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六宮的妃嬪要去景仁宮請安,比以前的坤寧宮遠不少路。
只好起得更早些。
這樣免不得心裏都有怨言。
卻也多了許多人偶遇的機會。
今天錦繡出門後不就就遇見了海蘭珠和方選侍。
海蘭珠和方選侍雖然是一個宮,但彼此氣場不合。都說禁室培養感情,她們兩個因為學習宮規禮儀,被封閉式培訓五天後,徹底互相厭惡。
海蘭珠嫌方選侍輕浮妖氣造作,方選侍嫌棄海蘭珠是虛偽心機外族藍眼睛美女。
經常就是上班一起走,下班一起回,彼此顧着個禮節,不鬧在面子上。
當海蘭珠見到錦繡,激動得一路小跑着從後面追上去,直接扔下了方選侍。
「怎麼樣?姐姐告訴你的秘訣好不好用?」海蘭珠眨巴着藍色的大眼睛,挽着江錦繡的胳膊調笑着。
江錦繡想到前天晚上的一幕幕,瞬間羞紅了臉,發出微不可聞的「嗯」的一聲。
海蘭珠憋住笑,沒想到自己想要坑人的,結果倒是成就了對方一樁美事。
她撫摸着下巴,一本正經地問道:「終身難忘的第一次吧,快說要怎麼樣感謝姐姐?」
這可把江錦繡難住了,抬起頭無比認真地說:「姐姐這麼漂亮,妹妹那裏有幾匹蘇錦的布料,送給姐姐做幾身衣服可好?」
海蘭珠搖了搖頭,然後一臉興奮地說道:「衣服我不想要,能不能請我去你們桃蕊宮吃頓飯?宮裏的飯菜太難吃了。好羨慕你們桃蕊宮有小廚房。」
誰知道後面傳來方選侍淡淡的聲音:「宮裏嬪位以上就有配備小廚房的資格。得看皇上喜歡不喜歡,給不給配。熙容華以前做婉儀的時候就有。」
江錦繡皺了下眉頭,抬眼看向海蘭珠:「婉儀姐姐,你別生氣。桃蕊宮有小廚房,是因為臣妾姐姐病了。」
海蘭珠倒是絲毫不介意,笑着說道:「姐姐雖然來自草原。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會不懂。這後宮就是但憑皇上的喜歡。皇上喜歡誰就對誰好。妹妹,你說是不是?」
江錦繡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十分嚴肅地說道:
「皇上喜歡自然會有很多賞賜。但姐姐得了小廚房並不是因為受寵,而是因為她品行高尚。如果以後有其他人也像姐姐這樣做,太后和皇上肯定會一樣另眼相待,賞賜有加。我姐姐說了,想要什麼,要靠自己爭取,不要去嫉妒別人。」
這樣的話,她記得已經說過一遍了。
為什麼她都明白的事情,其他人都不明白。
這段話堪稱話題終結者。
海蘭珠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意識到江錦繡在為自己說話,不僅巧妙地把話題轉移開了,還毫不手軟地回擊了方選侍。
愈發地喜歡江錦繡,眨巴着藍色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說道:「妹妹說得就是好~我們要靠~自己爭取~錦繡~你說對不對?」
然後用眼尾的餘光瞟着身後的方選侍,故意嘆了口氣:「人比人真是氣死人,有的人呀,她想爭取都沒機會,只能幹着急,氣得眼睛都發紅。是該好好學一學了!」
江錦繡沒想到海蘭珠諷刺得這麼直接,有些不安地看向後面。
但海蘭珠笑得肆無忌憚,似乎根本不把方選侍放在眼裏。
她現在是淑芳宮的主位娘娘,巴不得方選侍以下犯上,她好逮着個機會,好好教訓一頓。
江錦繡同樣不喜歡方選侍,但見到海蘭珠如此這般,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她總覺得作為外族人的海蘭珠這般高調行事,總會惹出禍端來。
還是遠離些比較好,免得因為自己的蠢笨,連累了姐姐。
故而低下頭沉默不語。
但海蘭珠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又起了個話題:「妹妹,如今宮裏有兩位娘娘懷孕了。你說我們會不會也有可能懷上?」
江錦繡低着頭,滿臉通紅地小聲說道:「不知道。」
她們經過坤寧宮時,江錦繡停下身子,跟海蘭珠說:「婉儀姐姐,你先走吧。臣妾想要給皇后娘娘行個禮。」
說完,就在坤寧宮門口的石階上,給皇后娘娘跪下來,畢恭畢敬地禱告:「皇后娘娘,淳常在給您請安。臣妾祈盼您早日甦醒過來,恢復健康。」
在江錦繡心裏,一直感念着皇后娘娘對她的好,發自內心希望皇后早日康復。
看在海蘭珠眼裏那就是心機,會整活。方選侍眼裏就是虛偽,做樣子。
海蘭珠默默地跟着江錦繡一起請安,說了類似的話。
恰好被一宿沒睡的璟妃看見。
「呦。兩位妹妹對皇后娘娘這般孝心呢,本宮看着都感動。皇后娘娘身邊正缺少人照顧。要是真這般孝心,就每日去伺候着皇后,皇后說不定就會早點醒了。」
當然用的是激將法。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每人欠她五百萬。
海蘭珠下意識地扯了扯江錦繡,暗暗提醒她不要上當。
兩人齊齊垂着眼眸對璟妃行了禮。
璟妃腦子一轉,打量了兩人一番,頓時有了主意,「夏嬪八百年接一次駕,就有了身孕。兩位妹妹也都伺候過皇上了,說不定也快了。本宮準備一會兒早會後去看看夏嬪,你們就跟着本宮一起去。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她們兩人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能被璟妃看上,可沒什麼好事,只能硬着頭皮,謝恩應下了。
兩人跟在璟妃後面走着,就像是璟妃的儀仗。
璟妃走得慢,她們也不敢走快。就這麼踩着點,到了景仁宮。
因為和妃是大會主席,璟妃跟她平級,卻要坐在她的下首,讓璟妃很不爽。
和妃就知道璟妃今天一定會來,笑眯眯地站起身,走到璟妃身前,柔聲寬慰,「璟妃妹妹,步行這麼遠,辛苦你了。墨玉快給璟妃娘娘上茶。」
聲音有些沙啞。
「謝和妃掛心。比本宮年齡大,就是會體貼人,關心人,」璟妃笑着坐下,「和妃你怎麼嗓子都啞了。是誰惹着生氣了?
全場面露深不可測的笑意。昨晚的事,幾乎全部傳開了。
「有勞妹妹掛心,可能是本宮被子沒蓋好,着涼了。」
和妃淺淺一笑,十分淡定。
「昨日璟妃妹妹沒來,可錯過了一個天大的喜事。夏嬪妹妹她懷孕了。本宮想着,姐妹們都是一起從潛邸過來的,一會兒去看看夏嬪妹妹。璟妃覺得呢?」
璟妃喝了口茶,才不緊不慢地說:「剛剛在路上,本宮也在想着這事兒。夏嬪妹妹初有身孕,皇上還沒去看,昨晚歇在姐姐那兒,想必呆着高興。只是夏嬪妹妹那邊恐怕就不好受了,想着一會兒請安結束了,該先去看下。如今姐姐想去,正好一塊兒。」
皇上不去看夏嬪,都是你在使壞!
和妃頓時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不軟不硬地回了句:「本宮哪能左右皇上的心思,昨天第一時間跟皇上太后都送去了好消息,不過都是盡好本分罷了。」
皇上看不看夏嬪關我什麼事?
璟妃沒有接話,看了眼謝才人上方的位置:「那個空着的位置,是福貴人的?皇上對福貴人真是寵愛得很呢。這才不過十來天,就已經連升三級,竟成了新人裏面位份最高的。」
冷笑着掃了眼謝才人和葉才人,「不像有些人進來時多風光,位份比誰都高。論模樣也不差,家世背景樣樣都強,如今倒不如了。」
從桌子上拿起一沓紙,拿起來揚了揚:「就說寫個會議紀要的事,做起來都這麼費勁,害得本宮看了一整宿都沒睡,給你們改格式,改病句。你們這態度,這能力哪裏趕得上人家福貴人半分。人家那可是七步成詩,三天晚上抄出六冊詩集,本本都工整漂亮。都給本宮學着點。」
對,她就是給江月白拉仇恨的。
畢竟一大早就有人打小報告,天不亮就見到江月白從養心殿出來。
看樣子沒刷牙沒洗臉。
璟妃聽到這消息實在沒忍住,連帶杯子和杯盞,碎了五百兩銀子。
心裏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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