的血脈!
屬於群星後裔的血脈!
這是神裔復甦的血脈!
這對於平凡的老多克來說,真的是驚嚇大於驚喜!
以至於老多克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個事,就這樣複雜的望着自己孫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爺爺..」他的孫子還不是很明確的知道『眼前的彩色空氣』意味着什麼,只是看到爺爺皺眉的望着自己。
這讓他很害怕,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以及在偉大的眾神與永恆的天神面前說錯了什麼話。
而老多克看到孫子像是做錯事一樣惶恐的時候,是忽然回神過來,有些手忙腳亂的摸着他的頭頂,安慰着他。
並且稍後帶有小心與不確定的問道:「你告訴爺爺,你真的能看到彩色的空氣嗎?」
「嗯!有的像是紅色果子樣子,還有的像..」小阿爾人點頭,又很笨拙,很缺乏形容詞的,和爺爺描繪着他所看到的空氣是五彩繽紛的。
於是老多克也不再多問,而是掃視了一圈,看向了身後,看向了祭台方向一位正準備回營地的勇士。
他的身高有兩米二左右,在普遍一米九到兩米一的阿爾人當中屬於很高的。
只是他的樣子有點難看。
「羅維!」老多克轉身喊了他一聲。
正在想着晚上回去吃什麼的勇士,當聽到有人喊他,也視線拉回,看向了前方的老多克。
「原來是老多克!」勇士露出笑容,他的牙齒少了五顆,一邊臉也扭曲變形。
這是在兩年前,他自己一人和一隻成年劍齒虎的搏鬥中,被劍齒虎的爪子拍抓掉的。
換來的是,他腰側用藤繩拴着一顆風乾的眼珠,這是那隻劍齒虎的。
他身上的符文獸皮,這張帶着花色的好看獸皮,也是劍齒虎的。
是阿爾之王!親自為他替換的符文!
這讓他感受到了無比的榮耀!
王國內還有不少姑娘們對他傾心。
至於劍齒虎的大腦還有血肉,都進了族人們的那日晚宴里。
他那日嘴巴受傷,倒是吃不了。
實誠的族人們怕食物放壞,也沒有給他留一些。
不過。
在此時此刻。
當這位強大的勇士看到前方乾瘦的老多克,當面對這位曾經的勇士,參與第一次戰役的勇士,大半輩子經歷遷徙的勇士。
當面對如今蒼老卻依舊為王國盡力的老多克。
這位強大到能獨自一人狩獵劍齒虎的勇士沒有一丁點的傲慢。
相反,他是非常敬重的快走到老多克面前,彎腰向着老多克問道:「唉!我依舊英勇的老多克,您呼喚我,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為您效勞的嗎?」
「是這樣的..」老多克面對這位對於王與部落忠心的勇士,同樣也沒有任何隱瞞,就把關於自己孫子的事情全部說出。
頓時,勇士聽到這些,也是越聽越驚訝,又時不時的看向了不敢說話的小阿爾人,偶爾提問了幾句。
小阿爾人也弱弱的點了點頭,支支吾吾的說出了彩色空氣的描述。
這直到老多克講完,小阿爾人講完。
勇士是指了指營地的方向,着急的說道:「老多克!我跑的快一些,而你現在帶上你的孫子回往你們的家,我現在就去告訴王!」
說完,勇士就跑遠了。
也沒有說先背着孩子過去,也沒有更妥善的安置等等,就這麼簡單的跑遠了。
而隨着他跑進了營地的區域,跑進了柵欄門,跑到進了佈滿房屋的營地內,又沒有理會任何一位族人的熱情招呼中,着急的跑到了營地中心。
「王!」
正在石屋內研究符文的利修爾,就聽到了一聲呼喊,看到了這位勇士着急的跑到了自己的房屋門口。
屋外正在值守的兩位勇士,當看到同伴這麼着急的喘息,看似跑了很遠,繼而也沒有上前阻攔,怕耽誤什麼要緊的事情。
只是等這位勇士緩了幾口氣,開口以後,卻不是他們所想的哪裏發生了壞事,而是直接高興的喊道:「王!老多克的孫子,能看到彩色的空氣!」
「彩色空氣?」
利修爾當聽到了王國里出現了一位能看到彩色空氣的族人時,是放下了手裏的所有事務。
哪怕是最為重要的符文研究。
因為他一直以來,其實有一種很大的壓力。
但不是對於一年多後的亞狼人是否還會來,而是擁有元素視野的自己,如果將來逝去以後,那麼符文的力量要怎麼延續?
畢竟一個雕刻好的符文,也不是無限制的可以用。
利修爾通過這幾年的鑽研,知道在刻印好的符文中,隨着元素中的跳動與流淌,隨着它的使用,符文粉末是在消耗的。
或許這種消耗很少,少到一枚符文能抵擋很多很多次攻擊。
也能在不消耗的放置中,能放上許許多多年。
但最後都會消失。
可如今聽到這件事。
聽到他們族人中再次誕生了傳承於祖先的血脈。
能再次看到元素的族人。
利修爾是高興的。
只是利修爾又怕是白高興一場,於是也鄭重的望向前來的勇士,向他再次確定道:「你是說..老多克的孫子,能看到彩色的空氣?
我指的是,祖先所能看到的元素物質!」
「王!」勇士聽到王的詢問,頓時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不敢欺騙與您!更不敢以玩笑去打擾您繁忙的事務!
我是真實聽到了老多克說起他的孫子可以看到彩色的空氣!看到元素的物質!
我也詢問過他的孫子,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我也相信曾經為王國流下鮮血的老多克,我相信屬於他血脈的孫子,是王國內最為誠實的人!
與我一樣,我們都是您最為忠誠的追隨者!」
勇士說到這裏,又遙望祭壇方向,「而且小多克是去往了神的祭壇,在謊言無法隱瞞的真實祭壇中,在神的注視下,說出了彩色空氣的事情!」
勇士說完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向着祭壇的方向深深一禮,來表達他提起神的時候,是對於神的無上敬意,而不是用神之祭壇的力量來證明他言語中的真實。
同樣,利修爾聽到族人提到神明,也再次鄭重了心情,先向着祭壇方向一禮。
等禮儀結束。
利修爾才想着小多克的事情,等再次詢問之後,當知道老多克回家時,就讓這位勇士跟着他,一同向着老多克的家中趕去。
非常相信的趕去。
因為利修爾知道。
在真實語言的祭壇上,是沒有族人敢於用謊言去欺騙。
那麼這件事情必定是真的!
包括在去往老多克那裏的路上。
利修爾也露出了最為放鬆的笑容。
畢竟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快七十歲了,或許已經渡過了一大半的歲月與壽命。
也或者不久的哪一天,他的體力也會慢慢衰落,直到最終死亡。
而新的生命誕生,再次能看到元素的族人誕生,會讓他們阿爾人延續天神所賜予的符文力量!
利修爾覺得這足夠了。
星光血脈的復甦與延續,已經讓他心中最為沉重的擔心消失了。
也等利修爾來到營地的外側。
老多克的家是在這裏,或者說,是前幾年老多克刻意搬到了這裏。
因為老多克覺得這裏離祭壇最近,可以讓他每天早晨更好的趕到,更好的帶領一些族人們去修繕,讓操勞的王在中心石屋內多休息一會。
這就是老多克的想法,對於王國的付出,對於神的虔誠敬意。
虔誠到哪怕是這裏距離祭壇還很遠,但沒有一位族人會圖省力,在修繕過後,於神的祭壇里休息。
這對於阿爾人來說,是非常不敬的。
而此刻。
利修爾在勇士的跟隨下,也來到了老多克這座簡單的石頭房子。
等走進老多克更加簡單的家裏。
老多克和他的孫子已經在屋中等待了,也正在石灶上燒着一些果子,想要招待即將到來的王。
「王!」
當看到王來至。
老多克也和他的孫子也來開了石灶,行俯身禮。
「是紅樹的果子。」
利修爾聞了聞屋裏的香味,又快走幾步,扶起了老多克他們。
同時利修爾看了一眼有些拘謹的孩子後,又看向了頭髮完全發白的老多克。
而之前,利修爾是在白天修繕祭壇,夜晚研究符文,倒是沒有怎麼刻意去觀察身邊族人的變化。
可現在仔細去觀察老多克。
利修爾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年齡也大了,於是當看到了老多克相比前幾年的容貌,如今卻更加蒼老以後,也是心中嘆息一聲。
利修爾知道,老多克是在修建祭壇的事情中,親力親為的太多,操勞的太多,也老了太多了。
「老多克。」
利修爾拉着老多克的手掌,能感到老多克曾經有力的雙手,現在已經乾枯無力了。
這一切的血肉與年輕的勇猛,都奉獻給了王國,奉獻給了阿爾人。
「王國將永遠銘記你的奉獻!銘記你在戰爭中付出的鮮血,銘記你修建神之祭壇的虔誠之心!」
利修爾放下了老多克的手掌,又緩緩的欠腰躬身,向老多克表達了身為王的敬意。
老多克也沒有躲開,而是仿佛孩子般的笑着,接下了王的這個禮。
他覺得王的這個禮儀,已經完全填補了他的一生辛勞,也足夠他用剩餘的生命去為族群繼續貢獻。
但現在要說的是他的孫子,他唯一的孫子。
擁有群星後裔血脈的孫子!
所以把很多事情看的很淡的老多克,很快就把這個剛凝聚起來的感動氣氛打散,並拉起了旁邊不敢說話的孩子。
「他是小多克。」老多克露出滿臉皺紋的笑容,摸着小多克的頭頂,「王,您知道的,他的父親在八年前,在第二次與亞狼人的戰役中逝去了。
所以我將他父親的名字給予了他。
因為我想讓小多克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是王國里最英勇無畏的戰士,為我們的王國奉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