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芷的心本就靜,又在佛堂如此清靜之地,一個時辰的經念完居然都不曾察覺。到是讓王太妃多少有些驚訝,到底是堂堂正正的王妃,不似前面那個女人那般,不由心裏讚許幾分。
蘇慕芷扶起王太妃,王太妃拉着蘇慕芷去了自己的正房,熱絡的拉着蘇慕芷坐下,「慕芷啊,你和雍兒成親也有陣子了,為娘的都沒有好好的和你聊聊天,今兒個正好有機會,咱們娘倆說說話。
&您實在是折煞媳婦了。是兒媳婦不好,身子一直不利索,不能常常來陪伴娘。」蘇慕芷這話半真半假,如果可以選擇,她到是真的希望每天在自己的小院子裏看看書,弄弄花草,偶爾和復顏妤鬥鬥嘴什麼的。和王太妃一起拘謹不說,看王太妃現在的眼神,似乎也沒什麼好事。
&呵呵」王太妃笑着看着蘇慕芷,話鋒一轉「什麼時候你給我添個大胖小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慕芷雖料想到王太妃會這麼說,卻還是紅了臉。王太妃也懂適可而止,看了看阿元,道:「阿元去把我柜子裏那副鐲子拿來。」
&子,王太妃你……」
&嗦什麼,讓你拿就拿。」這樣阿元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拿了鐲子過來。
饒是蘇慕芷不懂玉,看到這副鐲子的時候也知道是好東西。想推卻,王太妃卻不肯,「這是雍兒他爹留下來的東西,我們成親的時候送的,他說等有了兒媳婦就傳給兒媳婦,哪知道雍兒的前幾任妃子都和這副鐲子沒緣分。」
&樣貴重的東西,我是萬萬收不得的,還請娘……」蘇慕芷的話還沒說完,就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慕芷有什麼收不的的,你是王妃,這自然要傳給你,你以後再傳給我們的兒媳婦。」
來的人是李涵雍,成親這麼久,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李涵雍說這樣的話,這讓蘇慕芷的心裏越來越糾結。
&兒這是也急着做爹了?」王太妃一笑,遮掩不住的皺紋全湧上了臉,不知道為什麼,蘇慕芷總覺得這樣的笑容好違和。
&芷身子還沒好利索,等利索了保證三年抱兩,讓娘兒孫環繞膝下。」
&妤呢?怎麼調理了這麼久慕芷的身子還虧着?明兒個看到顏妤一定要好好問問,不是說她是什麼邊陲第一神醫嘛!」
王太妃的話讓蘇慕芷一愣,什麼時候覆顏妤又成了「邊陲第一神醫」了,要是被她聽到怕是要笑上半天了。
該說的話也說了,該送的東西也送了。蘇慕芷知道李涵雍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這個時候來王太妃這裏,尋了個藉口,出了王太妃的院子。
見蘇慕芷遠走,王太妃也遣走了阿元,才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涵雍把最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細枝末節,沒有一絲漏掉的,王太妃聽後沉默半天都沒有說話。
王太妃努力回想着初次和復顏妤相遇時候的情形,那時候的復顏妤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圓圓的臉蛋一笑起來就有兩個酒窩,當時她是跟着她的師傅醫聖一起入府的……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李涵雍見王太妃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王太妃搖搖頭,十來歲的小姑娘會有什麼心計?何況醫聖一向和老王爺交好,沒有可能安排一個人來身邊臥底,還是這麼一個小姑娘。
&會的,不會的」王太妃想起那日復顏妤捨命相救,如果真是臥底,那麼自己死了不是更加好嗎?如果復顏妤真是臥底那她不會不知道整個府里雖然說李涵雍是王爺,可是最終的主還是要她這個老太婆來做嘛!
&李涵雍有些急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有,雍兒,你太心急,做大事者要一步步,慢慢來,穩紮穩打才行。現在顏妤的身份不明,咱們也不能胡亂猜疑。但是也不可掉以輕心,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對她防着點。沒事那當然最好,如果她真的是個臥底,那麼也決不可輕饒。」
&兒知道了」李涵雍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裏對復顏妤懷疑了,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復顏妤。
王府地下的密室里,幾個頭戴生旦淨末丑面具的人一字排開,李涵雍沉着臉掃過幾個人,「旦,你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李涵雍開口,留下了五人中唯一的一個女性。
&王爺吩咐」旦低着頭,面具下的臉也是一臉的恭敬。
&李涵雍滿意的點點頭,「你去試探下復顏妤。」
&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可是主人的命令不容質疑。
熙攘的街市,旦坐在茶棚里喝着茶,目光卻注視着正前方的藥鋪。藥鋪里人來人往,有來看病的、有來抓藥的,復顏妤忙前忙後,一刻不得閒,有時候還要送一個個老弱病殘的病人出門。
易容過的旦坐在那裏,不時剝幾顆花生米進嘴裏,口乾了就喝上兩口水,等壺裏的水幹了,往桌子上扔上幾個銅板就離開。來一陣風,去一陣風,弄的茶攤的老闆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一連幾日,旦都易容成不同樣貌的人,在茶攤上觀察着復顏妤的起居,算準了復顏妤關店的時間,在復顏妤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她。
老舊的藥箱,夕陽的餘暉,復顏妤踏上回家的路。僻靜的小巷,才一走進,復顏妤就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只是她連停留都沒有停留和往常一般走了進去。
一襲素衣的旦,帶着艷麗的面具,背對着復顏妤,復顏妤抬眼看了一下,從旦的身邊走過,連一句廢話都沒有。面具下的嘴角一揚,對着復顏妤的後背就是一掌,復顏妤沒有準備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藥箱被摔的粉碎,裏面的瓶瓶罐罐也一下粉碎,散落在地上。
復顏妤吃力的轉過身,旦已經到了身邊,像抓小雞一樣拎起復顏妤,然後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滿地的隨便被刺進肉中,生生的疼,復顏妤來不及問話,又被旦拎起,像一片葉子一般在半空中翻轉了幾下,然後「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復顏妤吐出一大口的血,喘着粗氣聲音微弱的問道:「你,你是,是誰?」
旦斂起聲音,低沉地說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復顏妤皺了皺眉,即便旦改變了自己的聲音,但是女子和男子聲音中細微的變化還是瞞不過復顏妤的耳朵,再看她的面具,復顏妤似乎是明白了。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笑,「我復顏妤一生救人無數,今天卻要死的不明不白。」
旦並沒有接復顏妤的話,只是一掌,復顏妤猶如殘風中的落葉,被捲起又被拋下,口中鮮血一口口被吐出,眼前的人也人影重重疊疊,勉強努力了幾下,終於不支,昏死了過去。
旦收手,上去用腳踢了復顏妤幾下,柔軟的身體像是沒有了骨頭的支撐。一聲尖利的哨音想起,旦消失在了巷子的最深處。
李涵雍轉動着手裏的戒指,旦站在一旁,看着李涵雍平靜的樣子,心中越來越忐忑,李涵雍的可怕並不在於他會什麼厲害的武功,而是在於他折磨人的手段,很多時候落在李涵雍手裏的人唯求一死卻不得。
終於,李涵雍在旦的身邊停了下來,「今天的事情做的不錯,下去領賞吧!」
&王爺」旦在心裏長出一口氣,因為驚恐而流下的汗已經濡濕了後背,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旦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就倒進床上。
復顏妤是被一個路過的人發現的,因為在復顏妤的藥鋪里看過病所以認得復顏妤。
管家看着毫無生氣的復顏妤,老淚縱橫,「這是作了什麼孽,到底是誰,下手這麼狠,小姐她>
被急招回來的秋韻心裏雖然難過,卻保持了一貫的冷靜,「管家,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怎麼保住小姐的命才是重要的。這樣,你去王府一趟,把小姐的情況和王爺說一下,看看王爺那邊能不能派一個大夫過來。」
這是管家才回過神,一面罵自己老了不中用,一面朝外面走,直到管家的聲音聽不見了,復顏妤才虛弱的睜開眼,「秋,秋韻……」
&小姐」秋韻驚訝於復顏妤傷的這麼重還能這麼快醒過來。
&你去,打開,我的櫃,柜子,里,裏面有,有一個金色,的瓷,瓷罐,你,從裏面拿,拿出五兩,五兩草,草藥,十碗,碗水煎成,煎成一碗。再,再去燒,燒些水,把,把煎好的藥,藥倒,倒進去……」
見復顏妤說的吃力,秋韻接下去說道:「黑玉斷續草?」
復顏妤眨了眨眼,示意秋韻說的沒錯。
秋韻又道:「小姐是要泡湯藥續骨?」
復顏妤又眨了眨眼。
&知道了,小姐,你還有哪裏不舒服?管家去王府里請大夫了。」
&被襲擊的,的時候,真氣,真氣護,護住了,心脈,只,只是骨頭,全,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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