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的判斷沒有錯,在一眾嘍囉中,很快出現了幾個拿火器和弩的人,到處搜尋目標。
「我知道咱們的禁甲令就是個擺設,禁止軍用槍械和弩的法令,也就是照抄中原,其實實行不下去。」郭康趁着躲回去的功夫,向郭破奴吐槽道:「但這不就是一個黑幫麼——哦,還是個小黑幫的一部分。他們怎麼搞到這麼多東西的?」
「誰讓這是大都。」郭破奴不以為然:「能在這裏經營起勢力的,多多少少都和貴人們有些聯繫。那禁令當然沒用了。」
「哎,真麻煩。」郭康搖搖頭,瞅了瞅旁邊,又有個拿着短管手炮的人跑過來,抬手一箭把他射翻。其他人依然沒找到攻擊來源在哪,還在到處亂竄。
而郭破奴的速度比他還快了很多。郭康看了她片刻,發現她每次只要露頭,就肯定能擊斃兩三個人。唯一影響她殺敵速度的,大概就是要防範敵人射手,否則以這種平均下來大概每秒一箭的射速,面前這一片敵人,很快都能被她清空。
郭康漸漸覺得,這嘈雜的環境,也不那麼讓人緊張了。
他在這裏生活了好些年,經常需要出席人數眾多的儀式和宴會。因為長輩們普遍認為,他是這一代最能說的人,所以有時候還得作為代表,發表些禮節性的言辭。所以,對於人多嘈雜的環境,他已經不怎麼怯場了。
但這種對面人數眾多、而且都氣勢洶洶想殺死自己的氛圍,確實能給人頗大的壓迫力。哪怕知道自己這邊不會輸,也總是忍不住想拉開點距離,擔心被人包圍。
他能堅持到現在,主要是自己的責任心在起作用。畢竟整件事都是他自己提出和策劃的,親臨一線也是為了給其他人堅定決心,讓大家看到他是要認真推動這件事,而對自己提出的要求。說實話,和勇氣反而沒什麼關係。
而且,雖然雙方的距離其實不算遠,但射箭殺敵的壓力,比剛才面對面的格鬥,還是輕鬆了不少。
大致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後,他覺得,這種適度的緊張感反而是好事,能讓他發揮出更大的力量——剛拿到這張弓的時候,他還覺得比較硬,但現在卻沒什麼感覺了。
哪怕知道這是心理作用,真正拿起弓瞄準敵人的時候,也沒心情想這麼多。
他繞着這一帶的窩棚,不斷轉移位置。對方雖然人多,但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有幾個人傻乎乎地拎着鐵叉和斧頭過來追他,都被郭破奴從背後輕鬆射死。而他則到處搜索關鍵敵人,看見有似乎在指揮別人的,就給人來一箭。
這張弓的好處,是力道比較強。給它配的箭矢也又長又粗,在這個距離,打穿那些破爛鎧甲綽綽有餘。
大部分幫眾雖然也在竭盡所能積攢護具,但他們穿出來的,無非也就是些加厚的皮革和不知道哪來的生鏽甲片,有人甚至把木板綁在身上,都算是個甲冑了。面對這種障礙,當然問題不大。
就算真的有正規鎧甲護身的頭目,瞅准薄弱處射去,也基本都能一擊斃命。靠着這個辦法,他接連射殺了好幾個最明顯的目標,讓敵人更加混亂。
當然,心裏沒底的其實不止他。大部分敵人,也同樣害怕他們。面對攻擊,很多人第一反應不是還擊,而是找地方隱蔽。
郭康在各個路口遇到的敵人,也不會都立刻衝上來——大部分人看見他,反而會縮回去,試圖和他對峙,然後喊其他人先沖。一旦打頭的人被郭康射死,剩下的幾個也會立刻逃回去。
敵人出現混亂之後,對面木柴堆背後的兩名騎士,跳了出來,直接衝進敵人隊伍里亂砍。他倆相互掩護,靠着一身重甲,居然讓一大圈的敵人都沒法近身。
敵方也有拿着弩和火槍的射手,但這地方是塊平地。那些竹子窩棚,質量低劣得根本沒法站人,所以也找不到可以居高臨下、隔着人群射擊的位置。想攻擊他倆,只能儘量靠近些。但只要離得近了,一露頭就會被郭破奴射死。
唯一算得上高處的,大概是那座垃圾山。也確實有人往那邊跑,想登上去看看,但來一個人,就被垃圾堆後面的神父錘倒一個。損失了兩個人之後,幫眾們就只拿自己的土造弓箭,往這邊亂射,再也不上前了。
而且,敵人的應變能力也非常糟糕,就會一群人擠來擠去。要麼大家擠在一起向前,要麼爭先恐後地後退。不但沒能發揮人數優勢,還相互妨礙,武器都揮不開。很快,他們就喪失了信心,一鬨而散了。
隨着指揮者陸續倒地,大部分幫眾放棄了圍攻目標,開始本能地逃竄。郭康於是又來回看了看,想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要跑路了。
不過,他轉過一個窩棚,剛探出身看,突然發現有人跪在路邊。看到郭康,那人立刻抬手一刀,斜砍過來。
好在郭康提前就有防備,立刻縮了回去,讓他劈了個空。那人直接跳了起來,趔趄着撲過來。郭康這才發現,這就是剛開始被郭破奴射倒的那個首領。他只是腿上中了箭,沒有被射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裏,正好被自己撞上了。
這個距離,郭康也來不及拉弓蓄力,他再次退了幾步,把弓箭丟到一邊,趁對方一瘸一拐比他慢,伸手掏出槍,對着那人胸前,直接扣動扳機。
片刻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別說郭康,連那個首領都愣了下。不過兩人很快都反應過來,郭康一把將手槍丟了過去,直接砸到他臉上。那個手柄別的不說,確實又重又硬,直接把頭領砸的一聲慘叫。
趁這個機會,郭康拔出劍,撲上去就要刺。而對方在生死關頭,也顯現出了極高的韌性,忍着痛再次揮刀,想和郭康拼個同歸於盡。
郭康連忙側過身,讓他的刀砍在厚實的胸腹甲冑上。這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力道極大,雖然沒有什麼傷害,但還是把他抽的後退了一步。而郭康的劍也扎在他胸口的鐵甲上,用力一頂,還是沒法進入,只能趁勢收回來。
不過,對方比他還要兇狠,也不管那條傷腿,再次沖了過來,俯身砍向沒有護甲的小腿。郭康再退,他也再次揮刀上撩。似乎是打上了頭,動作越來越快,根本不留反應的機會。
正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衝來,把郭康擠到一邊。他連忙看去,見郭破奴伸起胳膊,用臂甲直接盪開這一擊。頭領轉動手腕,想繼續斬擊,但郭破奴迎面衝上去,一劍從斜上方插進他的喉嚨,劍尖破開整個脖頸,在背後露出長長一截。
頭領的刀嘭地一聲掉在地上,身體抽搐了一下,跪倒在地上。郭破奴抬腳踹在他胸前,抽出劍,反手對着脖子猛地一揮,頭顱便飛了出去。
街道盡頭,一群幫眾正想往這邊趕,見到此景,立刻一鬨而散,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跟着爹練了這麼多年,都練了什麼啊。」郭破奴一把將郭康拽過來,數落道:「怎麼碰上個瘸腿的混混,都能被人壓着打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郭康還在發愣,聽她一說,趕緊去撿自己的槍。
那東西飛得不遠,郭康拾起來,擦了擦上面的灰,熟練地打開火藥池上面的蓋子,仔細一看,立刻叫道:「哎呦,火繩怎麼滅了!」
「我問你跟爹練了什麼,你給我說火繩滅了。」郭破奴無語道:「這麼多年就練了搓火繩是吧?還沒練好?」
「這,這,這是意外。」郭康這回真的不好意思了,只好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了」
「哎——」郭破奴撓撓頭,又嘆了口氣。
她回頭看向垃圾山對面,只見幫眾們已經失去了堅持下去的意志,開始分頭逃跑。眾人按照計劃,也沒有去追。
他們小心地搜尋了下周邊,收拾了幾個試圖藏在這裏的幫眾,就回到倉庫那邊,準備下一步計劃了。
我們這個沒有魔法和內力之類的世界裏,射箭最快的記錄,是4.9秒10箭、0.67秒三箭。
(據說手裏夾着三支箭這種方法,是射速最快的,古人和現代人的經驗都是如此。箭多了就慢下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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