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攙着宋從安蹲在角門的牆頭上,角門早就被二人打開鎖變成了虛掩的模樣。
「這道角門連着庖房,是平日裏送水送菜走的,沿街的官邸院落幾乎都開了這道門,掌柜的!可真有你的!」
宋從安剛想說話,卻見連英比劃了禁聲的手勢。定睛一瞧見黑暗中閃過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緊貼着牆邊一步三回頭,借着月光只依稀看清是個丫鬟的打扮,二人蹲在牆頭低着頭看身影一步步從腳底下挪過。那身影路過之時宋從安分明聞到一股子濃厚的香氣。
是夏雲冉沒跑了!
她果然來了!
瞧着夏雲冉推開門那副驚喜的模樣,小跑着遛進了王府,二人這才從牆頭上跳下。
連英雙手環胸撇着嘴:「掌柜的,這位夏姑娘也不想想大半夜的為何角門會虛掩着?她就沒想過是別人下的圈套?」
上一世元澈立為皇后之人是夏雲蘅,她只知夏家有兩位小姐,對夏雲冉這個人並不熟悉;而她先前的為難也都在明面兒上,即便做了也總是會露出些馬腳難不成後頭還有人指使?宋從安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忽然手臂被撞了幾下,連英輕聲呼喊:「掌柜的!夏雲冉摸進庖房了!還捏了一把刀出來!她想幹什麼?」
當初要元顥傳出夏雲蘅醒了的消息,就是算準夏雲冉會搞些小動作,她好從中找出破綻證明清白,可瞧見夏雲冉從庖房內摸了把菜刀心頭也
是一震:「應該是自保罷,怕被人發現了,咱們快跟上,看看她要去哪裏。」
只見夏雲冉躬身垂首隻顧低頭走路,有巡邏的府兵瞧見她便側身行禮,舉止行動跟府中的丫頭並無一二,有人盤問幾句她也都安然應付了過去。
「這位夏姑娘到底還是長了些腦子,知道換身丫頭的衣服掩人耳目。」
眼看就要到夏雲蘅所住的院子,宋從安深吸了一口氣:「咱們快些跟上罷,免得將人跟丟了。」
夏雲蘅的小院比起王府內其他屋子要安靜許多,夏雲蘅受傷之後夏家送來了兩個二等丫鬟服侍,此刻正守在門前。夏雲冉走到院門前就被攔下,不過只片刻的功夫後其中一個丫頭便引着她進了院子。
房門打開,蘭翹打着哈欠從屋內走出,看清眼前丫鬟打扮的夏雲冉明顯倒吸口氣,捂着心口小聲詢問:「二小姐怎這樣過來了?」
夏雲冉推開蘭翹胳膊就往裏頭沖,邊走邊道:「王爺說姐姐大好了,叫我來探望探望。」
眼睛在房內掃視一圈,就瞧見了碧紗櫥床榻上的夏雲蘅,她額頭上海纏着白色紗布,臉色也白得厲害,只聽她輕哼一聲:「外頭鬧得這般厲害,姐姐倒睡得香。」
蘭翹趕忙上前,擋在二人中間:「二小姐,大小姐每日醒來的時候不多,大多數時間都睡着,太醫說這是在養身體。」
「那太醫可說姐姐何時能徹底清醒了?」
蘭翹死死捏住
手指,心莫名緊張起來,她輕輕吐了口氣道:「短則一兩日,長則六七日定能康復如初了。」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是一愣,她原本一丁點都不相信宋從安說的話,可鬼使神差竟用了她的說辭。
夏雲冉沒有即刻接話,而是定定地看着床榻上的夏雲蘅。忽然她回頭滿臉帶笑地走到蘭翹身邊:「蘭翹姑姑,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想陪一陪姐姐,你先下去罷,順道也休息片刻。」
「有勞二小姐操心,伺候小姐是奴婢職責,二小姐無需這般客氣。」
夏雲冉垂眸:「蘭翹姑姑,你是母親陪房花媽媽的親閨女,也是府裏頭的家生子是老人了,如何連主子說的話都聽不明白了?姐姐為護我糟了算計,我想與姐姐說幾句體己的話」
「是!是!奴婢這就去外頭守着。」
蘭翹一顆心怦怦直跳,退出屋內才覺出了一身冷汗,來不及多想囑咐好兩個二等丫頭不許放一人出去,這才忙慌慌跑出院門。
「若沒猜錯蘭翹定然是尋我去了!連英!」
連英點頭:「掌柜的放心!」轉身兩步飛入屋頂之上。
屋內,燈搖影晃。
夏雲冉朝身後看了眼,起身關上了窗門,才在床沿邊坐定。
她抬手扯過棉被替夏雲蘅蓋好,嘴裏悠悠道:「姐姐!你瞧,這些下人是如何看護你的?萬一叫風吹了着涼病情加重,該如何是好啊?」
她緩緩抬眸,眼神也逐漸變得迷離起來
。
「雲蘅!雲冉!這是父親給你們的壓歲錢,今個兒要守歲你們倆可不准鬧彆扭呀!」
小雲蘅接過壓歲錢迷迷糊糊行了禮:「多謝父親,多謝母親。」
夏廣德捏着鬍鬚笑到:「雲蘅是困得狠了罷!可即便如此行為舉止挑不出一丁點錯處!」他看向身旁的夏夫人點點頭:「夫人平時教導的很好。」
小雲冉撅着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也學者姐姐的模樣行禮,可夏廣德卻皺起了眉頭:「你這丫頭也忒敷衍些,守歲行禮便是困得厲害也得忍着,一行一動都要有規有矩,你這膝蓋都沒彎下去能算作行禮嗎?」
夏廣德隨手將壓歲錢擲在盤子裏:「什麼時候學好規矩,什麼時候再來領錢!」
夏夫人尷尬彎了彎嘴角:「老爺,雲冉性子直爽,不拘小節,日後若不能嫁入高門留在咱們跟前也是好的。」
聽了這話夏廣德長嘆:「博仁文不成武不就,總歸還有雲蘅啊!」
話罷他目光掃過小雲蘅,見夏雲蘅直挺挺地站着,眼皮卻開始打架隨即笑道:「雲蘅既然困了,便回去休息罷!」
小雲冉抿了抿嘴,正準備悄無聲息跟在姐姐身後回去睡覺,卻被叫住:「雲冉!你去哪兒?」
「父親不是說女兒可以回去睡覺了?」
小雲冉無措地回頭。
「你姐姐困了就讓她去休息,你來陪父親和母親守歲!」夏夫人起身拉住小雲冉的手。
「母親,可女兒也困了
」
夏夫人抬手輕輕捂住了雲冉的嘴,默默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是姐姐睡覺我守歲?為什麼父親、母親都認為姐姐一定能加入高門?而同樣都是夏家的女兒,同樣的爹娘我夏雲冉到底哪裏不如你夏雲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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