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景子恆的房間中,五人聽着諾風的回報,蘇清閉了閉眼,一生忠心,到了卻沒落的好,只因為一次的失敗就被主子如此對待,暗衛也是人,大人們的命是命,他們的就不是嗎?
諾風等人知道蘇清雖然性子冷漠,但骨子裏卻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只是用他的冷漠和狠辣的的言辭來掩飾他的善良,讓人不敢欺負他罷了,雖確實沒人能欺負的了他。
水風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想着讓蘇清忘了這事,然後轉移話題說道,「少爺,屬下很好奇,為何早晨天嘯和笑天回來的時候,提到在王凜府上時的事兩人都是臉紅紅的?你給問問被?」
因為他問了,可兩人誰都沒搭理他,他去問王凜,結果兩人一人一記飛刀眼,王凜哪裏敢說?更何況當時他還害怕呢!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又是幹嘛的,他都嚇得差點尿褲子了!
蕭寒蘇對笑天他們在王凜府上發生了什麼事沒興趣,他雖然疑惑蘇清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但他卻更擔心另一件事,「笑天去守着點,我怕那韋載不會那麼好心放過那人的一家,也許他的家人也知道些內幕。」
笑天點頭正要離去,蘇清卻在此時出聲,「讓諾風去!」
蕭寒蘇寒眸掃過蘇清,意思是你小瞧我們笑天?他當然知道蘇清的意思,蘇清是想說笑天的功夫不行,萬一韋載的手下有更強的人,到時候不止救不了那一家人,還要搭上笑天。
笑天也這麼認為,所以他聽到蘇清這話心中高興啊,終於可以不用去了!
早晨若沒有古天嘯的幫忙,他在王凜府上就掛了,哪裏有命回來?想到王凜,他又想起昨天一晚上和今天早上看到的事,臉色又漲的通紅,心裏悶悶的,把這個好色的王凜從頭到腳來回罵了十八遍!
他絲毫沒意識到蘇清是赤果果的在鄙視他!
而那邊蘇清看到蕭寒蘇掃過來的眼神,她也回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意思大概就是說難道不該鄙視嗎?然後又看了看笑天傻呵呵的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一臉挑釁的看着蕭寒蘇。
蕭寒蘇也看到笑天的樣子了,心中莫名的生氣,於是冷聲說:「給我回屋扎馬步去!」
笑天委屈的看着蕭寒蘇,少爺,為毛啊,為毛啊,當您的小廝怎麼這麼苦呢?
您想想夏天跟在您身邊還好,起碼涼快,可冬天卻要挨冷受凍,時不時的還要承受您的冷眼,現在還要被罰扎馬步…笑天覺得,他家少爺肯定是看不慣他閒着!
其實不止他一人不解,這屋中大概除了蘇清和古諾風就沒人知道為什麼蕭寒蘇會罰笑天了。
這邊笑天委屈歸委屈,卻還是乖乖的給景子恆幾人行了禮就回屋去扎馬步去了。
……
笑天離開後不久,古天成就帶着趙包風塵僕僕的趕來了,他一見到景子恆先上前行大禮,「下官陳原縣縣令趙包見過太子千歲。」
景子恆對着趙包虛扶了一把,「趙大人不用多禮,本宮已經聽說了趙大人秉公執法,現下我景朝正是缺像趙大人這樣的人來主持公道,先前本宮是不知道,等本宮回宮,定會向父皇如實稟告。趙大人…嗯,閒話也莫要多說了,此次本宮請大人前來是有事請大人幫忙。」
趙包躬身行禮:「殿下實在是折煞下官了,有什麼事是下官能幫上的,定肝腦塗地。」頓了頓眼角唆了一眼古天成,「這孩子來的路上已經跟下官說了,其實下官曾經也懷疑過這事,只是義興並非下官的管轄範圍,加上本地百姓對韋太守是欽佩有加,下官也無從查起。但殿下放心,下官對於沒有證據的事兒,是不會隨意的誣賴任何人的。但有證有據,下官也不會放過犯人。」
這也是闡明立場,如果景子恆他們沒有證據,他也不會順着他的意思說韋載有罪。但他若是真的有罪,他也不怕得罪人,他一定會把證據公佈於眾,然後定了韋載的罪!
左不過還有太子撐着呢!
景子恆對於趙包的回答很滿意,於是點了點頭,眼眸中盛滿笑意,「本宮暫時不宜暴露身份,因此這件事由趙大人全權負責,本宮已經向父皇遞了摺子,過幾天任命的文書應該就能下來了,在此之前趙大人可以提審證人,收集整理一下證據,不過,本宮就是有點擔心趙大人的安危…」
蘇清淡然的聲音傳來,「殿下放心,他的安危我負責。」
景子恆欣然同意了,趙包聞聲看向蘇清,他知道蘇清跟着太子一起來了,只是他從來沒見過蘇清,不過只一眼,他就確定她是蘇清了,因為她那雙瀲灩的桃花眼跟她母親一摸一樣。
蘇清見他望過來,象徵性的起身躬身行禮,很標準的普通禮儀,若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只是九品官見了七品官,然後禮貌的行禮招呼罷了,當真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們是親戚!
趙包嘴唇顫抖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母親可還安好?」
蘇清想了想說:「出門前,一切安好。」
出門後她就不知道了,但靖安侯夫婦感情甚好眾所周知,所以不用擔心趙茹會吃虧。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趙包只是想找話跟蘇清說罷了,但蘇清這樣冷漠的人,她才不願意沒話找話說呢!因此她一句話就把趙包接下來想說的話給堵的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接下去怎麼說了,於是轉了話題,要見證人。
景子恆忍着笑讓古天成先帶趙包下去休息,他連夜趕路而來,哪能真的讓他一來就問案?
等中午用過午飯之後,趙包才開始查問案情,而蘇清一直在附近,她絲毫沒有干涉的意思,只是自己抱着一本書讀的津津有味。
……
京城,景武帝收到摺子的時候,急忙打開看了,看完氣得砸了手邊上好的宮碗,還把自己氣的咳嗽了起來,他的貼身公公趕緊勸着他莫要動氣,仔細身子。
順過氣來的景武帝當即叫來中樞閣的人叫他們擬旨,封了趙包為巡查令,負責調查去年義興水災的賑災事宜。
事情才過去一年,此時查也是可以的,明着說是擔心還有人沒有從洪災的困境中走出來,讓趙包去安撫,可知道內幕的人都知道其實就是要調查去年義興糧倉空置,戶里沒銀子的問題。
所以當這道聖旨傳到義興,趙包接旨之時,百姓的擁護之聲響徹震天,更是給景子恆收穫了一個賢名,在他日後奪親政權的時候起了很大的作用。
這也是蘇清在奏摺中特別寫明的事,蘇清請求皇上一定要在聖旨中點明是太子聽說去年的災情是太守出的私糧,太子感念太守的大仁大義,打算等士兵譁變事情結束後讓太守進京任官,但同時他又擔心太守沒有那麼多銀子去置辦那麼多糧食,怕有人因此沒有分到糧食,或者分到的糧食不夠撐到明年豐收,因此請旨讓清正廉潔的趙包大人任巡查令,督辦這件事。
百姓一聽自然對太子感恩了,但感恩的同時,疑惑也浮現了,太子的擔心很有道理,但實際上太守真的就拿出了那麼多糧食讓災民們度過了災情。也因此第一個問題就浮現了,他的糧食到底從何而來?
他雖然有自己的糧倉,可他一個太守能有多少存糧?一個倉廩都存不滿,賑災肯定不夠,所以不夠的部分自然是要去買,那麼第二個問題又來了,太守哪來那麼的銀子?
就算他銀子多好了,當時附近幾個州縣都糟了洪災,糧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買到的。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這些疑惑一旦種進了百姓的心裏,大家就不似以前那般擁護太守了,加上這次的事是趙包任命,趙包的鐵面無私大家都知道,於是趙包和太子的呼聲很自然的就超過了太守韋載。
蘇清等人在房中聽着笑天敘說最近的情況,不禁都從心裏佩服蘇清了,他才八歲,竟然可以做到這般,心思縝密不說,還非常懂的如何去瓦解別人築起來的防線,只短短的幾天太守在百姓心中堅不可摧的形象已經動搖了。
趙包唆了一眼蘇清,他知道他那個侄女很聰慧,但沒想到她和靖安侯的兒子更聰慧。不過對於蘇清這樣玩弄心機他卻很不喜。
他覺得凡事就該有理有據的擺出來,這樣私下玩手段太過陰險,不可取!
蕭寒蘇看到趙包的表情,心裏已經猜到他在想什麼了,趙包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前一世和這一世他都是這樣,性子耿直的迂腐,所以上一世他才會在五年後死在任上的師爺手中。
當時那個案子是景仁帝,就是現在的景子恆下令讓蕭寒蘇去查的,所以蕭寒蘇知道,趙包當時的師爺就是韋載的兒子,他是為父報仇,殺不了景子恆就把憤怒轉到了趙包的頭上。
說起這個趙包,要不是蘇毅一直護着他,他可能早就死了,前世他會有那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一世和上一世多少是有些不同的,上一世雖然也是借着趙包的手辦了這次的事,但卻是趙包用證據死板板的拉下了韋載,因此沒有禍及全家,也許這一世會不同吧?
他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認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是一定的,前一世他就想斬了韋載全家,但因為本地居民的擁護,景武帝忌憚失了民心,於是說念着韋載曾經仁德饒了他家人。
雖然蕭寒蘇認為這一世或許會不同,但他卻鬼使神差的說,「心理戰不是上不了台面,只是要看用到什麼地方。官場並非如趙大人所想的那般事事都擺到明面上,暗中做莊的事太多了,就是一個小小的師爺都可能跟您暗中使壞,您不喜可以不用,但一定要防。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眾人聽了都覺得非常的驚悚,蕭寒蘇那麼冷淡的性格,竟然會跟趙包說那麼多話?而且前頭的那幾句,聽起來應該是為蘇清說話吧?
大家都知道,趙包的性子耿直,他肯定不會喜歡蘇清這樣做的,雖然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