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物魔高喊一聲,發出一種悽厲十足的叫聲,從廢墟之中一飛沖天,帶起一片敗梁壞石。
他懸浮在空中,眼睛的位置被一片翻滾的黑氣所包裹,他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了,火焰和熾熱吞沒了他的視線。
「你個牲畜,果然沒有這麼容易就被弄死......」
孟語狂抬起頭,看着高空之中的物魔,自言自語道,他年邁的臉上逐漸爬上一層蒼白,汗珠不斷在額頭滲下,衣衫破碎,像是一個乞丐一樣。
戰鬥殘留的震動叫孟語狂腦子之中嗡嗡作響,他感到幾近昏厥,但是卻並沒有真的暈過去,相反,在這種昏厥和混沌之中,這個年老的散修卻感到一種特殊的清楚,有可能是特殊的情況所激發,也有可能是靈氣施法的緣故。
在這一片混沌之中,他對自己的處境不甚了解,卻對四周的一切,感受得無比清晰,真實。
天啟城之中的戰鬥還在繼續着,夜空之中不斷傳來道士和物魔鬥法的聲音,繁華的街道已經不復存在,有的只是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黑色的火焰在各個地方燃燒着,為夜色籠罩上一層不安。
魔王和道士的戰鬥被結界隔絕開來,可似乎又發生在極近處一般,震動從地面不斷傳出,好像地牛翻身一樣。
赤龍騎的馬蹄聲小了下來,沒有之前那般密集急促,他們驟然消失,就和街道上哀嚎逃竄的百姓一樣。
一切無需孟語
狂去看去聽,只是自動匯入他的腦海之中,好像水流聚集在低洼處一樣。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就和這天啟城的夜晚一樣,還沒有結束。
半空之中的物魔沒有發狂,他少見地維持住了自己的行為,並沒有和之前的杜白一樣,做出狂躁暴烈的舉動。
「也不知道,你在變成物魔之前是什麼樣的。」
孟語狂深吸一口氣,直起自己的腰,對着空中的物魔說道,即使他知道,也不會得到回應。
「看你們這種實力,應該不是散修和凡人。」孟語狂這樣說道,聲音因為渾身的酸痛,有些顫抖,「不過也絕對不是道士。」
「要不然,怎麼會和我這樣的老頭子,糾纏這麼久呢。」孟語狂忽然冷笑一下,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物魔身上的黑氣升騰起來,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他居然因為孟語狂這樣的話語而產生了生氣的情緒。
「看來,作為一個妖,你在變成物魔之前的修煉,也算不錯了,還能保持一些清醒和理智。」
「不至於和一個牲畜一樣,連說什麼也聽不懂。」
物魔身上的黑氣更加猛烈起來,他似乎聽懂了孟語狂在說什麼,失去了眼睛的他,卻顯露出更多的殺意。
戰鬥並沒有一觸即發,兩道流光從物魔上方更高的夜空之中急速划過,向着城門的方向飛去。
「堅持住,老爺子,我們很快回來。」
這是孟語狂聽到的
,應該是那兩個御劍飛向城門的道士傳音的,孟語狂看着城門的方向,隱約聽到了赤龍騎的馬蹄聲,知道了一些什麼。
「我說怎麼忽然不見了,原來是去搬救兵了。」
孟語狂冷笑一聲,抬頭看向物魔,「要不咱們休戰吧,赤龍騎的援軍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兩個這樣耗下去,也不是什麼好辦法,你說道理是不是這樣的?」
他知道,自己的話語不會得到回應,但是,對於他來說,這是唯一一個,讓他不至於緊張到無法站立的方法。
孟語狂的話語並沒有得到什麼真正的作用,實際上,他也沒有奢望過後者可以了解或者聽到他所說的話語。
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但是,戰鬥可不是這個年老散修的一廂情願,早就在他放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或者更早的一些時候,戰鬥已經是不休不止的狀態。
「轟!」
巨大的響聲從幾個城門的方向傳來,那裏的物魔盤踞地更多,道士和赤龍騎的戰鬥會在那裏到達一個新的狀態。
這響聲印證了孟語狂之前的猜想,也同樣充當了引線,再一次將戰鬥點燃。
物魔大吼一聲,渾身的冰霜之氣激盪起來,他站立於高空,向着孟語狂所在的方向捻訣施法。
只是片刻的時間,上百把寒冰小劍向着孟語狂激射而來,像是降下的一陣急雨。
「沒想到,你的耳朵倒是挺靈的嘛!」
孟語狂大喝一聲,瞬間捻訣施法,轟火
焰幾乎瞬息從他的指間涌動而出,將急速攻來的一片寒冰小劍全部擊碎。
寒冰破碎的聲音和孟語狂的喊叫聲使得高空之中的物魔猛地一動,他揮動右手,那些斬擊向其他地方的寒冰小劍瞬間調轉方向,朝着孟語狂飛射而去。
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孟語狂當即捻訣施法,向着一邊躲去的同時捻訣施法,把後方和側面的寒冰小劍全部擊碎。
一連串的寒冰崩碎聲音響起,物魔大吼一聲,接着捻訣施法,數十根冰錐直插而下,向着孟語狂直射而來。
孟語狂知道,即使失去了眼睛,物魔依舊可以通過細微的響動感知到周圍的變化,對於他來說,戰鬥的處境並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讓物魔崩潰,陷入狂躁之中。
一旦狂躁起來,就會有破綻,有了破綻,孟語狂就有機會,解決這一次戰鬥,所幸,這個物魔似乎真的可以理解一些自己的話語,這給了孟語狂激怒他的信心。
諸多的想法只是瞬間在孟語狂腦海之中穿過,他一躍而起,躲過冰錐,同時捻訣施法,火戒閃動之間,已經有數道火球飛出,將最近的冰錐直接擊碎。
「你就這麼點本事嗎?」孟語狂咧嘴一笑,對着高空的物魔說道,他腳下的街道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冰錐直插於地面,土石崩碎,勁氣四濺。
「我倒是忘了,你現在瞎了,一個瞎了眼睛的畜牲,也沒多少
本事了。」
孟語狂做出進攻的姿態,雙手合一,已經做出施法的準備,「有個詞你應該知道,或者說聽說過,叫做黔驢技窮,如今你我就是如此,不過,相比我老爺子,還是你這個渾身黑氣的傢伙,更像是黔驢!」
這番話果然取得了不小的效果,高空之上的物魔再一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更加猛烈的冰霜從他身遭激射而出,宛若決堤泛濫的洪水一樣。
但是,物魔依舊停在空中,並沒有來到地面。
孟語狂反應迅速,火戒光芒大作,捻訣施法之間,七八道火球激射而出,將正面的冰霜和寒冰盡數擊碎。
「你怎麼不下來啊,是害怕你爺爺我了嗎?」孟語狂施法躲開側面的冰霜,對着高空之中物魔喊道,物魔卻並沒有下來的跡象。
孟語狂心中焦急,冷笑一聲,「聽說你們妖魔喜歡吃人的血肉,看你的樣子,也算是餓得難受了,爺爺我就讓你過過鼻子癮!」
說罷,孟語狂右手成爪,狠狠抓在自己的左肩頭。
只是「噗」的一聲,孟語狂左肩頭登時被撕開一個口子,其上鮮血淋漓。
「怎麼樣,有本事就來啊!」
孟語狂高喊一聲,劇烈的疼痛叫他整張臉都皺成一團,可是鑽心的痛苦卻叫他嗡然的腦子變得越發清楚起來。
高空之中的物魔終於被激怒,他發出一聲極大的吼叫聲,向着地面的孟語狂俯衝而下,帶起一陣冰霜和銳利。
好像是
一朵狂躁的烏雲。
孟語狂心中一喜,恐懼緊張和其他動作也是瞬間席捲而來,他即刻捻訣施法,向着物魔擊去。
飛速俯衝而來的物魔躲開孟語狂的法術,瞬間捻訣施法,冰霜宛若野馬之群,向着孟語狂奔騰而來。
孟語狂不敢有着絲毫的猶豫,他即刻捻訣施法,三四道火球幾乎是在冰霜浮現的那一瞬間就激射而出。
「轟!」
火球轟擊在冰霜之上,直接將正前方的寒冰全部擊碎,更多的寒霜從下方和側面襲來,孟語狂極速揮動拳頭,其上包裹的靈氣和火焰幫他將這些進攻全然化解。
也就是在孟語狂拳頭轟碎寒冰的那一瞬間,物魔黑氣升騰的拳頭驟然在孟語狂眼前乍現,急速放大。
孟語狂左肩頭的疼痛依舊不斷傳來,他緊咬牙關,左手單手成訣,右拳猛地遞出。
「砰!」
兩拳相撞,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激盪的勁風在物魔和孟語狂之間捲起。
火戒光芒閃動,法術加持,讓年老的散修有了和物魔爭鋒的力量。
雙拳的對峙只是極其短暫的時間,勁氣激盪之間,物魔和孟語狂都向着兩邊一連退出幾十步。
孟語狂重新站穩身子,抬起頭向着夜空之中看去,倒退而出的物魔並沒有落到地面上,依舊懸浮在空中,在穩住身形的那一刻,這個渾身黑氣激盪的傢伙就再一次大吼一聲,朝着年老的散修俯衝而去。
「哈哈,你還是害怕你爺爺是吧
!」
孟語狂哈哈一笑,也不捻訣施法,雙腿發力,肩頭抖動之間,已經向着物魔的方向直衝而出,像是一往無前的士兵一樣。
俯衝而下的物魔似乎是沒有想到孟語狂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他稍愣了一下,但也算是只是片刻而已,幾乎是瞬間的功夫,物魔身遭的黑氣再一次升騰而起,冰霜奔騰席捲。
黑氣和寒冰交織,好像是天地這大棋盤之中絞殺的黑白二子,氣勢洶洶,誓要將孟語狂這隻闖入棋盤之中的小蟲子直接碾殺。
黑白二子和小蟲子的碰撞並沒有過多的等待,三個呼吸之後,隨着孟語狂無名指上的火戒閃動,赤紅和黑白交織的混沌就猛然撞擊到一起。
「轟!」
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響聲驟然炸響,升騰的黑氣和冰霜幾乎是在瞬間就將那個一抹微弱的赤紅全然擊碎。
一道年邁的身影倒飛而出,如同被狂風掀起的落葉一樣。
是孟語狂,他的法術這一次似乎並沒有能夠給他足夠的幫助,在和物魔的對峙之下,落入了下風。
物魔的進攻得到的很好的結果,這讓他戰意沸騰,他大吼一聲,渾身的黑氣再度膨脹起來,將大片的夜空遮蓋。
只是轉瞬之間,物魔就來到了孟語狂的正上方,他看着下方倒飛在空中,已然昏迷過去的年邁散修,雙拳捶地一般砸在孟語狂的胸膛之上。
「噗!」
只是一口鮮血猛然噴出,昏迷過去的孟語狂雙眼驟
然睜開,整個身子如同折斷的木板一樣,向着地面直墜而去。
「轟!」
急速的下墜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和街道碰撞在一起,殘存和牆壁和建築被橫掃而過,激盪起一片煙塵,土石飛濺。
孟語狂如同一個石頭一樣,在街道上帶着激烈的煙塵滾出十幾丈,然後轟然落在一片廢墟之中,煙塵四起,生死不知。
物魔大吼一聲,發出一種勝利的聲音,向着孟語狂陷落的方向,急速俯衝而下。
他要將這個年邁的散修徹底撕碎,就像他殺死的其他人一樣。
可是,物魔的想法並沒有實現,也許他有着想法,規劃如何將孟語狂撕碎,如何把自己的憤怒傾瀉而出。
但是,無論他有沒有這樣的想法,都無法實現了,最起碼,短時間之內,是這樣的。
因為,就在物魔下降到廢墟之上一丈左右的時候,他看到,廢墟之中的煙塵之中,驟然閃過一抹紅光。
數道火焰凝聚的繩索激飛快衝出,直接將物魔整個纏住。
緊接着,就是如同海浪一般洶湧的火焰從廢墟之中驟然升起,將雜亂的廢墟,包括物魔在內的方圓三丈的區域,全然吞沒。
「那個臭小子之前告訴過我,除了雷法,其他法術對你們造不成致命的傷害,那麼,也就是說,除了雷法之外,其他法術就算殺不死,也可以重傷你們,只要他有着足夠的烈度和力量。」
孟語狂舉着右手,在熊熊烈火中站起,
火戒光芒大作之間,一層白色的微光將他全身上下覆蓋,「你說,我說的應該是對的吧?」
被烈火燃燒的物魔沒有回答,只剩下掙扎。
這掙扎也在片刻之後墜地,沒了動靜。
兩道流光從城門飛遁而來。
孟語狂感到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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