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陽攀爬而下,他為陶瑩和另一個道士拓開了道路,於是留下那一團火焰為二人照明,自己另外施展了一道火焰法術,向着下方而去。
沒有了其他道士拖慢速度,雲遮陽幾乎十多個呼吸就來到鄭風的洞穴之上,只見其上一團火焰懸浮,如同門前的明燈一樣。
洞口平靜,想來是他們將狂風用法術阻擋在其中。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一躍而下,直向着洞口墜去,在落至那火焰下方之時,他已經將洞中的景象盡收眼底。
沒有任何猶豫,雲遮陽右手瞬間發力,扒出洞穴一邊的邊緣,再發力的時候,已經一躍而起,落在洞穴口。
洞中幾人驀然回頭,鄭風更是直接站起,當然,除了那個同行的瀛洲湖道士,其他人的臉色並不好。
這洞中一共七個道士,除了雲遮陽之前同行的那個年輕道士之外,還有六個道士,其中有三個雲遮陽認識,正是寧正奇,桑秋,還有鄭風。
另外三個卻不熟,看他們的灰色劍鞘,應該是瀛洲湖那邊的道士。
在他們身前,懸着一張符籙,其上光芒大作,為他們擋住狂風。
「你終於是來了,我以為你害怕了下來,待在上面不動了呢!」那鄭風惡狠狠的對着雲遮陽似乎說道,卻並沒有起身,只是蹲在地上。
在鄭風之前,躺着桑秋,這個年輕的道士臉上泛着紫色,嘴唇卻一片烏黑,他的道袍褲子被掀翻到膝蓋上,露出
小腿上的傷口。
那是兩個細小如針的血洞,表面結成了黑色的血痂,桑秋躺在地上,雙目緊閉,氣息時斷時續,細微如敗草。
雲遮陽並沒有在意鄭風的冷嘲熱諷,他幾步上前,探查了一下桑秋的傷勢,一旁的寧正奇眼神閃躲之間,向着雲遮陽輕點一下頭。
「這是怎麼回事?」
雲遮陽問道,他看着傷口表面,一縷黑氣不斷蔓延,叫他心中一股股不安和難受。
鄭風站起身來,輕吸一口氣道,「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之前還好好的。」
雲遮陽眉頭皺起,正要說話,一陣響動從上方傳來,眾人安靜等了片刻,幾個人影在一陣破空聲音之中閃入洞中,正是陶瑩幾人。
陶瑩一見受傷的居然是桑秋,當即驚呼一聲,奔到身旁,眼帶擔憂問道,「這怎麼回事?」
她和桑秋還有寧正奇三人,一起駐守隴安城多年,情誼厚重,這一下見到好友生命垂危,自然心中顫然,又恐又悲,不知道怎麼辦。
「不知道,都是我的錯,沒能照顧好桑師弟。」
鄭風低聲說道,臉上都是歉意。
四周眾道士聽到這句話,都是垂目悲哀。
雲遮陽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鄭風卻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心中不免多了幾分佩服,但這人和自己素有嫌隙,還是有些敬而遠之,他站起身,道,「這傷口倒像是毒蛇咬的一樣。」
鄭風冷笑一聲,「你又知道了?這洞穴這樣奇
怪,黑氣濃郁,連法術都無法長久何況毒蛇,再者說了,桑秋師弟有道門玄力護身,蛇蟲之屬,卻也傷不了他。」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並不做什麼爭辯,只是輕聲道,「他臉泛紫氣,嘴唇烏黑,明顯是毒氣入體,你們有替他療過傷嗎?」
鄭風道,「當然,我們餵了桑師弟丹藥,運轉真元為他療傷,只是效果不甚好。」
雲遮陽接着道,「你為他療傷的時候,他體內是不是真元如絲,經脈發軟。」
鄭風一凜,接着道,「你卻怎麼知道。」
陶瑩早看出雲遮陽好似有法子,如今聽二人一番言語,忙上前幾步道,「雲師兄,你有法子救桑秋嗎?」
寧正奇也恍然大悟,幾步上前,神色之中帶着懇求,「雲師兄,若是有辦法,還請你救一下桑秋。」
鄭風本想阻攔二人,可是轉眼又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桑秋,心中一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雲遮陽輕嘆一口氣,接着道,「我只是知道這是中毒的跡象,卻不會醫治」
陶瑩心中慌亂到達極點,桑秋細微的吸氣聲像是重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中,寧正奇也是一樣的慌亂和悲傷,他們都失去了道士的莊嚴。
「那怎麼辦......」陶瑩輕聲道,聲音顫抖,好像隨時會被狂風吹斷的蘆葦一樣。
雲遮陽接着道,「要是阿芒在這裏就好了,她是香爐峰的道士,精通藥理,肯定會有辦法。」
原
本在一旁沉默的鄭風忽然抬起頭,走到洞口,迅速捻訣施法,不斷向着上下擊發出一道道的火焰法術。
陶瑩眉頭皺起,不明白鄭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雲遮陽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道,「他是在聯繫其他的道士,這裏不可能只有我們兩批人。」
陶瑩眉頭驟然鬆開,剛想上前,卻被寧正奇攔住,「兩個人就夠了,你們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着桑秋。」
包括陶瑩在內的其他道士停住腳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鄭風和寧正奇不斷施法。
雲遮陽卻只是捻訣施法,升起火焰和風牆,繞過那張阻擋狂風的符籙,向着洞穴的深處走去。
「你幹什麼?雲師兄?」
陶瑩見雲遮陽向着洞中而去,心中一驚,不禁問道。
雲遮陽道,「這深淵上不見頂,下不見底,黑氣籠罩,能找到我們屬實已經是不容易了,找到其他的道士,難度不小。」
陶瑩心中慌亂,接着道,「那怎麼辦?」
雲遮陽道,「我進去看看,既然桑秋師弟中毒,無論毒源是什麼,顯然都在這洞穴之中,要是找到了,對他的毒也許有妙用也難說。」
這樣說着,雲遮陽手中已經舉着火焰,向着洞穴之中走去,火光幾下閃動之間,已經隱沒於黑氣之中,卻是不見了蹤跡。
陶瑩聽得雲遮陽這番言語,心中也是大喜,她沒有厲害的法術和真元傍身,無法像雲遮陽這樣進入洞穴之中探索,但
是好友受傷,她心中焦急,縱然沒有辦法和雲遮陽一樣進入洞穴,卻也在周圍方圓三四丈的地方尋找起來。
其餘的幾個道士見她這個模樣,心中也是大為好奇疑惑,但也只是看着鄭風和寧正奇兩人施法聯繫其他道士,並沒有怎麼在意。
陶瑩從符籙那邊一路探索過來,卻並沒有看到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正有些懊悔,卻見躺在地上的桑秋右手食指微微翹動,卻是向一處角落指去。她心下好奇,當即向着那角落看去,只見角落之中有一個隆起的土包,尖尖長長,卻是有些奇怪。
「這是什麼?」陶瑩心中好奇,卻有些害怕,當即運轉真元,右足輕點,將那土包踢翻。
那土包驟然崩碎,卻露出一個碗口粗細的孔洞,無風無光。
陶瑩心中一動,正要去探查一個究竟,卻聽見上方簌簌聲響起。
她抬頭去看,卻見洞穴上方的牆壁之上,表層的沙土不斷掉落,露出一個個和土包之下一樣的孔洞。
其餘道士也自然察覺到了動靜,紛紛猛地抬頭。
陶瑩心中疑惑,低頭去看,冷汗驟起,不覺間大叫一聲,「蛇!」
她這一喊,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運轉上真元,聲音如同洪鐘一樣,使得洞穴之中的其他道士全部都為之一震。
眾人順着陶瑩的目光去看,卻見地面一個孔洞之中,數條通體烏黑的毒蛇吐信而出,再抬頭看的時候,四周全是這樣的孔洞,颼
颼爬行的聲音不斷傳來,令人膽寒,也不知道多少條毒蛇爬行遊走。
「快!退開!」
鄭風瞧見這個模樣,心中一驚,忙從洞口躍出,說話間手中法劍出鞘,寒光閃動之間,已經將那數條毒蛇全部斬斷,一股腥臭伴着血液,霎時間灑在地上,撲哧冒出熱氣,端的是毒氣無比。
鄭風心中大駭,想起之前雲遮陽所說的話,心中是又驚又佩服,再抬頭的時候,卻見四周牆壁孔洞四起,無數毒蛇從中冒頭而出,緩緩爬行而來。
「退到洞口!」
鄭風大喝一聲,右手瞬間捻訣施法,一道火焰化線橫攔身前,將那些毒蛇前進的步伐全然阻擋。他正要撤回攔住狂風的符籙,卻聽見身後「啪嗒」一聲,他扭頭去看,卻見是數條毒蛇糾纏着落下,正好落在陶瑩等人之前。桑秋仍是昏迷不清,被幾個人扶住。
鄭風猛地抬頭去看,卻看見洞穴上方沙子掉落,卻是無數洞穴再一次顯現。
他心中猛地一驚,整個心都冷了下去,好像落入冰窖之中。
沒有一絲絲猶豫,鄭風當即一躍而起落在洞口眾人之前同時,左手凌空將那阻擋狂風的符籙拉扯而來,把眾人牢牢護住。
他這一弄,洞中狂風驟然升起,將那些毒蛇直吹得昏頭轉向,找不到方向,一時間居然沒有向眾人發起進攻。
可是,狂風席捲之間,更多的孔洞露出來吃,無數的毒蛇隨着狂風被卷到地上,響
起一陣陣令人心驚肉跳的響聲。
眾道士擠在洞口方圓一丈左右的距離,最後一個道士右腳掌幾乎已經有一半踏出洞穴。
「雲師兄還在裏面!」
陶瑩顫聲說道,眼眶之中居然已經有淚光閃現。
鄭風眉頭皺起,看着不斷如同潮水一樣冒出的毒蛇,心中焦急萬分,也顧不得和雲遮陽之間的嫌隙,就要握緊法劍衝出去找他,可是鄭風剛剛邁出一步,就聽見一陣急奔的聲音傳來,像是駿馬奔走一樣。
眾道士齊齊抬頭去看,卻發現是一道火光,向着洞口的方向直衝而來,正是雲遮陽。
原來雲遮自行入洞去探索,可是走了剛剛半刻鐘左右的時間,還沒有找見什麼東西,卻隱約聽見陶瑩一聲驚呼,當時知道那邊出來狀況,以為是桑秋毒氣翻湧,出了什麼狀況,正要向着洞口奔去,卻聽見四周狂風黑氣之間,居然響起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爬行一樣。
雲遮陽低頭去看,卻是成群的毒蛇從洞穴牆壁之上的孔洞之中鑽出,只是在狂風的吹拂之下,東奔西走,沒有一個方向和定數。
他心中大駭,當時不敢多留,神行法術疾馳而出,向着洞口而去,激盪奔走之間,已經不知道踩死多少條毒蛇。
雲遮陽奔至洞口,卻見一行人被群蛇困在洞口,鄭風苦苦支持,卻只能擋住前面的狂風和毒蛇,他們上方的牆壁表層仍舊不斷剝落,毒蛇吐
信的聲音不斷傳來,也不知道多少的毒蛇正翹首以待。
「小心上面!」
雲遮陽對着眾道士大喝一聲,接着一躍而出,風牆激盪之間,已經閃到眾人之中。他右手翻動之間,一堵風牆已經出現在眾人的上方,把他們防護之中的遺漏補全。
就在雲遮陽風牆形成的那一個瞬間,無數的毒蛇隨着沙土一股腦掉了下來,直墜在風牆之上,那些毒蛇開口既咬,風牆發出一陣陣撲哧聲音,如同冰塊一樣開始融化。
雲遮陽眉頭緊皺,即刻轉身,「不能久留了,這個洞穴裏面全是這種物魔毒蛇,我們的法術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鄭風開口問道,「怎麼辦?」語氣卻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下洞穴,去其他的洞穴!」
雲遮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道士們面露難色,陶瑩則是問道,「萬一下面的洞穴裏面也有毒蛇怎麼辦?我們沒辦法長時間待在岩壁上,真元遲早會耗光的,再者,桑秋師弟怎麼辦?」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接着道,「我們只能一試,否則,就是一死。」
道士們低下頭,更多的毒蛇不斷地落在風牆之上,無論是風牆,還是符籙,已然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雲遮陽不再言語,他走到桑秋之前,從兩個道士手中將他接過,用腰帶綁在身上。
「我先下去,給你們探路。」
他這樣說着,從洞口翻身而出,同之前一樣,將五指雙足全部嵌入岩壁
之中。
鄭風微微一愣,卻見風牆和符籙不斷抖動着。
「走!」
他大喝一聲,走出洞穴,沿着雲遮陽開出的道路向下攀去。
其他道士猶豫片刻,紛紛跟上。
也就是在最後一個道士走出洞穴的那一刻,符籙和法術驟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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