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漢末篡江山 第七回 向西行陽翟探親

    過了大寒,再有十日便是正旦。一筆閣 www.yibige.cc這之中,臘月二十三,二十四家家戶戶便要「除塵」。羊安便是在二十四日晚上得到臧霸劫囚成功的確切消息,泰山郡發了緝捕文書。

    陳辰帶來消息的時候,羊安正在房中練字,蔡邕是漢末有名的書法家,羊安自然得他傳授。待羊安聽聞消息後,想起自己的籌劃:人對於偶爾發生的突發性傷害性事件是來不及恐懼的,比如羊安前世經歷的車禍。但對必然發生的未知性傷害事件卻充滿恐懼,比如後事流行的密室逃生。所以他故意打草驚蛇,激發差役的恐懼心理,再人為製造環境和聲音效果來放大這份恐懼,加之差役多由鄉勇組成,效果必然不差。這便是攻心為上,也是利用前世的知識。想到這裏,心中不由感嘆,臧霸啊,臧霸,我能做的都做了,後面就看你自己了。

    之後坊間也是沸沸揚揚,各種小道消息絡繹不絕,更有甚者牽扯出了鬼神的說法,羊安自然是不屑一顧。期間,倒是昌豨來找過羊安,詢問臧霸之事,語氣中頗有責怪,他家就在東平陽,往來方便。羊安自然是裝傻充愣,驚訝的表達自己具不知情,昌豨這才信以為真。

    到了除夕這日,家家戶戶早早的掛着大紅燈籠,大門上畫着神荼和鬱壘。街道上,人們跳着儺舞,燒熟的竹子時不時的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這便喚之為爆竹。無論在哪個時代,春節對於中國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節日,這不僅僅是一種傳統,更是一種情懷,後世無論身處何方,人們都會慶祝春節,只因為他們都是炎黃子孫,中華兒女。

    羊安來這個時代的最初四年是在服喪中度過的,先服父喪,再補母喪。直到第五年才算過上一個完完整整的春節,不過漢時民間可不興給壓歲錢,豪族之中也沒有必給的約定俗成,按照羊儒的扣索性格,自然是不會有的。對於這些羊安並無所謂,倒是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九日,泰山郡發佈了來自朝廷的全國通緝告示。也是,此地雖距洛陽千四、五百里,但官府自有快馬驛傳,往返也就五日,何況殺官劫囚都是重罪。

    晚上,自然是要飲宴,羊續早於三日前便帶着一家老小到了平陽城,年初他又喜得麟兒,取名耽。飲宴前,羊儒先是帶着一眾兒孫祭祀先人,而後眾兒孫依次向長輩敬酒祝壽,再依次飲酒,是謂飲酒禮。酒與平日裏也有差別,是用椒、柏釀成的椒酒和柏酒,這酒雖香,但口味怪異。當然,年歲小的孩子自然可以茶湯代酒,可這漢代的茶湯嘛,哼哼,羊安發誓不會再飲第二次,所以選擇飲酒。

    今年羊儒倒是一反常態,給羊府的眾孫輩發了壓歲錢,自然也包括了蔡家二女和盧珏、陳辰。待眾人高高興興的收了壓歲錢,晚宴便開始了,羊儒自是端坐正中,蔡邕居其右首,羊續居其左首,其餘眾人依次相對而座,各有一案。菜自然是不差,牛腹肉拌筍尖、煮山雞、烤裏脊、燴鯉魚片之類的,平日裏可是嘗不到的。當然依羊家的實力,什麼鹿胎、豹胎、熊掌啊,自然是不用想,這些本就是難得一見的食材。不過對羊安來說,這些食材自然是純天然、無污染的上品,但礙於技術問題,漢代的鹽味苦,這菜的味道麼自然要差上很多。

    菜過五味,眾人先後散去,堂中只留羊儒父子和蔡邕三人。古人好酒,蔡邕更甚。三人又是一陣推杯換盞。羊府的孫輩們則聚在府外燃爆竹,羊安站在一邊若有所思。

    「三郎,何不同樂?」站在身邊的陳辰問到。

    半晌,羊安才指着嬉鬧的眾人道:「此間少年擔風袖月,吾甚羨之。」

    「三郎亦是少年,何有此念?」

    說起來,在羊安眼裏陳辰有超越年齡的成熟,和自己不同,陳辰是地道的漢人,雖說古人早熟,但陳辰性格沉穩,又不苟言笑,完全看不出只是十歲不到的少年。也許是天性使然,又或者是自小和羊安一起長大,近朱者赤?羊安不確定答案,當下卻有笑着說:「汝自幼與吾一同長大,吾自是不喜玩耍,倒是累得汝也少了少年樂趣。」

    陳辰見今日羊安答非所問,思維跳脫,一時不知其用意,只能見招拆招:「辰自幼便不喜玩耍,平日裏隨父親舞刀弄槍,山中狩獵,便覺樂在其中。」

    陳辰說完,見羊安沒有回應,似陷入沉思,良久才擠出一句:「貓兒,其事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陳辰聽羊安這麼說突然覺得有些惶恐,侷促的說道:「辰亦當三郎是朋友,然…」他頓了頓才說出後半句,「尊卑有別。」他和臧霸、孫觀他們不同自幼長在羊府,從小耳濡目染,自然是曉得士族中的長幼尊卑。

    「是啊,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羊安又何嘗不知道。他自來到這個時代,便已經知道了時代走向,他努力讀書,便是希望在未來的亂世中求一條生路,但也讓他心中有了很多的情緒,很多的想法,好的,不好的。他能信任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三個半:羊儒算一個,郭媛算一個,但這兩個都是他名義上的長輩,又長期受封建思想薰陶,自然是沒法和他們交流。另外陳儁算半個,還有一個便是陳辰,羊安很想把他當朋友來相處,然而身份上的差異終究讓兩人之間有一道鴻塹。他方才先用的文言示以羊府少爺的身份,而後一句,則是真心實意的朋友身份,而然這鴻塹可沒這麼簡單被逾越。


    「哎!」羊安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強烈的孤獨感四面侵襲,不禁讓他想念起前世的家人,心道一聲: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吧。

    漢代除夕晚上有守歲的習慣,不少人都是徹夜不眠,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年初一,家家戶戶會把昨夜晚宴的剩飯剩菜撒在街上,大概是圖個年年有餘的口彩罷。

    早在春秋之時,人們便已經有了正月十五吃元宵的習俗。而真正定義為節日,雖然眾說紛紜,但大致是在西漢文景之時。漢代的元宵雖遠沒有唐宋時「萬人賞燈,飲酒對詩」的景象,但也是熱鬧非凡,賞花燈,吃元宵自然是不用說,最關鍵那天基本是大漢朝一年四季為數不多的沒有宵禁的日子。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族小姐姐們都會在這一天出門賞燈,有的還會私會情郎。而大齡男青年們則在這天,趁着姑娘們都上街的機會,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對象。所以元宵也被認為是這時候的情人節。

    二月二,又稱「龍抬頭」,《周易》裏稱之為「見龍在田」,因仲春時分,東方七星宿組成的蒼龍剛露出一角而得名。同時,二月二日也是「土地神的生日」,這一天代表的農耕的開始,所以人們會舞龍祈雨。古人受限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傳統觀念,平日裏並不能隨便理髮,然每年的這一天則沒有這個禁忌。這天理髮還有個美稱,曰:減龍頭,寓意鴻運當剃頭。到了晚上,羊儒把羊府上下所有的奴婢、僱農聚在一起飲宴。席間菜色雖沒有年夜飯這一頓的精緻,但也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是謂:頭牙(頭牙、尾牙同稱為打牙祭)。漢代民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頭牙這天,主人家會把雞頭朝向想要解僱的下人的方向,好心的羊儒自然是一早便去掉了雞頭。

    二月三日一早,羊安便出發了,郭媛嫁入羊家後已有近十年,期間因為楊繼夫婦先後亡故等原因,便一直沒有回過娘家。年前郭媛找羊儒商量,羊儒也是通情達理,一口便答應了。此時羊府上下具在府外相送,眾人皆是依依不捨,蔡琰早就哭成了淚人。

    自家孫兒第一次出遠門,羊儒是最不放心的人,他先叮囑盧全再檢查下路上的一應物什,又和陳儁說到:「文英啊,此行安兒便託付於你了,一路上還需你多家照應。」

    「羊公放心,儁必不辱使命。」

    「三郎,此行遙遠,一路上照顧好你媛娘。」待陳儁答完,羊儒又吩咐起羊安,「凡是莫要逞強,多於你陳師商量。」

    「孫兒理會的。」

    「一路上莫要光顧玩耍,回來時,便要考校你功課。」說話的是蔡邕,同時已經遞上兩卷書簡。

    羊安接過,一看是兩卷《獨斷》便明白蔡邕用意,卻打趣道:「先生,弟子其實想要《青衣賦》。」

    蔡邕聽聞,自是哭笑不得,當下一個暴栗故作嚴肅道:「劣徒,竟調笑起為師來了。」

    羊安嘿嘿一笑,卻聽到蔡琰哭哭啼啼道:「小師弟...你要早些...早些回來...」然後便是哇的一聲,這哭的是一個梨花帶雨啊,一邊還抹着鼻涕抹着淚。

    羊安哪裏不知道她心思,便套着她耳朵說着:「小師姐,莫要再哭啦,你若再哭,師弟我便不回來了,若是不哭呢,師弟便早點回來,還給你帶石蜜吃,可好?」

    蔡琰聽後,立馬便不哭了,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淚也抹乾淨了,雙手疊在背後,強忍着傷心,卻又略帶哭腔的說着:「小師弟...琰兒不哭...你要早日回來...給琰兒帶石蜜...」

    羊安差點被蔡琰逗笑,卻也不忘臨走前調戲一下小媳婦兒蔡琬,不等她開口便已在她耳邊小聲道:「大師姐,此時你心中所想具在我心裏,你若多掛念我一分呢,我便早一日回來。」只說的蔡琬面紅耳赤,這讓他早回來也不是,晚回來也不是。

    盧珏不合時宜的把母親做好的食盒遞給陳辰,又吩咐未來小叔子照顧好主家母子。郭媛也是和眾人一一告別,便和羊安搭上了牛車。此行陽翟,西行千二百里。



第七回 向西行陽翟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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