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說:「頑疾如暗夜。」
久病之人身困其中,長年累月不見陽光的心,終究與常人不同些。
隨着時間的推移,有人懦弱,有人偏執。
雙玉便是後者,而且是披着謙謙公子外衣的後者。
與這樣的人相處,越是防備,越容易引起對方的疑心,倒不如極致的坦誠。
簡單來說,就是不把他當外人。
沈雁歸後退拉開距離,高抬腿朝他胸口踹了一腳,「你醒醒!」
黑暗和酒一樣,能壯慫人膽。
「呼——」
沈雁歸從腰間摳出火摺子吹亮,「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呼延玉尚未站穩,下意識伸手去擋臉。
聽到帳中響動,虛緹蒲弋衝進來,緊張道:「公子,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沈雁歸感覺到帳外還有人。
她餘光快速一掃,這是個雜物帳篷。
按照營地的佈局,這帳篷應該在最外圍,靠近林子,巡邏的士兵很難過來。
所以外面,是他的暗衛。
呼延玉側臉朝門口的蒲弋,嚴厲道:「滾出去!」
沈雁歸倒覺得,他這一聲,是在制止他的暗衛出現。
那一瞬的響動,若是兩個人,便是尋常高手,若是四個人,還那般輕微,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小姐,公子原就身子弱,服毒以後更是每況愈下,他一心為您着想,您怎麼能對他動手呢?」
「住口,蒲弋!出去!」
虛緹蒲弋哀怨地瞧了眼沈雁歸,行了一禮,去了門外。
「卿卿。」
呼延玉還想往前,沈雁歸便將火摺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火苗躥到他眼下。
「卿什麼卿?我現在已經認字了,卿卿是只有夫君才能叫的,你叫什麼叫?」
果然有了光,人便有了理性。
呼延玉的語氣又回到從前,只是有些不甘心:「墨承影從小就這麼叫!」
「誰讓你小時候不好好念書,你若一早告訴我,我必得將他舌頭給拔了,不許他胡咧咧。」
卿卿打小便霸道,說理也只說自己的理,眼下這語氣,同呼延玉認識的舊人,並無分別。
他無言反駁。
可是她先前的反應,確實叫他起了疑心。
呼延玉不能不確認,「姐姐對我這麼凶,是在掩蓋心虛嗎?」
沈雁歸白他一眼,「你腦子沒帶過來,眼睛也沒帶過來嗎?青霜呢?我的青霜呢?!」
「我走了,攝政王會放過青霜嗎?會嗎?她會死的!會死得很慘的!」
她反客為主,步步前移,「你說你沒閒着,佈置了兩個月,怎麼這兩個月也沒想着送信給我,沒想着要把我的青霜找回來?」
呼延玉很歡喜卿卿同自己無理取鬧,他退步,仿佛在陪她玩着什麼兒戲。
「姐姐,我不是不想送信給你,實在是送不進去——你放心,等我們離開大夏,我會給你和阿娘配百人伺候。」
「那青霜呢?」
「她不過是個下人。」
「下人?虛緹蒲弋也是下人,我現在把他綁起來,丟進水牢,你同不同意?」
「能為主人而死,是他的榮幸。」
沈雁歸:「」簡直沒有人性!
「我不管,反正我要青霜。」
沈雁歸將火摺子往他懷中一按,麻溜往空地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問道:
「你今晚叫我過來做什麼?」
呼延玉臉上帶着隱隱的笑意,握着火摺子仿佛握着她的手,「原想着告訴姐姐離開的計劃,讓姐姐配合我,現在看來,一時走不了,也沒必要說了。」
沈雁歸心中有些懊悔:應該先騙他說計劃,再拿青霜說事兒的。
但她不死心,追問一句,「什麼離開的計劃?」
「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呼延玉沒有回答,「等等過段時間再走,也一樣。」
過段時間,便是要改計劃?
沈雁歸故作欣喜道:「你知道青霜在哪裏?」
呼延玉是不在乎青霜的,但是卿卿想要的,他總要努努力。
而今王府重要人物都離開了,圍獵來回至少一個月,他的人將王府里里外外翻一遍,總能尋到蛛絲馬跡。
只是尚未開始的事,呼延玉也不願多說。
他搖頭道:「找不到青霜也沒關係,沒人下令對她動手,她也不會有危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帳外遠遠傳來一些動靜,虛緹蒲弋掀門而入,「公子、大小姐,營地忽然亮了火把,加了好幾隊巡邏的侍衛。」
秋綏和冬禧原是悄悄跟着沈雁歸的,他忽然將自己拉走,必然也是讓暗衛故意將她二人引去別處。
以她兩人的性子,跟丟了主子,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了景明。
沈雁歸心下有些惱:速度也太快了,自己還什麼重要信息都沒問出來呢,他就來了。
呼延玉掀開帘布瞧了一眼,帶着嘲諷道:
「他在找你。」他也配找你?
他放下帘布,看向沈雁歸,「開獵之後,姐姐你要想法子離墨承影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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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要對景明動手。
「你想殺了他?」
呼延玉對卿卿的反應,有些不滿,「他這般折辱姐姐,姐姐難不成還要心疼他?」
「他死不足惜。」
沈雁歸下意識看向窗外,生怕這句話被墨承影偷聽了去,「可他是大夏攝政王,他現在死了,朝堂會亂,朝堂一亂,百姓就會跟着受苦。」
「老百姓只要有飯吃,才不會管誰當皇帝。」
何況,他墨承影也不是皇帝。
呼延玉看着火苗道:「姐姐不過一介女子,何必去管天下?大夏再亂,我總能保姐姐一世無虞。」
這大概就是雙玉和墨承影的區別吧。
在雙玉眼裏,自己是該躲在男人背後的區區女子,應該接受男人的施捨,默默在後宅相夫教子。
若自己只是安心後宅的小女子,或者早一些,哪怕只早三個月,自己被沈家磨去了稜角,他這番話,也能叫自己感動。
可是現在
沈雁歸從袖中拿出一枚小藥瓶,「雖說血竭無解,總能緩解,這藥你每日早晚各服一粒。」
她將藥遞過來,呼延玉接過去,鄭重得好似什麼重大儀式。
呼延玉緊緊握着藥瓶,「姐姐,我就知道這天底下,再沒有人比你更關心我。」
「圍場裏外都有重兵把守,別做傻事,我不想你為了我再受傷害。」
沈雁歸充滿期待,希望他多少能夠說上那麼一句與計劃相關的話,可他只是道:
「姐姐放心,我必然是做了萬全準備才過來的,他就算死了,也引不起什麼大亂子。」
帳外腳步聲漸近,沈雁歸將他手裏的火摺子吹滅,「你躲在裏面,不要出來。」
她自走出去,感覺頭髮似被什麼勾住,腳步當下停住,伸手捂了一下,似乎少了什麼。
出門才走兩步,墨承影便着急忙慌過來。
「王爺」
沈雁歸正想說些什麼,好將這個戲收尾,墨承影的目光先掃了她全身,確認無事,一句話不說,直接捧起她的臉。
帳中呼延玉手指將窗簾掀開一隙。
正好瞧見他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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