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1 第96章,年(求訂閱!)

    盧安說:「賣油翁這課文你學過吧,一個道理,練習多了就會了,這叫孰能生巧。」

    經過祭祖拜菩薩這麼一鬧騰,都是心情大好,兩個人的年也是喜慶的。

    外面冷,鞭炮一完,盧安就拉着她進了屋,門一關插銷一拉,吃起了年夜飯。

    盧安問:「今夜還來點燒酒不?」

    俞莞之看着桌上的菜說:「菜好,喝一杯。」

    盧安倒兩杯酒,擺一杯放她跟前,問:「你們那過年過節的,有什麼忌諱沒?」

    俞莞之回想一番,說沒有,「除夕夜吃完團圓飯後,一般都是聚一起看看春晚,聊會天。」

    接着她問:「你們過年難道還有忌諱?」

    盧安說:「可多了,比如筷子不能落地啊,骨頭不能說是骨頭啊、要說是財喜。

    不許說吃不下了,要說吃好了,不能往前門倒水,不能掃地,不能洗頭不能梳頭髮,還不能罵架.」

    看她聽得津津有味,盧安一股腦兒跟她講了很多農村習俗。

    聽完後,俞莞之溫溫笑道:「我以後不能嫁農村,沒資格做農村兒媳婦。」

    盧安擺擺手:「其實也就一說叨,家裏有孩子,筷子掉地總是難免的,我們那還有夫妻經常為了誰起來做年夜飯吵架,兩個懶人總希望對方做,自己吃現成的,結果往往就是兩人一邊罵一邊做,罵罵咧咧到天亮。」

    「來,年夜飯嘛,年年有餘,吃點魚,魚的寓意是極其好的了。」盧安招呼。

    「好。」

    頻頻對毛血旺下筷子的俞莞之有樣學樣,每個碗都吃點,每個碗都碰一下。

    由於是過年夜,明早還要趕早,倒是沒能多喝,燒酒一人一杯就算了事,然後專心對付菜去了。

    飯後,俞莞之跟他說:「好多年過年都沒這麼有意思了,伱們這邊真熱鬧。」

    盧安順着道:「那就找個寶慶老公。」

    稍後他又說:「還是算了,這邊民風彪悍,估計沒人入得了你眼。」

    俞莞之笑笑,不接茬,起身幫着收拾碗筷。

    家裏沒電視,看不成春晚,兩人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後盧安打開門往外走:「外面的雪好像小點了,我去堆雪人。」

    俞莞之望向窗外,大雪較兩個小時前確實小了好多,她興致勃勃地從行李箱找出一條圍巾圍脖子上說:「我跟你一起。」

    盧安遞一個菜鏟給他:「咱分工,我滾雪堆,你來塑形。」

    俞莞之接過菜鏟,雖然不說話,眼睛卻亮亮地看着他。

    地上雪厚,他又有兩把子力氣,滾雪堆不要太容易了,把院牆滾完,他滾出了一個磨盤大的頭。

    接着他麻溜跑到院外,從巷子口開始滾,一路滾到院門口,又是一個直徑五十厘米左右的大圓球。只是他娘的這個圓球夠大,費勁咧,他也是折騰了許久才弄到院子裏。

    等到把兩個圓球重疊在一起,盧安頭上已經開始冒汗。

    俞莞之對他說:「你歇會,剩下的交給我。」

    盧安擔心問:「你身子吃的消不?」

    俞莞之說:「還好,我的衣服比較保暖,只要不颳風就沒事兒。」

    見她興致正濃,盧安沒去掃興,在門口跺跺腳,把身上和腳上的雪跺掉,也是回了屋裏。

    他打算洗澡,在回縣的習俗里,洗澡代表除舊迎新,寓意是極其好的了。

    哪怕那些一年四季不沾水的憊懶貨,每到年關也要痛痛快快洗個澡,把頭髮絞了,把指甲減掉,過個好年。

    洗完澡,換身衣服,等他再次出現在院子裏時,雪人已經成了,五官分明,眼睛是用木炭做的,鼻子是一個桔子,嘴巴是兩根紅絲帶,俞莞之脖子上的圍巾不見了,到了雪人脖子上。

    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正在彎腰塑形的俞莞之頭也不回,高興問:「好看嗎?」

    盧安圍着雪人轉悠了一圈,說:「挺好,就是這個光禿禿的頭還差點意思。」

    俞莞之視線移到雪人頭頂,「我沒有帶過冬帽來。」

    盧安眼睛活溜一圈,跑到廚房把鐵鍋拿了出來,往上面一罩,頓時成了。

    俞莞之瞅他一眼,又瞅了雪人一眼,臉上的笑容像花兒一樣綻放,開了一層又一層。

    臨了她從屋裏拿了相機出來,對他說:「站過去,我給你們合個影。」

    「行。」

    盧安靠過去,聽從她的指揮,一連拍了四五張。

    「把相機給我,你也跟你的勞動成果來一張。」盧安把手伸過去。

    「嗯。」

    俞莞之平日裏是個很矜持的人,但面對自己一手打造的雪人,還是樂趣地擺了幾個不太誇張的造型。

    筒子樓,二樓窗戶玻璃後,廖詩琪看着院子裏的兩人問旁邊的親媽:「張寡婦,你吃醋不?」

    張寡婦拍了一下這個沒大沒小的死孩子,轉頭回了床上。

    廖詩琪繼續居高臨下觀看了一會,末了也是把窗簾拉上,對床上的張寡婦說:「下輩子我也要好好讀書。」

    張寡婦拿過毛線活打了起來,「死心好了,你就不是讀書的料,咱們家也沒那種。」

    廖詩琪從沒把她當媽對待,直接一句懟過去:「那也總比你半夜爬人家床上強。」

    這些日子已經被女兒懟習慣了,張寡婦這時早已水火不浸,刀槍不入。

    見打擊不到親媽,廖詩琪唉聲嘆氣說:「那晚你要是成了,說不得還真能改變廖家不能讀書的種。」

    張寡婦說:「那就不是廖家的種了。」

    廖詩琪氣得直接把父親遺像搬過來,往床上重重一放。

    張寡婦眼神落在黑白遺照上,好一會兒後,突然對女兒說:「你還有三個月就學完了,到時候我們離開貴妃巷。」

    廖詩琪問:「去哪?」

    張寡婦說:「媽已經跟你小姨聯繫了,你去長市投奔她,我回你爸老家。」

    廖詩琪問:「你以前一直想當城裏人,為什麼要走?」

    張寡婦第一時間沒做聲,許久才回了一句「膩了」。

    忙活一通,盧安和俞莞之回到屋內,他指着雪人上的圍巾問:

    「你不收回來?」

    俞莞之輕搖頭:「堆雪人是我兒時的記憶,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今天很開心,留給它做個紀念吧。」

    等她把頭上的雪花片子弄乾淨,盧安開口說:「現在熱水是現成的,要不你也洗個澡,不然就涼了。」

    俞莞之幾乎沒有猶豫,說好。

    孟清池平日裏很好乾淨,愛洗澡,淋浴間買有浴缸,只要提幾桶熱水放裏邊,再把門關上,很是暖和。

    盧安遞一塊新毛巾給她:「條件簡陋了點,你將就下。」


    俞莞之沒接,而是從自己行李箱找出了毛巾、沐浴露等一沓沓東西,「已經很好了,比我想像的要好的多,謝謝你。」

    女人冬天洗澡都特麻煩,盧安不指望立馬就能好,乾脆找出教材在沙發上複習了起來。

    可能是過年的原因,也可能是外邊的鞭炮聲太過吵鬧,此時的心緒難以平靜,書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他想到了大姐和三妹,想到了清池,還想到了其他很多人,今生的,前世的,想着想着忽然淚流滿面,因為他想到了子女,想到兒孫,想到了銀行卡里那1000多萬。

    前世天天被那些號稱專家的自媒體洗腦,總說未來經濟不行了,總說未來日子不好過了,害得他省吃儉用積攢了好一筆錢。

    可如今呢,飛了。

    唉,想起來是真心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紅顏知己看到自己倒下後,是喝完杯中紅酒一走了之,還是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盧安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裏時,俞莞之從淋浴間出來,走了過來。

    見他臉上都是眼淚,她原地靜了好會,隨後柔聲問:「想家了?」

    盧安伸手胡亂在臉上揩了下,擠個笑容說:「沒,不知道怎麼的,坐着坐着就流眼淚了,你說這北風也沒刮進來啊,怎麼眼裏就進了沙子呢?」

    看他還有心情貧,俞莞之跟着笑了笑,然後從臥室拿出大哥大遞給他:「過年了,給家裏打個電話。」

    盧安沒接,「謝謝,我家沒安座機,接電話要去別個家,大過年的不方便。」

    俞莞之問:「孟清池的也不打?」

    盧安搖頭,「那就更不能打了。」

    俞莞之愣了下,隨後反應過來,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他,揶揄道:「希望孟清池早日看清你,你並非良配。」

    四目相視,盧安反駁道:「俞莞之同志,求你做個好人吧,別給自己亂加戲,你要是長得歪瓜裂棗,這電話我說打就打了。」

    俞莞之眼帶淡淡笑意瞥一眼他,也不跟他鬧嘴,拿出一小盒茶葉擺桌上說:

    「你請我過熱鬧年,我請你喝好茶。」

    身子略微前傾,盧安盯着茶葉細細瞧了會,結果啥門堂也沒瞧出來,臨了忍不住問:

    「這是什麼品種?」

    俞莞之說:「武夷山大紅袍你聽說過沒?」

    盧安驚訝:「這是大紅袍?」

    「嗯。」

    俞莞之輕輕點頭,「我也不多,平時都是饞了才喝一點。」

    盧安伸手抓一小把茶葉放手心聞了聞味,催促她趕緊沖泡兩杯嘗嘗。

    俞莞之頷首,用熱水沖泡一杯給他。

    太燙,盧安迫不及待地用嘴吹吹風,然後抿一小口,末了咦一聲:「有一股濃郁的蘭花香?」

    俞莞之說:「對,大紅袍品質最突出之處就是香氣濃郁有蘭花香。」

    大紅袍很耐沖,連着沖了三四杯,茶水香味依然很足。

    貴妃巷附近的人家太多,人口太過稠密,鞭炮聲噼里啪啦綿綿不絕,弄起兩人說話都費力,得很大聲才聽得見。

    扯着嗓子聊了會,後來兩人默默相視一笑,乾脆不說話了,慢騰騰喝着茶,隨便翻了會書,最後到點了就睡覺。

    俞莞之右手捋了一把耳跡髮絲,柔聲問他:「明早幾天起來?」

    盧安說:「你可以多睡會,6點起來吧,起來就吃飯,吃完飯剛好天亮。」

    俞莞之安靜說好,進了臥室。

    凌晨就有了炮竹聲,很多老一輩的人認為,年三十是各路神仙下凡享受人間煙火的時候,誰要是能在新年第一天搶個彩頭,那今後一年什麼都有了。

    要是沒搶到彩頭,那也要儘早開門迎神,趕在各路神仙吃飽喝足之前請到家,不然人吃飽就回天上了,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凌晨四點過,盧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側身往窗戶一邊瞧,嚯,好傢夥,貴妃巷早已燈火通明,他娘的合着都起來了呢。

    穿衣下床,走進廚房時,發現俞莞之也起來了。煤爐子裏邊紅紅火火,上面是一鍋翻開的滾水,她端坐在炭火邊看書。

    聽到動靜,俞莞之笑着打招呼:「盧安,新年好!」

    「新年好!」

    盧安回聲禮,隨後問:「你怎麼就起來了?」

    俞莞之解釋:「外面太吵,睡不着。」

    其實他也沒睡好,中間被吵醒了無數次,但大抵都是如此,也沒什麼好說叨的。

    盧安說:「等吃了年夜飯,天亮鞭炮聲就差不多消停了,到時候咱一起補個覺。」

    俞莞之瞄他一眼,沒接話。

    話才說完,盧安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順着開玩笑道:

    「你別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輩子屬於清池姐。」

    俞莞之含笑不語。

    菜品昨天下午都已經備好了,今早只要加熱或者現炒就成。

    由於要祭祖和請菩薩吃飯,過年的菜是不能重複利用的,昨夜吃過的菜今早不能端上桌,說是這些菜已經被吃了,現在是空的。

    盧安看她昨晚特愛毛血旺,問:「今早還吃毛血旺嗎?」

    俞莞之答非所問,微微仰頭:「你打算在這呆幾天?」

    盧安抬頭望望天色,「雪已經停了,估摸着兩天吧,要兩天才能有車回家。」

    聽聞,俞莞之問:「那就是初三走?」

    盧安點頭:「差不多,家裏還有事,初三要是有車,得走了。」

    俞莞之說:「那我也初三走,還有兩天時間,今早就不吃毛血旺了,我想吃你做的回鍋肉,上次孟清池做的回鍋肉很好,那味道我現在還記得。」

    「回鍋肉是吧?成咧,簡單。」盧安先是就着熱水洗把子臉,漱個口,隨後忙了起來。

    俞莞之這時完全沒了外表看起來的不食人間煙火味,放下書,很是力所能及地幫他做一些事。

    盧安問:「你平時在家裏是不是也這麼勤快?」

    俞莞之說:「偶爾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吃現成的。」

    盧安回頭瞅瞅她,「那這兩天值得表揚。」

    俞莞之會心一笑:「主要是和你過年挺有味,新奇感還在。」

    「啊?這樣啊,是不是新奇感不在了,你就又恢復了大小姐本性?叫什麼四肢不伸,五體不勤,飯來張嘴,不來不張嘴。」

    俞莞之抿笑,剝了一碗蒜粒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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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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