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唐川跟查理擊掌,交換一個得勝的笑容。
而這清脆的擊掌聲恰如打在現場絕大部分人臉上的一個巴掌,火辣辣地疼。然而他們還沒從上一場帶給他們的驚訝中恢復過來,緊接着查理無縫連接,再度把他們的臉打得啪啪響。
這一次大家下注就謹慎多了,可蓋不住查理太生猛啊,一個在唐川那群人中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咋咋呼呼的中二少年,誰能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厲害的狠角色?
說好的象牙塔里的學院派呢?
這兩個人究竟哪裏冒出來的?!
查理比完了,還很興奮,眼睛發光地盯着光屏,期待下一個對手。
然後在所有人都詫異的目光中,羅明光、秦海、萊茵,都依次去取了一張積分卡,這幾個人可不比草根出身的唐川和查理,他們竟然也下場比賽?!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剛剛跟秦海談笑風生的幾個人還來不及問個緣由,系統就飛快地給出了匹配結果。秦海跟同伴揮了揮手,就大步流星地走入感應艙。
大家看着屏幕上載入的機甲,再看看聚在一起的唐川等人,瞬間覺得自己像來到了一個全新的玄幻世界。
什麼時候……在機甲俱樂部下場比賽,也成為一種潮流了嗎?你們的身份你們的矜持呢!被狗吃了嗎?!
「喲,這裏挺熱鬧的啊。」忽然,身後傳來輕快的聲音。大家轉頭看,就見兩個當紅偶像竟然也來了。
然後是一個個都看起來同樣年輕的人,陸陸續續地抵達競技大廳。進來的人一開始還被這裏高大上的氣氛唬住了,一看到唐川和秦海他們也在,連忙都圍過去。
不知不覺,他們那邊就像自己組了個小團體,以人數、顏值和年齡,碾壓全場。
托唐川和查理他們的福,大廳里的人被打了幾次臉,此刻已然安分許多。而年輕人喜歡熱鬧,於是全場所有人被迫陷入無邊的青春活力中去,恍惚間,竟然讓人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各大軍校的人是抽風了嗎?還是說他們都拿到了相同的寒假作業?
「啊,亞力山大,你也在啊。」唐川在人群里看到馬非,頓時親切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馬非看見許久不見的對手,也覺得分外親切,「亞當兄別來無恙啊。」
「嘿!副隊!」
唐川聽見聲音回頭,伊莉婭也來了。
威廉還真是召集了一大堆人過來啊,唐川四下一望,認識的不認識的,足足有幾十個。而這些人里,有普通人也有貴族,其中不乏有來自皇家軍事學院的出身極好的佼佼者們,跟大廳里原來坐着的客人都很熟悉,雙方的隔膜慢慢被打破,寒暄客套一起,場面便和諧得多。
秦海端着酒杯站在唐川身邊,把他認為唐川需要注意的幾個人,都指給他看,「皇家軍院的人在這裏更吃得開,你看那邊那個長得偏女氣的艾文,他爸是警·察總署的人,還有那個打扮得特別人模狗樣的扎克,皇家軍院機甲系大三,軍部的……」
在秦海不斷的解說中,比賽依舊在繼續,幾乎每場都有剛報名的學生參賽。當然,也有自恃身份不肯下場的,還有見識到此地比賽的兇狠和可怕的積分制度,猶豫不決的,查理卻已經打了兩場了,次次小宇宙全開,充分發揮了他超長待機的優勢。
不過有唐川的前車之鑑,後面並未再出現什麼高得離譜的賭注,就算有人輸,也不會輸掉全部積分。
期間唐川又上場贏了一次,累計兩場共獲得兩百五十六萬積分。
從感應艙出來,唐川卻皺着眉,問羅明光,「這裏選擇比賽層數,有什麼標準嗎?」
「一般來說,新手第一次選擇那一層,俱樂部是不會幹涉的。因為越往上賭注越大,如果實力不匹配,第一局就可能輸掉全部積分。但一旦選定那一層,想要到更高的一層去比賽,那就要獲得相應的積分才可以。從七到八,我記得大概是……五百萬。」
秦海心思活絡,「你懷疑威廉的目的是讓我們湊滿足夠積分去下一層?」
「對,這場面試處處透着古怪,威廉這個面試官到現在都沒露面,如果這些比賽就是面試,那當然贏得越多越好,或許威廉就在下一層等我們。」唐川分析。
秦海點點頭,唐川說的有理。而且誰都不知道這場面試什麼時候結束,他們或許得加快速度。
這時,唐川猶豫了一下,忽然問:「你來這裏面試,家裏那邊……沒關係嗎?」
唐川聽賀蘭提過,秦海的爺爺是最高議會的一員,最高議會應該不希望小隊重建才對。
秦海拍拍他的肩,「他是他,我是我。肅峰小隊的事情你大概從賀蘭那裏聽到過一些,詳細的等面試過後我再跟你細說。」
這時又輪到秦海上場了,唐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秦海應該也知道點什麼。威廉把面試地點大張旗鼓地放在這裏,還把如秦海這般背景的人都請了過來,他就不怕太過惹眼受到阻撓嗎?
還是他打算破釜沉舟?
算了,先攢夠五百萬積分吧。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天,唐川都在不停地進行比賽。只是因為等候匹配的人太多,進度稍有減緩。
下午兩點,唐川終於攢夠五百萬積分,最先獲得進入下一層的資格。隨後他沒有等第二個突破五百萬積分的人,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先獨自先去八層探路。
八層的人相對比七層要少一點,令唐川詫異的是——這裏已經有軍校生在比賽,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顯然是直接越過了七層,直接到的這裏。
唐川的眼中露出一絲謹慎,他能看得出來,這些人基本都是高年級的,一個個身上透着被錘鍊過的鋼鐵氣息,實力不弱。
「唐川?」一個栗色頭髮大約有一米九幾的長腿冷麵男看到唐川,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過來,唰唰的眼神差點把唐川洞穿。他摸摸鼻子,暗自思索:看來他們不知道八層發生了什麼,可八層的人對下面的情況卻已經知道了。
想到這裏,唐川自然地露出一抹微笑,走進去,「你好,請問你是?」
「皇家軍院,趙毅。」趙毅雖然面冷,但那冷意卻不傷人。
後面的人見狀,也有一兩個走上前來打招呼。周圍的客人們打量着他們的互動,這次卻沒再有哪個不長眼的上來打岔。
很快,唐川的匹配結果就出來了,趙毅掃了眼屏幕,「995號,角落裏那個,來自西城軍校的阿爾法,大四機甲系,小心他的二段斬,速度很快。」
面對善意的提醒,唐川報以微笑。心裏卻不禁慎重起來,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碰到同為軍校生的對手。對方是大四的,肯定經過不少的實戰,既不會像這裏本來的選手那樣缺乏高段位訓練,又不會像新生那樣循規蹈矩。
這次的對手,比前幾次都要強,難怪威廉會把他們直接安排到第八層。
而且,唐川記得在高校排位賽的時候,西城軍校因為魔獸山脈的事情被直接淘汰,這劇情發展,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唐川的大腦飛速運轉,根據剛剛趙毅的友情提醒,制定攻略。
進入感應艙,載入系統,唐川的目光在那一溜機甲上掃過,尋思一秒,換了一個更高級的機甲——人形機伏擊者四代。
伏擊者?
趙毅卻微微皺眉,在這樣毫無障礙物的擂台賽上,用伏擊者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但他並不隨便質疑唐川的決定,他剛剛看過關於唐川在第七次戰鬥的視頻,不得不說,唐川絕對是個聰明人。
而阿爾法還是用的上一場比賽的機甲,人形機鋒速三代。它沒有榮光的速度,但絕對比伏擊者快,而且它配備的激光十分厲害,那能量在絕對壓縮之後,碰上防禦稍弱的,甚至能直接切開防禦外殼。
面對如此強悍的鋒速,在速度上不佔優勢的唐川,要怎麼應對?
趙毅靠着吧枱,抱臂看着,神色肅穆。只見伏擊者在比賽一開始,就進行了邊緣走位。顧名思義,伏擊者是一台以埋伏擅長的機甲,潛行偽裝的能力非常好,而且敏捷度高,很適合喜歡微操的人。
而在唐川採取了邊緣走位之後,神奇的一幕就出現了。
那輛看起來迅猛無比的鋒速,竟然放棄了自己的速度,跟着唐川一起走位!
趙毅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這是擂台賽,一旦機甲被打出擂台之外,也算輸。雖然對於軍校精英阿爾法來說,就算擂台不大,他還能做出高速動作並來去自如,可是,這種情況一旦當唐川開始邊緣走位,就會被瞬間壓制。
唐川在邊緣,阿爾法一旦以高速近身,很難在邊緣處及時剎住,到時候他會自己把自己送下擂台。所以,他不得不放棄擅長的高速近戰,用遠距離進攻。
一個看似很微小的策略,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不光光趙毅眼前一亮,大廳里等着看唐川表現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禁更深了些。唐川作為一個新生,一個新人,一上來就能有如此表現,很難得。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鋒速即使改用遠距離攻擊,依然可以把伏擊者輕鬆打敗,因為唐川在壓制對方長處的同時,把自己也置於了一個危險境地。
行走邊緣,一個疏忽,可就是萬劫不復。
唐川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在選擇機甲時,他一眼就相中了這款伏擊者的微操系統。通過極快的手速,用妙到毫顛的操作,來改變機甲一個小小的站位,甚至是一個小小的出招角度。
在這一點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款機甲比伏擊者做得更好。
唐川敢於在邊緣遊走,所依仗的也正是微操。
這一次,他可不打算藏拙,面對足夠強大的對手,藏拙只能自取滅亡。
對手的攻擊在唐川的大腦里通過高速運算,快速變成各項數據,再反饋到他的手指上。幾乎是大腦計算出結果的瞬間,唐川的手指就已經像令行禁止的士兵,飛快地執行了指令。
只見那十指快得像舞起了幻影,於微小中,見真章。
而與此同時,帝國議會大樓的某件會議室里,正進行着一場臨時召開的視頻會議。一張長桌上,各個空着的位置前各有一個圓形小孔,虛擬光屏就從那小孔中彈出,顯現出一張張或冷漠,或慍怒的臉。
「軍部這件事情做得如此明目張胆,顯然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肅峰之事當年讓我們蒙受了多大的損失,如今番號被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那群莽夫為什麼還要興風作浪?」
「軍事法庭怎麼說?」
「他們能怎麼說?沒有召開審判,他們也就能發一個警告而已,軍部可不會讓他們在期限未到前直接抓人。」
忽地,有人看向了其中一塊光屏,「喬伊部長怎麼不說話?」
喬伊此刻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手中的黑色鋼筆在文件上籤下優雅的花體字,聞言抬頭,禮貌紳士,「各位想聽我說什麼?剛才也說了,期限未到,在明面上,肅峰仍然是帝國的英雄,軍部的威廉少將為了緬懷英烈,重新招募人手擴充番隊,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喬伊部長的意思是我們不管了?」另一個中年男人沉着臉,「我記得剛才上交的名單里,出現在克思瑪俱樂部的還有喬伊部長您的親弟弟,你難道不擔心他最後會加入肅峰小隊?」
「親弟弟又如何,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絕對的利益。」喬伊笑得優雅溫和,那姿態放鬆的樣子像是某個陽光和煦的午後,端着紅茶的貴公子,接着他又話鋒一轉,「不過嘛,我身為帝國教育部部長,當然是要為我可愛的學生們考慮的,學生們可不知道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就讓他們以為這是一次美好的歷練好了,至於我們這邊……」
喬伊頓了頓,嘴角流露出一絲戲謔,「最高議會還沒有重新召開,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軍部達成一致要推動某件事情,你們覺得能阻止?」
「可是取消番號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伊文斯議員,你覺得皇帝陛下更信任賀敬山,還是更信你?」
被叫做伊文思的男人頓時噎住。
話已至此,為首的一位老者睜開滿是褶皺的眼皮,聲音里仿佛帶着股棺材裏透出來的壓抑感,「賀家這些年得了太多的信任,就這件事,還完全不能動搖賀家父子在陛下心裏的地位。但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比起愚蠢的硬碰硬,我相信你們會想出更好的辦法。」
「是,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