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悅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抖着胳膊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閉上了眼睛。
好像只要這樣,她就聽不見看不見連瑾辰說了什麼。
她無助的想要縮成一團,可憐的像是被遺棄了。
她無法相信連瑾辰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明明
「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辰哥哥,你騙我,你騙我的是不是?」戚明悅喃喃出聲,跌跌撞撞的從椅子上起身,想要伸手去拉住連瑾辰。
連瑾辰輕閉了下眼睛,轉身衝着上首的襄陽長公主告辭,
「今日之事實非瑾辰所願,給姑母添麻煩了,還請姑母見諒。外祖母年事已高,本王就先送她回去了。」
襄陽長公主擺擺手,喊了人送他們出門。
「老身告辭。」竇老太君跟着起身,搭上了連瑾辰攙扶她的手,一起離開了花廳。
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人過來找襄陽長公主,像是有什麼事,襄陽長公主跟青槡打了聲招呼,先起身出去了。
人都走了,這場戲也到此為止了。
青槡沒想到出一趟宮還有這種熱鬧看,心情很好的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拍了拍手,
「哎呀,今天這熱鬧可真是太精彩了!」
「本宮聽聞你們西涼的戲曲唱的極有風情,雖沒能見識,但是今日也不虛此行呀!」
她踩着輕快的步伐朝着門口走去,路過跌坐在地上的戚明悅身邊時,停住腳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七小姐,今日玩的開心嗎?本宮今日到那院子時,好像聞到了一股很特別的香氣。」
戚明悅抬頭恍然的看着她,聲音怯怯的,「你,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呀?」青槡笑了下,「沒關係,我就想跟你說,那好像不是一般的香氣,是一種臭蟲子的味道,聽說啊,那種臭蟲子呢,最喜歡喝人的血了,喝的多了呢,臭蟲子,就會發出一種詭異的香味。」
「七小姐,聞到了嗎?」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你想做什麼?」戚明悅似乎很害怕她,身體不斷地往後挪,似乎想要從她的視線里逃開。
「不知道最好了!」青槡伸手從發間拔下一枚金簪,隔着一段距離,在戚明悅的眼睛上方點了點,「本宮呢,最討厭蟲子了,尤其討厭養蟲子的人,要是下次見到呢,本宮就把養蟲子的人的眼睛挖出來,搗碎了,餵給蟲子吃。你覺得本宮這個主意好不好?」
「啊——」
戚明悅像是受了刺激一樣連滾帶爬的撲到戚容軒身旁,抱住了戚容軒的腿,
「大哥救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戚容軒自己還沉浸在今日的變故中,對妹妹的求救反應都遲鈍了些,像是如夢初醒般垂眸,見她神情狼狽,呆呆的問,「怎麼了?」
「哈哈哈哈~」
青槡大笑,衝着失魂落魄模樣狼狽的兄妹二人擺了擺手,「本宮今日玩的很開心,下次見嘍,側妃娘娘!」
然後笑意盈盈的轉身走了。
戚明悅被她一句「側妃娘娘」刺激到,抱着戚容軒的腿嗚咽出聲。
戚容軒蹲下身將她扶起來,「我先叫人送你回家。」
「等一下,我有話跟她說,還請戚世子迴避一下。」徐蔓錦說道。
戚容軒聽着她聲音淡漠的一聲「戚世子」,心臟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疼的他渾身冰涼。
「錦娘,今天的事,我答應你我一定查清楚,你相信我,不會是明悅,跟明悅沒關係,她身體不好,長居府中,最是善良」
他話沒說完,就被徐蔓錦打斷。
「真相重要嗎?重要的是現在受害者,只有我一個。所以戚世子,你先出去,可以嗎?如果你不想我說的話,那好,我走就是。」徐蔓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似乎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眼中的陌生和戒備,徹底刺痛了他。
他將戚明悅安置在椅子上,甚至沒來得及安撫一句,就大步離開了房間。
徐蔓錦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徐承煜,徐承煜有些猶豫,但是在長姐的眼神下,他還是亦步亦趨的出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了徐蔓錦跟戚明悅兩個人。
「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徐蔓錦冷漠的看着戚明悅:「我一開始是真的做夢也想不到,你算計我,能有什麼好處,恐怕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戚明悅,我不是傻子,我自幼在後宅之中長大的,你那點兒伎倆,瞞得過你大哥和辰王,瞞不過我。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想要利用這件事讓辰王對你愧疚嗎?讓我猜猜你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戚晚去了好幾年,他還不肯娶你過門,你急了。」
「你不能正面跟他提婚事,也不能表現得自己很着急,那怎麼辦呢?你得讓辰王對你愧疚,還得有人做見證,是辰王當着你的面怎麼對不起你的,若他不趕緊把你娶回家,那就是他無情無義!」
「至於我,我大概就是碰巧趕上了,碰巧成了你的獵物,也或許是我即將要成為你的大嫂,你不開心了,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大哥,或者說因為我曾經跟戚晚關係好,你容不下我。」
「但你很肯定,你大哥對我情深意重,即便是發生了這種污我清名的事情,你大哥也會堅持娶我入府。或者身為名門閨秀,遇到這種事,我要麼躲在家裏一輩子,要麼出家往後青燈古佛。你一早就替我想好了結局。」
「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是現在的結局,是不是?」
「這種事情你做的如此順手,恐怕不是第一次做了吧。你還成功了,對嗎?若不然你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胆的在長公主府動手腳,因為你自信你不會出錯。」
「那我真要奉勸你一句,別把所有人當傻子!」
「我當然知道你大哥對我的心意,他能等我這麼多年,並且在我徐家落敗之後堅持不退婚,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棄我於不顧。可我若真的嫁進了你們戚國公府,你父母,你祖母,你們家人,會怎麼對我?你大哥護得了我一時,護得了我一世嗎?天長日久,再深的情分也消磨光了。」
「所以我為什麼要為了成全你,犧牲我的一輩子。」
「辰王愛不愛我不要緊,我成了辰王側妃,看到我,他就會永遠記得他今天被人算計的恥辱,你說有一天他要是知道了算計他的人是誰,這份感情,經得住多少消磨?」
「戚明悅,我在辰王府里等着你,我們拭目以待。」
徐蔓錦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她徐蔓錦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她自幼時父親就寵妾滅妻,母親常年身體不好,不管事,她剛學會說話走路就已經會看臉色,從小就跟那些姨娘還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們玩心眼了。還沒來得及出嫁,父親就先一步過世,這些年在府里,為了弟弟的爵位,多少算計,她才走到今天。
她本來以為她可以依靠戚容軒,可以信賴這份青梅竹馬的感情。
可結果呢?
一個小小的算計,這一切就土崩瓦解了。
她有的選擇嗎?
她沒得選擇。
她不嫁人,她就護不住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護不住家人,一旦今日她選擇了從此青燈古佛不嫁人,那往後她徐府在弟弟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就是紙糊的,經不起一絲的風吹草動。
若她嫁給戚容軒,那就是一次性消耗完了她跟戚容軒所有的情分。
戚容軒待她好,她不是不知道。
可再好又有什麼用呢?感情從來都經不起消耗。
所以她只能趁着這個機會,趁着有人做主的機會,嫁到辰王府去,有辰王側妃這個身份,她就能給徐家爭取更多的時間,等到弟弟能夠真正的執掌門戶。
而以同樣是側妃的身份跟戚明悅對上,總好過在戚國公府那種孤立無援的狀況中被刻意針對。
戚明悅想壓到她頭上,那就走着瞧吧!
看她能不能讓她如願!
戚明悅被徐蔓錦這一番震的腦子嗡嗡直響,她在徐蔓錦轉身之後,甚至有些驚慌的抬頭看向了她的背影。
那個背影透着一種叫人心驚的堅毅。
讓她有些恐慌。
腦子裏一個瘋狂的念頭叫喧着,叫喧着現在就去殺了她,若不然,一定會後悔。
她踉蹌的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緊緊握在一起,指甲刺進掌心裏。
胳膊控制不住的在抖。
「明悅?沒事吧?」戚容軒走進來,看她站着搖搖欲墜的模樣,急忙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他剛剛看到徐蔓錦出去,提出想送徐蔓錦回去,徐蔓錦卻只是衝着他盈盈一禮,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知道,他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人,就這樣真的要離開他了。
戚明悅紅着眼睛靠在戚容軒懷裏,被他扶着出了門。
青槡從旁邊小隔間裏走出去,靠在走廊遠遠看着戚明悅一直在抖的胳膊,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還是徐姐姐聰明。
這麼輕易就看清了戚明悅的算計。
只是她有點好奇,難不成,戚明悅真的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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