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李義並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他只知道當他甦醒的時候,那個有點討厭的傢伙還坐在他身後,只是睜開眼就感覺到了。
「你還沒走?」
儘管意識還有些模糊,但李義卻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除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手腳暫時無法靈活活動外。
「還不知道效果,我去哪?」
劉飛羽緩緩起身。
「既然你醒了,那就試試效果吧,我想看看。」
李義暗自腹誹,你想看就看啊,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當然,表面上他還是很平靜的點點頭,表示同意,畢竟他感覺自己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萬一搞不過的話,那就丟臉大發了。
「好,那就試試。」
勉強站起身子,似乎是有些重心不穩,費了一些力氣,才終於站起來,一旁的劉飛羽聲音傳來。
「你現在具現的這具身體,跟你自己的身體實際情況完全一樣,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在保證自己不死的情況下,最真實的反應二度覺醒之後的身體狀況,來吧,讓我來看看你覺醒之後,能到達什麼程度。」
不知道為什麼,李義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喜歡這個傢伙說話的語氣,總感覺有一種指揮手下的味道。
這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對方的話。
然而這時候,事情就變得很奇怪了。
對方明明沒什麼變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還很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最後還幫自己完成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的二度覺醒。
自己這是怎麼了?
李義下意識的就察覺到了這個疑點。
我為什麼會覺得他很討厭?這是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厭惡,可我明明就沒覺得他到底哪裏有讓人討厭的點!
這下子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他的意識之中,好像有另一個人,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的想法。
或者說,潛意識。
這種感覺其實以前也曾經有過,但並不強烈。
每次當他「刷新」出陌生的記憶碎片的時候,這種突然之間的性情大變,他自己因為身在其中,並不十分強烈,很多時候,都需要旁人提醒,他才會有幡然醒悟的感覺。
可這一次不同,他只是看到了那個人,聽到了那個人說話,那種強烈的厭惡感就憑空產生了。
明明對方也沒做什麼,明明在這之前也不是沒有接觸過。
可在那之前都沒有過這種強烈的厭惡感。
強烈到,他甚至很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親手殺死眼前這個讓他厭惡感滿滿的男人。
而正是因為這個即刻產生的想法,讓他忽然醒悟了過來。
不應該啊!
這個男人確實很讓人討厭,可也沒有到想要殺掉的地步吧?
這個時候,強烈的殺意和本身意識的覺醒,終於讓李義意識到了不對。
而劉飛羽同樣也感覺到了。
不是別的,正是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劉飛羽並沒有感覺到意外,甚至有些習以為常。
他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了。
曾經無數次的試圖,想要找到一個自己能看得上的人二度覺醒,卻一直都沒能成功。
唯一的收穫,就是那種對殺意的強烈感知。
這也很正常,但凡一個人跟你無冤無仇,甚至壓根就不認識,一上來就說要幫你,然而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就一門心思的把你往死里打。
你會怎麼想?
但凡有點血性的,是不是都會產生無可抑制的殺意?
正是因為這個理由,儘管李義的殺意很是微弱,幾乎就是一閃而逝,可還是被敏銳的感知到了。
劉飛羽沒有任何的憤怒,反而感覺到興奮。
「想殺我?好啊!來來來,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變強了還是變弱了。」
劉飛羽似乎非常的興奮,大有那種正要檢驗自己勞動成果的架勢。
握緊雙拳,全身肌肉緊繃,一股氣旋遍佈全身,隨後就是一個飛身直衝,直接一記鞭腿就掃了過來。
呼呼呼。
帶着強烈的風聲,以雷霆萬鈞之力掃向了李義。
而李義正在幹什麼呢?
他還在發呆。
這倒是不是他無視了對手的挑戰,實在是他有心無力。
他正在全力的對抗這種陌生的意識。
因為他感覺,好像這種意識正在試圖吞噬他自己本身的意識。
這不是劉飛羽所說的同化,同化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至少按照他的理解,同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才對。
所謂同化,應該是相同或者相似的兩種意識形態,或者什麼別的事物,經過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過後,逐漸趨同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同化還是被同化的一方,都不會感覺到和原來有任何的區別,只是感覺到好像多了一些東西,而這種多出來的東西,又是自己也認同的,不會有違和感。
於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新的東西也變得熟悉了起來,變成了意識的一部分。
在這過程中,並不會有任何感覺到不適或者牴觸的地方。
按照李義的理解,這應該就是劉飛羽所說的同化了。
可這個過程,他並沒有感覺到。
既沒有那種多了一些認同的東西的新鮮感,也沒有隨着時間推移變得熟悉,潛意識認為這就是自己新學到的東西。
而是感覺到了強烈的牴觸感。
也就是說,經過劉飛羽的這一番操作,事情的發展趨勢似乎並沒有向着他想要的方向運行軌跡,而是向着一個他原本沒有預料到,現在已經意識到了的方向發展了,並且這個過程還在繼續的發展,他無法行動,也無法改變和中斷。
吞噬。
這是他對這個過程最清晰的一種解讀。
只是換了一個名詞,整個過程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的細水長流和潛移默化,一下子就變得強烈了起來。
吞噬,這是一種入侵的方式。
非要舉例的話,這就像是打仗,同化是互相認同,最終成為一體,很和平的一種方式,涉及不到戰爭。
二吞噬,則是一種暴力的手段,就像是入侵,在沒有得到人同意的情況下,悍然入侵,強制佔領。
說的就是如今發生在李義身上的這種狀況。
這就很好解釋了。
一旦發生了戰爭,被入侵的一方,國家機器陷入停滯,就好像是李義如今的狀況。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一記猛烈無匹的鞭腿狠狠的砸到自己身上,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他甚至想要像以往那樣狠狠地吐槽一句「我焯」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國家機器的崩潰,連喉舌都無法工作了,連發出怒吼的功能也暫時性丟失了。
沒辦法,此時李義的身體,就好像是兩股力量正在內戰,完全沒有辦法顧及到外部的事情,即便這一擊可能直接讓他變成個半身不遂,也是沒有辦法的。
完了!
李義此時很想顏面長嘆一聲,可就連這個動作也沒辦法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更不要說做動作了不是?
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麼是正常的話,倒也不是沒有的。
其實他的五感都是健在的,不但健在,還異常的靈敏,他甚至都能預計得到,這一記鞭腿下來,自己會受到何種程度的打擊,如果......嗯,好像這傢伙留了手的,眼睛並沒有發紅。
好險......個屁啊!我現在連反抗都做不到好吧?
而且,好像連原先的體術也被弄沒了。
「咦?這是......」
就在李義以為挨了這一下,不是半殘也好不到哪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詫異的疑問聲。
接着他竭力轉動眼珠子,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幕。
在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眼睛也出了什麼問題。
我沒看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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