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種笑傲江湖梅莊之下的既視感,我儘量寫出差別吧。要是沒有差別,就是向金老致敬,哈哈哈哈。
那人又道:「你是聰明人,想必不會叫我失望。」
「哐當」一聲,鐵門下方孔洞打開,這次送進來不少物事,除了一碗稀粥,兩個干餅,還多了碗菜,乃是乾菜燒的肉片。此外還有一疊白紙,筆墨也是不缺。
蕭平安急道:「你說什麼?我不懂啊!」
卻不聞外面答應,似是人已走了。此人來時故意腳步沉重,走時卻是輕飄飄,一點聲息也無。「哐」的一聲,那孔洞又再關起。
蕭平安將東西收起,那碗菜燒的一般,但肥厚肉片滿滿鋪了半碗,他一個多月未聞肉味,一口咬下,險些連舌頭也吞了下去。狼吞虎咽一頓飯吃完,又拿起那《明神訣》來看。心道:「紫陽道長什麼意思?這功夫不是他傳我的麼?這書上所寫,與他當年教我,毫無分別。他說書中有錯,莫非是後面二重功法?可這後面的我根本就沒練過,又怎知他有錯沒錯。即便有錯,我見識淺薄,又哪有本事去改?」他倒不是妄自菲薄,武人一生,總會有些自己的見解,想出一些招數。但內功卻是不然,能流傳下來的內家心法,都是千錘百鍊,更是深奧之極,非是絕頂的武學奇才,想要刪減一字也是不能。
不多時天色已黑,書上字已看不真切,躺回床上,更是心癢難撓。心中反覆思量,暗道:「我若不聽他話,寫不出什麼東西來,他定是不肯放我走。但這功夫有什麼差錯,我又怎麼知道?這後面兩重功法,我練也沒有練過,莫非要我練着試試?可這武功既然已經知道不對,我要再練,豈不是自討苦吃?」
他滿腦子都是那「明神訣」功法,顛來倒去,已是過了兩個時辰。不知不覺之間,體內氣息遊走,竟是要運起「明神訣」功法。他嚇了一跳,急忙止住內息。但這一下運功,卻叫他更是動搖,心道:「同時要八道經絡內息流轉,哪裏有這麼容易,我試上一試,再跟他說,我根本就練不成,也算有個交代。這武功如此之難,我縱使練不成,想他也無話可說。」
一咬牙,盤膝坐倒,凝神聚氣,運起「明神訣」心法。第二重功法起步與第一重相同,他早是爛熟於心,不多時十二正經已是遊走一遍。待到第十二道經絡走完,他心中也是緊張。在成都之時,他正是練到此處,忽生寒氣,隨即功法不受控制,自行遊走。此番十二經走完,也是一股清冷之氣升起。
蕭平安不敢大意,按第二重功法所說,先將那股涼氣導入左右側「手太陰肺經」,隨即再入「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
叫蕭平安驚異的是,在那股清涼之氣引導之下,一路行氣竟是毫無阻礙。那氣息如同火種,流經一道經絡,便將那道經絡點燃。片刻之間,八條經絡,十六道內息,皆被點亮,內息徐徐流轉。清涼之意,滲入體內每一寸肌膚。
蕭平安心中愈發驚慌,這功法實在太過邪門。十六道內息流轉,不啻一心十六用,如此艱難之事,怎會一蹴而就,絲毫不覺滯礙?他心中驚惶,更是不敢大意。戰戰兢兢,緊閉雙目,內視觀想。
內觀之說,又稱內視。最早見於《列子·仲尼》:「務外游者不知務內觀,外游者求備於物,內觀者取足於身。」道家皆推崇此法,觀心照己,靜養元氣。修習內功之人,都會觀想之術,以精神跟隨內息,暢遊四肢百骸。
蕭平安眼下體內十六道內息流轉,一時之間,連自己的觀想之術也跟不上。他心中愈覺難以置信,連自己精神都照顧不及,這功法竟能運轉自如,豈不是又脫離了他掌控?成都客棧之中,內息暴走不受控制之事,仍叫他心有餘悸。此際思及,登時慌張。
知道不是慌亂的時候,深吸口氣,按照自家衡山派的心法,盪心滌意,排除雜念,將精神放在一道氣息之上。隨他心念一動,那道內息緩緩停了下來。蕭平安如釋重負,大大鬆了口氣,如此看來,經絡遊走雖多,卻還在他掌控之下。
不敢一直持續,待八道經絡各自走過兩遍,當即緩緩收功。躺回床上,才發覺自己已是汗流浹背。這功法簡直容易的如同玩笑,叫他實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習這「明神訣」,第一重功法乃是一團暖氣,如今第二重變了涼氣。但這股氣息無形無質,仍與正常的內息迥異。更奇怪的是,尋常內功,隨着功力加深,自然力道增長。不同階段,感受都是不同。有此感受指引,功法修煉層次也是一目了然。但這「明神訣」書中,一重功法之間,卻是沒有半字寫到會有什麼變化,似是只有境界,不分層次。更叫他想不明白的是,這功法帶不來內息,更修不出真氣。只是一團暖氣,一團涼氣在體內遊走,究竟又有什麼作用?
內家鍊氣,入定之時,也並不是全無他感。「動、癢、涼、暖、輕、重、澀、滑」此八感,稱為「八觸」,乃是修行之人常遇。「八觸」或為外感,或為內動,萌發之時,都會叫心境不穩,通常並無大礙。但若感觸過激過深,對練功也有阻礙。這「明神訣」所帶涼暖之感,與「八觸」截然不同,不但於他練功無礙,反是更加舒適。
蕭平安百思不得其解,心道:「明日紫陽再來,定要問一問他。」眼下他心中已經認定,來過那人,定是紫陽無疑。
第二日仍是忍不住對着那小洞說話,「有人嗎?」「你是不是看守?」「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你是不是啞巴?」「你有吃的麼?」「你為什麼有燈?」……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說到後來,自己也覺得好笑。
但不管他說什麼,對面都是無人應答。
傍晚,送飯的老翁又來,卻不見紫陽身影,他似乎並不急着來尋蕭平安。但這次仍然有菜有肉,多了一個水罐,還給了他一盞油燈,顯是給他夜間寫字之用。
蕭平安心道,叫這老翁傳話也行,問道:「你給我問問他,這『明神訣』究竟是什麼武功?還有,你得給我拿條褲子來。」他自己的褲子臭不可聞,這幾日下體都是裹着破褥子。
那老翁並不搭話,仍是收拾好東西便走,一刻也不多留。
到了夜間,蕭平安卻不願再練那「明神訣」。那功法着實太過詭異,也不知有何用處,總叫他心中忐忑,自己還是練自己本門功夫為上。
這幾日他身子倒是逐漸恢復,雖然每日吃不飽,氣力也是日增。日落前又在室內打了趟拳。待到天黑,也未點燈,坐到床上,開始修習「仙霞勁」。他打定主意,不知紫陽要關自己多久,但總有出去的一天。自己勤練武功,出去定要狠狠打他一頓!
「仙霞勁」更是駕輕就熟,頃刻便開始運行內息。他如今已經打通十道經絡,第十一道才剛剛開始。果然如褚博懷所說,「舒經」一道難過一道,他根基也打的紮實,眼下通穴更加費力。好在他心中已有準備,水磨功夫,慢慢努力便是。
內息走了兩遍,正待運功破穴,忽覺一股涼氣自上中下三處氣府升起,隨即體內忽然又多了十六道氣息。蕭平安大吃一驚,正是那「明神訣」,這一次竟是自主激發。蕭平安魂飛魄散,只道是大禍臨頭,雙眼緊閉,等着自己爆體而亡。可那十六道氣息卻是規規矩矩,在八處經絡遊走,甚至一道內息,正與「仙霞勁」一道內息同處一處經絡,兩股內息交互,卻是彼此不越雷池半步,相安無事。
蕭平安一身冷汗,慢慢撤去內息,「仙霞勁」功止,「明神訣」也跟着偃旗息鼓。
蕭平安心有餘悸,心道:「怎麼回事,莫非是我無意中又練了『明神訣』?這也不可能啊,自己心思都在『仙霞勁』上,如何還會加上一門說不清道不白的怪異功法?」
猶豫半天,再一次運起「仙霞勁」。果不其然,待他行氣一周,「明神訣」又是自主激發。蕭平安如墜冰窟,心道;「完了,完了,這鬼功法纏上我了,我就知道它不是正經武功,偏偏還要好奇上當!」
好在這功法倒還未顯出異樣,蕭平安連試幾次,一般無二,次次都是只要他運起內功,「明神訣」就要跟着出來。
蕭平安灰心喪氣,欲哭無淚。如此一來,自己以後還怎麼練功。不錯,這「明神訣」眼下似乎並無傷害,但誰知是不是如毒藥一樣,開始劑量不夠,不見異樣,天長日久,才會發作?
再不敢運氣練功,起身在室內繞圈,直繞的頭暈眼花,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