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整潔的單間裏,不大不小的方桌上,一口銅製的火鍋中清澈的湯底不斷翻湧,散發出陣陣香味。
陳時平將切好的白菜倒進鍋中,又加了一些粉條進去。
來蹭飯的余樺嗅着鼻子已經要迫不及待了,八公也在旁邊歡快地搖着尾巴。
陶慧閔端過來兩盤羊肉放到桌子上,笑着說道:「可以吃啦。」
等到陶慧閔坐下,陳時平和余樺對視一眼,同時拿起筷子對準盤子裏的羊肉。
薄薄的羊肉落入清澈的湯底中上下翻滾幾次,就立馬被燙熟褪去了鮮紅。
燙熟的羊肉在調好的麻醬碗中滾上那麼一圈掛滿濃稠的醬料,立馬散發出羊肉和麻醬混合的香氣。
陳時平忍不住咽一下口水,將羊肉送進口中,咀嚼幾下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冬日裏吃一頓羊肉火鍋,簡直是神仙日子。
「真香!」余樺也一臉滿足地說道。
「汪!」
八公搖着尾巴着急的看着他們兩,你們都吃了我的呢!我的羊肉呢!
陶慧閔弄了一小碗羊肉倒進八公的狗盆里,指望男人養狗太費勁。
陳時平和余樺看到八公吃的滿嘴流油,對視一眼同時將筷子裏的羊肉在麻醬中一滾然後送入口中。
兩人一狗羊肉吃的歡暢無比,陶慧閔就安靜的吃着小白菜,甜絲絲的白菜帶着肉香,咬一口下去全是鮮甜的湯汁。
吃羊肉哪能不喝酒呢,陳時平特意買了一瓶二鍋頭,綠色的酒瓶跟啤酒似的,用筷子撬開瓶蓋,一股清香立馬飄出來了。
清澈的白酒落入杯中飄起酒花,這年頭的二鍋頭還真是純糧食釀造的。
喝到嘴裏的感覺都不一樣,雖然辛辣上頭但是回味後滿嘴留香。
一杯酒下肚後,陳時平和余樺吃東西的速度也慢下來,開始閒聊起來。
「我聽弟妹說你又在創作長篇?初稿都寫完了?」余樺好奇的看着陳時平,語氣中還有一絲羨慕。
陳時平寫長篇怎麼就這麼簡單呢,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寫出一篇長篇就好了。
「第二版都寫完了,不過問題還是很多,慢慢寫也不着急。」陳時平隨口解釋,心裏卻有些無奈。
這次不像寫許三觀賣血記一樣只能動筆抄就行,這一次他是在改小說。
抄和改差別太大,這還沒自己寫呢,不然的話過程會更加艱難。
不過陳時平說的也沒錯,自己有的是時間,慢慢寫就好。
陳時平和余樺一邊閒聊一邊吃飯,很快時間就到七點半了。
筒子樓里很多戶已經吃完飯開始招呼關係好的去禮堂佔座等着看晚會。
陳時平他們吃完飯,也急匆匆的去禮堂,留下八公看家。
禮堂里按照各個車間都劃分好座位,只是廠里人太多,坐不下這麼多人,很多人都自帶凳子來的。
余樺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個外人佔了一個座。
「坐吧,哪有讓客人站着的。」陳時平笑着把余樺按在座位上。
余樺嘿嘿一笑說道:「我算什麼客人,不過這個位置看的的確清楚。」
北影廠的晚會,表演的節目那就多了,廠里的演員們哪個不是多才多藝,陶慧閔就是進廠比較遲,不然也會被安排表演的。
今年算是可以偷個懶,坐在台下看表演了。
廠里的明星演員還真挺多的,不過真出名的還是看女演員。
這年頭男演員可沒女演員出名,就連大眾電影這種銷量超高的電影雜誌都不用男演員來做封面。
大傢伙不樂意看男演員啊,都喜歡漂亮姑娘。
像劉小慶、傅藝偉、林芳兵幾個有名的女演員上台表演的時候,禮堂里的掌聲都快把房頂掀了。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不論天涯與海角」
最後在一曲合唱的難忘今宵中晚會結束了,從里唐中出來的時候,大傢伙嘴裏還在哼唱共祝願祖國好呢。
散場後就各回各家了,余樺也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北師大,今晚只有他一個人住宿舍了。
也不用嫌棄莫研會打擾他創作,就是不知道冷清的宿舍會不會讓他想家。
元旦都過去了,年節自然也不遠,廠里也放年假了,廠里很多人都趕回老賈過年。
陶慧閔本來想帶陳時平一起回家過年,但是陳時平不願意,最後只好充滿遺憾的一個人回家。
陶慧閔感覺陳時平現在不太想和自己徹底定下來,有些排斥和結婚一切相關的話題。
可是他過完年都二十六了,虛歲二十七,毛二十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就一點不着急結婚呢。
陶慧閔都替陳時平着急,不知道他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想到陳時平五月份要去戛納參加電影節,她心裏隱隱猜測陳時平是不是想拿到獎之後再考慮這個問題。
功成名就之後再考慮成家立業嗎?
陶慧閔此刻格外期盼陳時平能拿下戛納的金棕櫚,然後回國和自己求婚。
年節很快就到了。
擁擠的筒子樓樓道中食物的香氣四處瀰漫,每家每戶架在走廊里的鍋里都烹煮着食物。
樓道的兩頭還掛上大紅色的燈籠,每家每戶的門上也貼上福字。
不少老爺們閒着無聊站在門口嗑着瓜子閒聊,走道里還有不少孩子撒歡的來回跑。
「小祖宗唉跑慢點!」
「小心鍋,別撞了!」
「把我香腸碰掉了,老李!管管你家孩子!」
陳時平躲過一群撒野的小子,踩上小凳子準備貼橫幅,手裏拿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漿糊。
「貼歪了,往左邊一點。」旁邊的鄰居幫忙看一眼說道。
「這樣?」
「嗯,正好。」
陳時平乾淨利落的貼完,跳下來仔細看了一眼說道:「不錯,像個家了。」
八公也汪汪叫,只是有些無精打采,溫柔的女主人去哪裏了,這個家不完整啊!
想吃女主人餵的排骨!想和她去雪地撒歡!
八公哼唧兩聲垂着尾巴趴在陳時平的腳邊,感覺外面的熱鬧和他們毫不相關。
陳時平沒理會一隻狗的心理健康,給自己燉一鍋羊肉後,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寫書。
一輩子還長着呢,不能靠抄襲活一輩子,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是立身之本。
陳時平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整個年關除了去廠里的領導拜年,幾乎沒怎麼出去玩。
一個大男人牽着一條狗能去哪裏玩。
每天就寫寫書遛遛狗,然後和陶慧閔打打電話再給陳虹打個電話。
每次和陶慧閔打電話最多聊十分鐘,和陳虹打電話能聊半小時。
得不到的才騷動啊。
年關過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陳時平每天上班上學。
文學班這學期有入學考試,之所以把入學考試安排在第二學期就是為了照顧很多理論知識不紮實,綜合受教育水平不高的同學。
文學班的招生要求最低放寬到大專,很多同學都是大專畢業的,而且寫作之前也沒有系統學習過,全靠着天賦在支撐自己寫作。
第一學期上的課程中有《創作美學》《文學文化專題》《西方文論專題》《英語》《馬列文論專題研究》等等。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觸這麼系統的課程,要是入學前就考試的話,不合格的人最起碼有一半。
開學後的入學考試對陳時平來說並不難,他上輩子基本都學過,很輕鬆就通過考試。
學業上的問題暫時解決後,陳時平又開始忙電影的事情了。
時間轉眼就過,當五月來臨的時候,陳時平心裏也開始緊張。
國內這邊已經開始安排發行和上映,就等着陳時平他們去戛納拿到好成績回國,就立馬上映。
陳時平的宿舍里,陶慧閔正在給陳時平收拾去戛納的東西。
五月的戛納並不冷,並不需要帶什麼東西,只不過第一次出國總想着多帶點東西以防萬一。
陳時平看着陶慧閔把箱子裏塞得滿滿的都快拉不上拉鏈,有些好笑地說道:「我就去幾天而已,你準備這麼多東西,是不想我回來了啊。」
「出門在外,萬一有什麼需要呢,國外東西那麼貴花錢買多浪費。」
陶慧閔壓着箱子使勁拉拉鏈,費了好大的勁才給拉上。
「陳製片!有你的電話!」
門外忽然傳來喊聲,陳時平也放棄勸說陶慧閔,就跑出去接電話了。
陳時平跑到樓下拿起聽筒剛剛餵一聲,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陳虹的聲音。
「我在上海等你拿着金棕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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