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之後,墨元帥將大家都叫了過來,彼時從北齊而來的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墨元帥說:「這件事本帥已經考慮過,由蘇小將為首,蕭小將與墨小將為輔,就交給他們了,你們如何?」
呂將軍一聽就不服氣了,他們還都是孩子,怎麼能交給他們呢?
本來他們是巡防兵,可就因為獻了一個計策就將他們升為小將了,說是小將,其實跟將軍有什麼分別?他們麾下的副將見了他們還要禮讓三分,這是小將?
再說以往軍中根本就沒有小將這個職位,他們來了就有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走後門嗎?
於是他不同意,其他將軍也有不同意的,但他們跟呂將軍想的雖不一樣,但也差不多。
墨元帥雙手抱膀,好整以暇的看着蘇清,蕭寒蘇和墨煦,所謂攘外先安內,這可不僅僅適用於帝王,任何人都適用,眼下他們三人想要成事,就要先將內部矛盾解除,讓眾人都配合他們,否則只會給他們拖後腿,最後還可能害的將士們無辜喪命呢!
蘇清心知墨元帥是有意考考他們,於是便動起了腦筋,她看了看墨煦,墨煦倒是一副悠然的樣子,「墨煦,你不擔心?」
墨煦搖頭,「擔心什麼?蘇清,你沒看到寒蘇的笑容嗎?那是志在必得,就放佛勝利已經屬於他了。每次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事情總是能圓滿的結束,你不覺得嗎?」
蘇清看向蕭寒蘇,果然見到蕭寒蘇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與平日他那妖孽的笑容不同。
曾幾何時,她似乎見過這抹笑容,但什麼時候她就忘記了。
既然他已經成竹在胸了,那麼就讓他來吧!
蕭寒蘇眼角看到兩人都用一副很悠閒的表情看着他,他眼角抽了抽,這都什麼人呀?
他低聲道,「蘇清。你小孩不大,倒是會偷懶啊,小心腦袋生鏽哇!」
蘇清嘴角掀起,「放心。就算生鏽了,也會好的,噥,你腦子生鏽都好了,我的也一定能!」
蕭寒蘇微微有些怔愣。脫口到:「還說見過你笑的人都死絕了呢,大騙子,愛撒謊的小孩!」
蘇清卻是一怔,唇邊的笑容凝固,她記得她確實說過類似的話,只是那句話是當年從義興回來的時候,路上被殺手襲擊,她對那個殺手說的,蕭寒蘇是如何知道的?
「你…當年是你救了我?」
蕭寒蘇語噎,說漏了。他知道,就算他現在反駁,不承認,蘇清那麼聰明,他是不會相信的,「是,當時我沒看到墨煦進來,以為是敵人,所以刺傷了墨煦,在他還沒看清的時候我就走了。」
蘇清到現在才明白。怪不得墨煦說他不知道是誰救了她,原來墨煦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還沒等看清是誰,蕭寒蘇就離開了。加上當時墨煦心急她的傷勢,也就沒過多的糾結那個問題。
「你們在說什麼?」
墨元帥發現蕭寒蘇和蘇清似乎在說什麼,可就沒人站出來反駁呂將軍的話,該不會這個時候他們倆在吵架吧?墨元帥想,最好不要,不然呂將軍更有話說了。想要平定「內亂」更難咯!
蘇清彆扭的轉頭,「回元帥,沒說什麼。」
墨煦在一旁卻聽的分明,原來當年救了蘇清的人竟然是蕭寒蘇?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蘇清是女孩的事?不對,他應該不知道,當時他進去的時候,看到蕭寒蘇看着蘇清發呆…
而且當時蘇清的樣子光從外表看來,根本看不出她是女孩,就是現在…都看不出來,要不是那天他解了她的外衣和中衣,看到了她裹着束身,他是絕對看不出來她是女孩的。
蕭寒蘇轉頭看着呂將軍,妖孽的臉上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呂將軍,可容我問您一句話?」
呂將軍卻比蕭寒蘇更加傲慢,下巴抬的高高的,放佛恩賜似的說:「問!」
蘇清不禁撇了撇嘴,看不起小孩?歷史上不少小孩當大官的呢!再說未來的世界還不是要靠小孩來拯救?什麼葫蘆娃,名偵探柯南,鐵壁阿童木的,哪個不是小孩拯救世界?
「如今元帥已經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我們,如果我們要你配合我們,」蕭寒蘇走到輿圖旁,指着其中一條道路,「如果蘇小將現在要讓你帶着你的左先鋒軍在這裏待命,胡將軍會從這路突襲過去,墨將軍則從反面進行突襲,而蘇小將則正面出兵,你當如何?」
呂將軍被問的莫名其妙,「你不是說讓我在這裏待命嗎?」
他指着蕭寒蘇說的地方,蕭寒蘇點頭,「很好,那如果這個時候敵軍小隊人馬打算從這裏偷襲過去,而你無意中洞悉了他們的行動,你又當如何?」
呂將軍好笑的看着蕭寒蘇,放佛蕭寒蘇問了一個很搞笑的問題,「當然是帶着我的先鋒軍去阻止了!」
墨元帥一聽臉色變了變,蕭寒蘇的位置看上去是隨意的分佈的,其實裏面是一個排兵佈陣在裏面,若是呂將軍此時帶着先鋒軍擅離職守,而敵人只是調虎離山的話,結果很可能會造成這三路將士全軍覆沒!
其他的將軍們聽到呂將軍的話俱是變了臉色,呂將軍也當了將軍這麼久了,蕭寒蘇這是在給他下套呢,他怎麼沒看出來?他這個將軍真是白當了!
看到眾人的臉色呂將軍也反應過來,於是仔細的看了看蕭寒蘇所指的位置,頓時羞愧,隨即又說:「那是…我…你是故意的!」
蕭寒蘇哼了哼,「我是故意的?呂將軍,這回您還真說對了,我就是故意的!但你怎知你洞悉的那路敵軍不是故意的呢?你怎知他們不是要調你離開,然後偷襲我軍?現在我只是說說,可要不是您看不起我們幾個孩子在先,打從心裏就沒打算服從我們的安排,您又怎麼會落入這樣的陷阱?呂將軍,您有沒有考慮過,因您的擅離職守,可能害死近萬名將士,那個時候…」
他扭頭看着蘇清。「蘇小將,這要用詩句來形容,你可會了?」
蘇清淡淡的回:「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呂將軍雖然是個粗人。但他也聽得懂蘇清的意思,屍骨露於荒野,無人掩埋,千里之間沒有人煙,聽不到雞鳴。雖然用這詩句來形容是稍稍過了點,可歸根結底倒也不差多少。
「那…那我就引頸自戮,以慰將士之靈。」
蘇清聽到這話,就放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平時不喜笑的她,此刻竟然呵呵的笑出了聲,「呂將軍,死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東西。死,是懦夫的表現。可是呂將軍,我想問你。如果當真如蕭小將所說,你以為你的死能贖罪嗎?千千萬萬將士的生命,能因為你的死而得到救贖和安慰嗎?是,他們從軍的時候就做好了心裏準備,也許有一日就會戰死沙場,可是他們的死要有價值!可像剛剛所說那樣,他們的死,有價值嗎?」
說完她收起笑容,面色沉靜而嚴肅,「曾經因為我的不仔細。因為我的思慮不周到,導致了許多將士和百姓的無辜喪生,我愧疚過,精神也崩潰過。可我卻從來沒想過要死,因為…」
她挺胸抬頭,目光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堅定,「我堅信,他們是希望看到他們的犧牲有價值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向死去的將士們賠罪。可那是在實現了他們的願望之後。只有到那時,我才有資格說,我來向他們賠罪!」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墨元帥,蕭寒蘇,墨煦在內,都被蘇清的話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的,他們以前想的從來都是有罪就以死謝罪,卻從來沒想過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謝罪!
墨元帥回神後點頭,蘇毅真是有一個好兒子呀,他不但文採過人,心胸寬廣,更是一個知進退,懂取捨的人,他說的沒錯,死不代表什麼,儘自己的努力去做好一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墨煦突然發現,因為蘇清這一番話,他一直以來蒙着塵埃的心竟然被打開了…
似乎,他早在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喜歡上了她,她跟其他的大家閨秀不同,也許是從小就被當成男孩養大的原因吧,可是就是這樣的她,深深的吸引了他。
而蕭寒蘇早就放棄了對蘇清的怨恨,此刻對他的敬重更是驟然飆升了。
蘇清的想法,看似跟常人不同,可卻是很有道理,還很有說服力。
呂將軍閉了閉眼,幾個孩子說的似乎是對的,軍人理當是絕對的服從,不論是發生任何事,他沒接到命令就不應該擅離職守,哪怕北齊的人就在他眼前屠殺他們景朝的人,他沒有接到命令也是不可以前去救援的。
看似很無情,可這就是軍令如山。
他猛地跪倒在地,「元帥,是屬下失職,幸虧今天只是在帳內說說,若是真的,因屬下的擅離職守造成這樣的後果,屬下就是後悔都來不及,有十條命都不夠彌補的呀!」
墨元帥高興不已,雖然眾將軍未必真心認同了幾個孩子,可有一點孩子們做到了,在這次的行動中,若是要這些將軍們配合的話,他們必定不會陽奉陰違。
眼下能做到這樣,就已經是很好的了。
等這次的事一了,他們的能力自然會被將軍們看到,到時候應該會真心的認同了吧?
凡事都急不得,一步一步來,總會有好的結果的。
蘇清他,真的是一個可造之才,他日後的成就,一定在蘇毅之上!
蕭寒蘇見呂將軍是向墨元帥請罪,心知他只是懂得了要服從,哪怕是他們幾個孩子的命令,他也會服從的,可要他真心的接受他們成為將軍,恐怕還早呢!
不過…蘇清,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認識,又一次刷新我對你的敬佩。
可是心底仍然有了一絲疑惑,這一世的蘇清,真的是蘇清嗎?他真的是他嗎?
蘇清掃了一眼帳內的人,見眾位將軍們都沒有人反對了,於是開始發號施令,「兵法雲,敵以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我們現在就是要做到這樣,首先派個使者去跟草包談談,談什麼都行,但不要談論跟戰況有關的東西。然後最近下令休戰,同時放出風去說,咱們正在跟草包議和!切記,是我們要議和。」
墨將軍聽後笑了笑,「蘇小將。你想要向誰借刀?」
蘇清聳了聳肩,「當然是草包的後台了,別人誰能有這個能力做到二桃三士呢?」
「軍心這一快,可要眾位將軍們多多擔待一下,雖然不能跟將士們實說,可軍心也不能太鬆散,要讓對方看到我們的將士們有些泄氣了,有些氣憤,這樣才更加真實。」
蕭寒蘇怪怪的哼了哼,「你還真是…把咱們的將士都算在內了!」
墨煦偷笑:「可不是。寒蘇咱倆可得小心點,小心哪一天被蘇小將裝進去!」
話落,蕭寒蘇立刻把墨煦的嘴給捂上了,結果還是晚了,因為蘇清聽到了。
「哦,對了,我忘了安排時間了,使者明天出發。但是在這之前,蕭寒蘇和墨煦,你們倆也有任務。這事還非得你們倆出力不可,今夜你們要想辦法到敵營去攪亂一下,可要保證安全,反正那個草包只是一個慫包。嚇一嚇就可以,甚至不用露面,做個樣子,弄出點動靜來。」
三人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該如何做,於是應了。
但其他將軍卻有些遲疑。「蘇小將,這事不如讓我來做吧?」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將軍,他是和湯將軍一起負責中軍的李將軍。
蘇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搖頭,「不行,這件事李將軍做不了。而且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墨煦和蕭寒蘇長年在一起,默契是有的,況且我們在一起訓練的時候也制定出一套屬於我們的手語,可以不用交流就知道情況,這樣也有利於他們的撤退,如果是李將軍去,可有這樣默契的人配合?」
李將軍被問的不知說什麼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他們在戰場多年是不假,平時也一起訓練,可是蘇清所說的不用交流就知道情況的手語,他們並沒有,深入敵營,萬事都要小心,出聲就容易被發現,而手語正好彌補了這一點。
蘇清見李將軍不說話於是道:「放心,墨煦和蕭寒蘇都是有分寸的人,我的命令是要他們安全返回,我相信他們會執行的,而且會執行的很好。」
……
由於是夏季,夜晚的風都帶着溫度。
這一夜北齊軍營里有的將士因誤吸入了迷香而暈倒,另一側發現營帳被人縱火,又有帶着紙條的箭羽出現,說要取了這草包元帥的人頭!
草包被嚇的縮在被窩裏不敢出來,就連第二天使者來到他沒接見,此乃後話不提。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蕭寒蘇和墨煦正躲在一顆大樹上觀賞。
墨煦見目的達成,於是向蕭寒蘇打手勢撤退,蕭寒蘇正準備離開,墨煦突然抽出腰間短劍將一隻射向蕭寒蘇的箭矢砍落,蕭寒蘇立刻回身跟墨煦一起戒備着。
此時暗處走出來一個人,「我看身形就比較像你們,我就很好奇了,你們在你們景朝的軍營里還玩不夠,非要跑到我們北齊來鬧,你明知道上面的人想要抓你們,你們卻自己跑來送死?!」
此人正是段帥。
他以為來人是蘇清和蕭寒蘇!
蕭寒蘇撤下面罩,「你誤會了,蘇清沒有來,你和蘇清很熟嗎?」
段帥微微一愣,看向墨煦,「原來是墨元帥的孫子,我和蘇清若是很熟就不會認錯了她…你們來是幹什麼的?」
蕭寒蘇發現,段帥跟以前不一樣了,若是第一次見面他肯跟他們說那麼多是因為他看不起他們,那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呢?現在他們的立場很明確…
難道真的如蘇清說的那樣,段帥是不會破壞他們這次的計劃的?
蕭寒蘇想,或許可以試一試:「我們來只不過是想嚇嚇你們的草包元帥,將他嚇回北齊,你說是不是很好?到時候你可能就會接替元帥一職了。」
段帥笑笑,他知道他們說的不全是真,卻也不全是假:「隨你們,你們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但是…回去告訴蘇清,我要她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可是不保證不會破壞你們的計劃的!」
墨煦警惕的問道:「什麼事?」
段帥沒有回答他,「這件事只能等蘇清來了,我才說,當然,如果她沒有膽子的話,就當我沒說過,」背過身走了兩步,突然又說:「我想,她應該會來吧,她膽子可是很大的呢!」
墨煦聽這話有些脊背發寒,段帥這話說的很有深意,他應該知道蘇清是女兒身的事吧?
「明晚子時,在此恭候。」
蕭寒蘇和墨煦看着段帥遠去的背影,真的很想就這麼趁他不備殺了他,可他們知道,他們做不到,段帥雖然是背對着他們,可他的警覺是有的,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相反,若他們貿然出手,只會把他們自己置於險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