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岑今日連遭打擊,此時已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突想到,若是秦風與蕭令瑤知曉她所為,會不會收回有對她的期許,她原是不值得的,愚蠢如她,將程家都賠進去了!
「事已至此,你若是真心悔改,這隋城你不能再留。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程吾終閉上雙眼:「你叔叔在江南辦學,你若肯潛心修學,就遠去江南,跟從你叔叔好生修身養性。」
程岑愕然道:「陛下可否會留孫女一條性命?」
「自是當然,你若是死了,他拿何要挾於我?」程吾嘆息道:「你活着才價值,是以這一去江南,不過是暫時遠離隋城紛爭,性命無虞,且行一步,看一步。」
程岑伏於地面,目露哀淒,當年一念之差,終是棋錯一步,步步錯,步入陷阱仍不自知,更干出種種糊塗事,她不禁落下淚來:「祖父,孫女悔矣。」
「你今日所為更令祖父失望,竟對駙馬下藥,燃迷情香不說,更在自己身上加了助興的藥物,你可知此是何等女子所為?」程吾提到此事便是氣惱。
程岑不語,她自是這香那藥均是風塵女子為奉承恩客所為,像她這種從小深閨長大,被視為賢良淑才的女子絕不可能使用這種手段,今日所為將程家的臉面摔得不成型。
秦風竟在信中將細節一一告知,這無異於扯下她在祖父面前所有的偽裝,她心中刺痛,終於明了,他對她是真無情,說來也怪,經歷今天這沉入谷底的一天,她心境反而平了。
遠去江南修學麼,程岑想到蕭令瑤所說的女子書院,心頭苦澀,她還有那一線希望嗎?
「祖父,孫女願去江南跟隨叔叔潛心推學,孫女心性不定,被權勢迷了心竅犯下大錯,又連累程家清譽,孫女定知悔,請祖父查吾行,以觀後效。」
如今事情已到此局面,無法逆轉,除了將她送出隋城,程吾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她是長子唯一的女兒,他辦不到大義滅親!
「暫且如此吧,此去江南,你自求多福。」
程吾轉身走進房間,程岑抬頭望過去,只見祖父的背越發佝僂,她心中大亂,程家要想不受陛下裹挾,只要她一死便好,但祖父下不了這個手。
她後背已經冷汗連連,她是了解祖父的,此件事情他定會保守秘密,不會告知叔叔。
明明逃過一劫,程岑臉上絲毫喜色也沒有,她雙目茫然,身子癱軟在地上,突然想到聖旨來的那一天,她心中也曾竊喜,當時祖父面色凝重,卻不見絲毫喜色。
是不是只有她以為可以平步青雲,那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位置唾手可得,祖父早就知曉這皇室複雜,豈是他孫女可以駕馭的,果然啊,程岑沮喪地想着,她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
程吾孫女謀害太子側妃哈哈哈,這樣的把柄恰是元帝需要的,可事實上,元帝只是暗示,並未着她下手,她只是自行領會了一番,親手將把柄奉上。
「自作聰明,自作聰明」程岑終於起身,茫然失色地走回自己的小院。
此時的公主府靜議堂里,蕭令瑤看着手指上的傷,眼神幽深,站在一邊的白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自回府後,並未着他們將箜篌收進庫房,而是擺在靜議堂中。
白淺就看着蕭令瑤一邊看着箜篌,一邊盯着自己的指尖,似是在沉思着甚,她隨侍在側,給蕭令瑤倒茶,今日讓那榮安縣主折騰了一出,想必殿下不痛快了?
「把箜篌收起來吧。」蕭令瑤看着手指上的傷,說道:「難得動它一次,倒給它祭了血。」
白淺眉頭皺起,不管是皇室還是民間都認為樂器有靈,祭血一說讓她心裏毛毛的,她忙責怪道:「殿下莫要瞎說,祭字不吉。」
「你怎也信那些歪風邪說,大無禁忌才是好事。」蕭令瑤笑道。
白淺無奈,只能先去收那箜篌,她前腳剛走,後腳曹景便進來,略一拱手道:「殿下,如殿下所想,那刑戰此來隋城果然有異,他正暗中接觸我們在朝堂中的人,包括黃大人。」
蕭令瑤正提筆,尚未沾墨,反問道:「黃大人等人如何反應?」
「請殿下放心,黃大人等人甚是清明,並未答應與刑戰相見,殿下想得沒錯,阿叔生有異心。」曹景目露憎色:「他豈敢!」
他們在隋城如履薄冰,他遠在江北逍遙自在,如今卻想接手蕭令瑤所有的佈局,坐享其成?曹景心內憤然,若不是相隔千里,他此時只想取了那阿叔人頭!
「人皆有野心,這九年佈局讓阿叔的胃口漸大,本就疑他推本宮認父有異,奈何當年我們年歲小,哪裏知道其中關節,如今悟過來倒也不晚。」
蕭令瑤提筆沾墨,在上好的桃花紙上一筆一畫地勾勒起來,白日在詩書會上現了一手金錯刀,被秦風提了一嘴隸書,但此刻,她行的卻是草書!
她筆力驚人,區區兩個字卻讓墨汁浸透了白紙,曹景放眼一看,僅僅兩個字——破局!
收筆之時,蕭令瑤眼底有一抹堅定的神色,她笑着說道:「先盯緊刑戰,待春闈結束,此僵局便能破,你切莫急。」
曹景方才目露殺氣,她看得清楚,曹景不知自己為何還敵不過蕭令瑤的冷靜,微微低下頭:「是,殿下,只是咱家有一問——為何要待麼春闈結束?」
「因為要和駙馬一起賺春闈的銀子啊,誰讓咱們窮呢。」蕭令瑤此時笑起來的樣子毫無心機,還有幾分自嘲:「欸,天下的讀書人還知道不為幾斗米折腰,我們這不是沒辦法。」
她這模樣又像極了多年前未進宮前的樣子,這九年,曹景知道她隱藏了多少真實的自己,此一刻,他不禁想,若是夫人活着回來,帶着他們去往她所說的可以生活得安逸之地會如何?
他們不用卷在這其中,尋一處桃源之地自得其樂,蕭令瑤還能像以前那般自在,他們也不必立於危牆之下,可惜,九年前一決,斷不能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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